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決心

葉心沉睡了三日,水米未進,墨陽寸步不離,葉飛虹夫婦也漸漸心急起來。

黑夜裡,神州一處孤聳的矮山上,燈火通明,與山腳繁華的城市遙相呼應,淹沒了漫天星點的輝煌。

山頂一色白色石雕建築,頗具奢華,宛如皇宮巍峨壯闊。

大殿之中一名暴躁不安的漢子,雙眼遍佈血絲,來回度步,似有好些天沒有睡足。

忽然跑進來兩道人影,對着其直直的跪下。

那漢子蹙眉問道:“怎麼空手回來了,葉家小子的人頭呢?”

跪着的二人立刻答道:“天宗七尊者尚未離去,我等不是對手,而且……”

雙眼遍佈血絲的漢子,其實看上去挺年輕的,身子骨紮實無比,只是莊嚴的神情上,冷冷冰冰有些蕭殺之意,讓那跪着的人慾言又止,生怕說錯話引來遷怒。

“而且什麼?”漢子明顯有些動怒。

“門主,葉家被止戰令庇護十六年。”另一人咬咬牙,壯着膽解釋起空手而回的原因來,將此去雲天城的所見所聞一一詳訴,這二人正是大護法與二護法,一對親兄弟,在這無極門內身份倒也不低,除了長老與門主便屬他們最大。

“什麼?”身爲門主的漢子一怒,一巴掌隔空拍碎一側的桌椅,轟隆一聲讓跪着的二人不禁打了個冷顫,還好沒有一怒之下拍在自己頭上。

門主沉默了片刻,鬆開緊握的拳頭,閉着眼吸了一口氣:“起來吧!如此說來也怪不得你們了。”

二人一聽頓時鬆了口氣,一人起身問道:“門主,接下來怎麼做?”

“眼下還不是時候和天宗撕破臉。”門主默想了一下,依舊怒氣難消道:“止戰令我們暫時也惹不起啊!”

“門主,其實不然,葉家這面止戰令只是小令,葉家那麼多人,要吃喝生計,只要他們出了宅子,我們在外截殺,就不算冒犯。”大護法立刻獻計說來。

“我當然想到了。”門主不滿的瞪了他一眼,說道:“我擔心的是天宗和神農谷,十八年前,也不知道那兩大宗門的老祖宗發什麼瘋,聯名宣佈,任何宗門都不得染指雲天城,結果連神州皇帝老兒也不敢在雲天城安插城主和軍隊。”

“若是我們的人公然跑去雲天城殺人,豈不等於帶頭挑釁天宗和神農谷?”

“是啊,真沒想到,一個夏長天死了這麼多年,雲天城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天宗和神農谷還這麼慎重,三護法纔去,天宗的人居然就跟了去,還真是盡心。”二護法納悶的說道。

無極門主也不解其中因由,忽然冷哼一聲道:“這樣,等天宗的人走後,你們去那些依附我們的小門派裡挑幾個生面孔混進雲天城,見到葉家人出門能殺就殺,能抓就抓。”

“是!”二人對於這個命令不敢有絲毫怠慢,畢竟死的是門主的親兒子。

二人離去後,無極門主沉思了好一會才轉身走出,來到一間獨立的奢華小院。

“師傅!”見到門主,院中一少年臉色蒼白,虛脫無力的從椅子上起身,他之前似乎在欣賞那院中的花草一般,很是出神。

“雲武啊!身體無大礙吧?”無極門主語氣平和了許多,含着關切。

“無礙!”楊雲武輕輕回到道:“只是心裡難受,我楊家一族人就這樣毀了,拜那個小子所賜。”

楊雲武眼中盡是冰冷,含着無盡恨意,忽然心機一沉補充道:“師傅,少門主的事您也別太難過了,日後我定當敬您如父,孝敬您一輩子。”

無極門主也不傻,收楊雲武爲徒本就不單是看重其天資縱橫,更多是因爲當初遇到其,是見其於一羣少年打鬥,出手狠毒,那種心性最適合修煉他的絕學。不過無極門主沒有點破其順勢討好的意思,反而順着說道:“好,今日我就收你爲義子。”

楊雲武當即跪拜,楊家雖滅,但是有無極門主這個靠山,更是強過千萬倍。

“雲武啊,葉家眼下有止戰令庇護,我們奈何不得,你還是抓緊修煉,往後纔好替爲父的大事盡一份力。”無極門主扶起他,用安撫的語氣勸慰。

“雲武明白,那小子縮在家裡十六年更好,到時候他兒子老婆都有了,我一個個殺來更解氣,葉心這般羞辱我,我會讓他生不如死,將葉家人一個個在我爹靈前千刀萬剮。”楊雲武輕聲失笑:“他不是我的心魔,只會是我的動力,等我傷好就立刻衝破地武境。”

“你有這般決心就好。”無極門主聽聞後面色一驚,也不管他是不是真能忍十六年,反正這說法就夠狠毒了。

五日過去,葉家院落中整日充滿啼哭,數十尊棺木披着皓白的孝布。雲天城四門大開,胡楊兩家婦孺散去,所有靠近各家的城門也再無人看守,不過有着天宗、神農谷多年前的聲明,倒真沒人敢來參合一腳。

