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境修爲的夏長天,根本不是神州任何一人可揣測的高度,大多數人都以爲他只是涅槃境裡的某一重境界,因爲這已經是神州境內奉爲神話般的存在了。
雲紗的純真可美麗也吸引和打動了他,他沒有顧及無極門,沒有理會雲霄的拉攏,也沒有在意雲紗身上的那隱隱魔性,而是直接帶着她離開了無極門,建立雲天城廝守終身。
但這些畫面和記憶裡,還有兩件事,在葉心的腦海中生生刺痛了他,就連雲紗都不曾知曉。
一副畫面,是在一座懸空,深藏雲端的古城裡,夏長天對着一個同樣修爲驚天的男子苦苦哀求着什麼,那男子卻拒絕了,他怒而離去。
這座城便是半天崖上的止戰城,夏長天索求之事,便是讓男子與他一起出手,不惜耗損修爲去除雲紗身上的魔性。這發生在建立雲天城的前一年。
而另一幅畫面,便是雲天城建成,他與雲紗低調完婚,連無極門的‘親家’都沒有邀請,雲紗卻無半點怨言,一心一意的伺候在左右。過了一段時間,也就是葉心出生前的半年樣子,夏長天悄然來到了死心海,獨自深入,與那血海中的幽冥聖者一番大戰,雖然勝了,可還是沒能找到去除魔性之物,不過也不算完全無功而返,因爲他確定了那魔性來自幽冥之花——彼岸花。
無解之毒!只是他致死,都未能找到,讓雲紗染上魔性的那人。
他懷着不甘和痛苦,獨自揹負着許多,他甚至知道雲紗可能有一天會因此殺手人寰,又或者淪爲殺戮無邊的惡魔。但他沒有辦法,淒涼之際,這才刻下了石碑上的字。
“死心海中不死心!”
“三生石上斷三生!”
“奈何彼岸幽冥盡!”
“只求來世不輪迴!”
這是他以聖境修爲都感到無力的心情。記憶到此爲止。卻讓葉心本能的知道,還有許多漏洞。或者說是不完整的記憶,刻意隱藏了起來,沒讓看去。
“爲什麼,你爲我和止戰城決裂,爲我下死心海,最後還要死在我的手上,爲什麼!”忽然,夏雨悠的聲音傳來。泣不成聲的語氣讓人難以理解,直到最後她不斷去重複那一句爲什麼:“既然你一開始就知道,爲什麼還要留下我,值得嗎?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爲什麼……”
“雨悠,你看到什麼?”葉心驚駭,那些畫面被夏雨悠的聲音震碎退去,整個世界再度恢復了黑暗,但葉心剛剛出口,就感覺身前一軟。是夏雨悠撲倒了自己的懷中,藉着自己的肩膀痛哭起來。
他不知道夏雨悠是否也看到了什麼,也不明白她那些爲什麼。是在質問誰,但這份突如其來的變故,還是讓他感到恐慌,隱隱覺得她問的就是自己,因爲這裡沒別人。
或者說,她問的便是夏長天,但那樣說的話,她豈不是以雲紗的身份在問?
還沒等葉心開始多想,一股死亡的氣息鋪面而來。並不是什麼冷厲的招式襲擊。只是一道無形的波動,但心裡卻無端端的顫抖。分明感受到強烈的死意,是那種比荒蕪意境還要荒涼冷漠的氣息。更有一縷呼嘯之音,比屍山血海中散發出來的亡魂哀嚎的還要慘烈。
驚出一聲冷汗,險些在這股力量襲來的瞬間就虛脫了,但好在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損傷,反而是那股死亡氣息直接強行灌入了自己的腦海深處,帶同之前所見的那些畫面融合爲記憶裡不可磨滅的一部分。
“好強大的力量,難不成是亡魂要奪舍我?”葉心有些懵了,連三魂都阻擋不了這股死亡氣息的侵入,太可怕了。
“不是奪舍,倒像是洛菱紗那個時期,某些神明傳承記憶的手段,我怎麼覺得這股死亡氣息有些數息的味道呢?”就在這時,腦海中的三魂被迫撤去了護主的防禦,火之魂也出聲提醒道。
“數息?”葉心心中一顫,黑漆漆的世界忽然扭曲起來,一道道裂紋般的光亮照進,帶同他和哭泣着的夏雨悠一道拋飛了起來。
眼前一晃,竟然再度出現在了石碑前。
“這是怎麼回事?”雪鸞等人嚇了一跳,紛紛警惕的同時,急忙圍攏過來將葉心護在身後,生怕再出現什麼意外而消失不見。
葉心自己也是雲裡霧裡,懷中的夏雨悠也如受驚的小兔,一下子就閃開,再度背對着他,難以看見面容神色,彷彿是她故意不想面對葉心還是害羞怎麼的。
“怎麼哭了?”那青姨自然護在夏雨悠身旁,只不過目光卻是直勾勾的看着葉心,就跟葉心對夏雨悠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似的,恨不得將葉心一口給吞了。
被人衆人忽略了那麼一瞬的血骷髏,卻貪婪的大笑了起來,激動的都讓那一道道血幕震盪起來:“你是誰?”
他無比認真的問道葉心,這一問同樣顯得撲朔迷離,讓人摸不着頭腦。
見到葉心的第一眼,他就說要和葉心敘舊,就跟大熟人似的,而且就算是陌生人,葉心也不過是個弱小的人類罷了,他的名字還不至於讓血骷髏這般認真的詢問吧,那青姨都沒得到這等待遇。
“也罷,不管你現在是誰,你也不可能是他,至少不會是曾經打敗我的他。”血骷髏神威大盛,一道道血幕鋪天蓋地合攏而來,就算是那青姨,要護着夏雨悠的話,也不可能再分出手去援助葉心那邊。
“今日你以如此弱小的姿態迴歸,還以爲壓制得住我嗎?作爲看守鎮聖碑近三十年的酬勞,你的血肉我就手下了。”血骷髏分出無數道血幕襲殺所有強者,再有兩道直取葉心,這一擊似乎爆發出了他積蓄多年的全部力量,不成功便成仁:“哈哈哈,我馬上就自由了!”
“不要!”
所有人都分不出手來,葉心的力量在血幕面前根本是雞蛋撼大山。雪鸞、沈天宇、還有夏雨悠都驚愕的呼喊了出來,只不過更讓人意外的是,天行也急的一頭冷汗,恨不得能夠分身去替葉心抵擋這一擊。
“你們休想,他的血肉我勢在必得,我這一招你們絕對擋不住,這可是燃燒我心臟生機爆發到了涅槃境三重的力量,如果得不到他的血肉,我會再度衰敗,降到煉魂境層次也說不準。”血骷髏胸有成竹,整個骨架急不可耐的都爬出了血海,直接用那碩大的骷髏頭張開嘴巴,等候着葉心的血肉進入。
“咻!”
但就在此時,那方石碑上傳來一聲悶響,從中生出一道裂紋,而裂紋之內迸發出一匹寂靜的蕭殺。
那是一道劍意,切豆腐般碾碎了血幕,直接斬在血骷髏的頭顱上。
頭顱炸裂,然後那劍意直插巨大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