他心裡其實清楚,齊遠銘並不想主動結這個婚,舒家那邊又多次明示暗示他該辦了,他才拖着年邁的身體,坐飛機親自明城找他。
只有跟舒家結親,齊家在京都的位置才能更加穩固,而且舒潔大方得體,十分符合齊家女主人的氣質,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這樁婚事百利無一害,也該辦了,只有讓齊遠銘舒家栓緊,他能把心留在京都。
心甘情願留在京都幫助他,做齊家的接班人!
男人摸着口袋想找煙,摸到了又放回去,在這裡不適合抽菸,有棱有角的俊臉,等到齊山說完話再淡淡開腔,“三爺爺,我不可能會跟舒潔結婚!”
這種簡單明瞭的拒絕態度,讓現場的其餘四個人臉色瞬間都變了,舒潔臉上的嬌笑僵住。
率先發怒的是齊三爺,“混賬東西,說什麼胡話!結婚大事豈能兒戲,還當你自己是不懂世事的莽撞少年嗎?”
他重重訓斥出聲,“什麼話該說出口,什麼話不該說出口,你應該有分寸!”
齊遠銘發笑,他自成年那一日起便從未莽撞做事說話過!銳利的眼睛直接看向齊山,“不結婚就是我深思熟慮後的結果,我很清楚我說過的每一句話,並沒有兒戲。”
這話比剛纔更加具有羞辱性,舒潔深藏怨念的眼神落入齊遠銘的雙眸,他瞥過眼裝作沒看見。
舒濤只是冷着眼看着齊遠銘,吳雨玲則是發難了,“你說不結婚就不結婚,把我們潔兒置於何地!當初分明是你自己向我們潔兒求婚的,這會反悔讓我們舒家的臉往哪裡擺!”
齊遠銘精緻的五官表情依舊紋絲不動,深邃的眸子落在齊山身上,話卻是吳雨玲說的,“你應該問問我三爺爺,事情都是他在安排,我本來是有考慮要結婚的,但你們步步緊逼,甚至千里迢迢來明城逼婚。”
一雙眼眸射出寒光看着吳雨玲,“你們覺得我是可以讓你們隨意擺佈的人嗎?”
吳雨玲雖是強勢的女人,但這會氣勢也被男人眼底的寒意削弱了不少,頓了下,她虛張聲勢道,“我告訴齊遠銘,我們舒家也不是吃素的!”
齊遠銘挑了挑眉,不鹹不淡反問着,“你們又不是和尚尼姑,怎麼可能會一直吃素?”
齊山拍桌而起,啪一聲在這種高檔安靜的包廂顯得很突兀,“你要造反!是不是!”
齊遠銘目光瞥向齊山,眉宇間露出微微糾結,在這裡他唯一在乎的人只有他,從京都開始他就一直任由齊山肆意安排。
當時明知道他有意撮合他跟舒潔相親,也沒有戳破,可他得寸進尺,帶着舒氏過來逼婚,擺明是逼着他做出選擇,如果不是顧忌到他年紀大了,早就翻臉。
男人起身,臉皮既然已經撕破,就沒有必要再裝下去了,“三爺爺,人我不會娶,你當初怎麼把舒潔塞給我,這會就怎麼還回去。”
他毫不忌憚地離開,但還是有留下兩個人盯着齊山安危,畢竟這裡不是京都,不是齊山的地盤。
齊山老臉氣得都快扭曲起來,“你給我回來。”
齊遠銘邁出的步伐張揚狂狷,一如他的人,他向來都不是仁慈的角色,齊山的手伸得太長了,他的婚姻不是任何人可以操控利用的,齊山想要靠聯姻來增強勢力,這種做法他實在是不屑。
回到盛銘繼續工作,並沒有受到影響。
蘇黎世,醫院裡,病房的每個角落都流淌着悲傷的情緒,吳佑威並不在,溫卉蹲在角落裡哭得傷心欲絕,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痛,那種讓人硬生生把孩子從她身上抽離而去的絕望,比以往任何一次痛楚都清晰卻又折磨。
她以爲她已經強大到無堅不摧,沒有任何東西再可以擊垮她。
她真的想要好好待這個孩子,即使她跟齊遠銘這輩子再無可能,但想到這是他們兩個人的孩子就會無比寬慰,爲什麼要這麼殘忍,她捂着臉眼淚溢出手指間,哭到不能自己。
她好想他,好想
在這個時候見到他,有他陪伴在身邊然後告訴她安慰她不要難過,可是當她的手觸摸到手機蓋的時候又清醒過來!
她憑什麼打電話告訴他?
打了又要說什麼?說他們的孩子死了!
她自己一個人痛就好,何必要拉着他一起萬劫不復呢?
今日不同往時,往事已成空遠去,他未必想要聽到她的聲音,想要知道這些事情,他的身邊還有一個未婚妻,說不定現在已經是他的妻子,她這個前妻去找他不過就是惹人厭罷了。
清晨的第一道光線穿過玻璃打到她蒼白的臉上,她慢慢地睜開眼睛,思緒漸漸回籠的時候才倍感痛苦。
有一種愛叫做滲入骨髓,有一種痛叫做悲不欲生。
她看着白色的牀鋪旁邊放置一個小小的白瓷罐,蒼涼一笑,裡面裝的是她女兒的骨灰,是象徵着不吉利的意頭,可是生生死死對她來說都已經不再重要了,那又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給她在乎的呢?
用任何詞語都無法來形容她的心情,語言是那麼蒼白無力,她給自己畫了一個淡妝把骨灰捧着手心上,吳佑威一直跟在她身後,醫院一個原本見過生死的特別地方,儘管如此,她通身散發出來的悲慼還是感染到醫院的每個人。
她沒再掉一滴眼淚,幾乎是咬碎了牙,“蘇漫害死我的女兒,我要她不得好死,如果在瑞士不能動她……”
“哪怕這裡不是中國,我想要弄死一個人還是不難的,你放心交給我處理。”
吳佑威站在她身旁還未等她把話說完就直接打斷,清冷的眼睛望向遠處的山山水水,如果不是再三顧慮到溫卉,他一定要蘇漫死得很難看。
她來到海邊,波光粼粼的海面倒映着女人憔悴的臉,溫卉望出去一眼看不到盡頭,與其讓她的女兒深埋在地下,倒不如讓她自由自在些。
這一望無際的大海就是她給女兒找到的最好歸宿,有陽光跟魚作伴她不會太寂寞,兩人在海邊站了很久才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