葉心躺在牀榻之上,幸虧有墨陽這等強者出手壓制,不然瘋狂起來,雲天城中絕對無人可擋。在外人看來他安靜的像個熟睡的嬰孩。

一片夢境中,寂靜如水的冰面無邊無際,空曠的世界沒有一點聲音,一名成年女子撫摸着面前女孩的臉頰,只是夢中看不清二人的面相。

小女孩一頭潔白如銀的長髮,十一二歲的身形青澀無比,光着腳在寒冷的冰湖之上翩翩起舞開來。許久之後,她走回女子的身邊,雙手在胸前輕輕掬起,一顆透明晶瑩的球體赫然出現,與葉心懷中那一顆無半點異樣。

女子拿起冰球落下兩行淚珠,轉身走去,不時不捨的回頭看看那女孩,直到女子消失在冰雪世界的盡頭,小女孩慕然倒地……

意識迴歸,葉心被這夢境驚醒,心跳不已,努力的想睜開眼,心臟周圍卻有一層淡淡的紅光,讓他整個人忍不住想要戰鬥、殺伐,怎麼都壓不住這股情緒。

腰間猛然一涼,冰球上沁人的冰寒,透過肌膚傳出一道乳白的霧氣,襲向心脈四周,那淡紅的光澤被一點點吞噬、消化,逐漸融合流入丹田之中,化作正常的戰氣。

驚身而起,葉心清楚的記得發生的一切,只是不知道有沒有誤傷葉家人,坐起身來,還來不及打量身處何地,便見到墨陽慈祥的笑容。

“這麼精神?”墨陽從容笑道:“你父母安好,無須緊張。”

“墨老,您怎麼來了?”葉心眼角一掃,自然清楚這是自己的房間,一旁不語的氣尊者他也是有印象的。

“你殺了無極門的少門主,我若不來,這雲天城還不被捅翻了天。”

墨陽雖是微笑着說來,但葉心還是十分震撼。無極門與天宗齊名,這等強大勢力,葉家如何抗衡,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過葉心並未後悔,畢竟是對方先欺壓過來的,沒理由被打不還手。

“眼下葉家有止戰令庇護,倒不用過於擔心,至於你……”墨陽皺紋緊鎖,思量道:“你若隨我返回天宗,性命自有保障,只是縮在天宗對你的發展並不利。”

“請墨老明示。”葉心也很好奇,墨陽雖然一直對他照顧有加,卻從未讓他接觸通天殿這種核心層次,天宗的高級功法也從未讓其接觸。

“你很特殊,所練功法也並非天宗相傳,天宗之上沒有適合搭配你功法的武技,也沒有人有能力指點你的功法,而且我爲你算過一命,還記得那顆冰球嗎?那是你的一場大劫,趁早還回去,或許可以化解。”墨陽嚴肅的說道,葉心只是聽的出神,墨陽能看出他的一切秘密並不奇怪,至於算命什麼的,既然是墨陽說的,他自然相信,只是他並不知墨陽這“算命”需要付出多大代價。

二人就葉心昏迷瘋狂的原因探討了半響,沒有得出結論,墨陽只是叮囑葉心,功法特殊,日後切不可用來吸取人類的修爲,那與魔道邪修無異。

“墨老,我想先去見見爹孃再做打算。”沉默了片刻,葉心拿不定主意,畢竟葉家處在危機之中,自己孤身離開豈是人子所爲。

“一起去吧!”

三人來到主廳之中,慕蘭蘭激動的抱住葉心:“擔心死娘了!”

“沒事了娘……”葉心還想說什麼,卻擠不出笑容來安慰,這場合也不適合,葉飛虹眼眶泛紅,撫摸這厚實的黝黑棺木,躺在那裡的赫然是葉飛旋。

二伯、七叔,葉家死了不少人,經過好些天的安置,才一一下葬,此刻正輪到葉飛旋。

葉心走過去跪拜一番,輕聲問道:“爹,葉東他們有消息了嗎?”

“沒有,他們應該到碧落山莊了,想必還沒有聽聞雲天城的狀況,爲避免暴露行蹤,自然不會差人送信回來。”葉飛虹聲音沙啞,幾天下來蒼老了不少。

又花了三日,葉家才逐漸恢復一絲寧靜和生機,葉心也在墨陽的幫助下傷勢痊癒。

就在墨陽提出離去的前一晚,葉心與父母進行了一番商談。

廳中只有父母外加李修影一人,葉心並不理解李修影爲何在此,也沒多問,只是父親對其十分客氣,他自然也不好讓其避開。

“爹,我決定去碧落山莊看看。”葉心這幾日爲了家人的安全,早有了謀劃。

“不行,你現在離開葉家,無極門肯定不會放過你。”慕蘭蘭第一個站出來說話。

“娘,現在不走,以後反而會被困死,如果葉家人真縮在家裡十六年,那十六年後呢?註定難道報復,我打算帶葉東他們去都城,那裡相對來說安全的多。”葉東深思熟慮之後,說出最有利的打算,葉家在都城也有幾處商鋪,就算以後不做藥材生意了,帶上逃出去的一羣幼小去那邊發展,也至少有立足之地,無極門再厲害,也不敢衝進都城去當街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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