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心境

“家主!”

柔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凌風從沉思中醒覺,轉過頭來,看見慕劍靈牽着一個八九歲大的男孩站在自己身後。

“劍靈,你來了!”凌風衝慕劍靈微笑着點了點頭,目光轉向她身旁的小男孩,問道:“他是……”

“他是吳八的曾孫!”慕劍靈上前一步,雙手將四平令托起奉上。隨後,她將吳八一家的遭遇向凌風一五一十娓娓道來。

凌風聽在耳中,臉色慢慢變得沉痛起來。直到慕劍靈將整件事情來龍去脈敘說完畢後,只聽他長嘆一聲,充滿自責的道:“這事都怨我,是我當時太過疏忽,纔給吳家帶來滅門災劫!”

當日,他從吳八口中得知妹妹凌芸的行蹤後,心急之下,也沒考慮太多,直接履行諾言,贈給吳八一枚四平令。他全然沒有深想,自己當着另外六人的面,賜給吳八如此貴重的物品,會給吳八帶來什麼樣的麻煩?

人心貪婪,修仙者更是薄情寡義,只爲一己私慾。若是自己當日能替吳八設想周全,他全家也不會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

凌風內心深深自責。懷着無比愧疚之意,他目光看向小男孩吳飛羽,用沉痛的語氣說道:“孩子,你曾祖父與我有恩,我原本想重重答謝他,卻不料給你們一家招來滅門之禍。此事怨我處理不當,你放心,那些害你親人的惡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話說到這裡,凌風目光轉向慕劍靈。不待他開口。慕劍靈好像洞悉他的心意,點頭道:“謀害吳八一家的六人。其中一人被猿老五擊殺在城外,剩餘五人全都已經被擒住,等候家主發落!”

“全部殺掉,一個不留!”

在凌風目光森冷,從牙縫中迸出這一句話。慕劍靈聽後點了點頭,這種結局早在她預料之中。

“還有,在城門外出手相救這孩子的年輕人。劍靈,你代我去慰問他一下,多給些靈石補償,他若有什麼要求,只要不過分,都可以答應他!”說到這裡。凌風悠悠一嘆。又說出一句:“畢竟,在如今這個世道,像這種見義勇爲的年輕人已經不多見了!”

“家主,我知道怎麼做了!”慕劍靈襝衽一禮,準備告退。她在臨走之際,想了一下,玉臉上流露出躊躇不決的表情。問道:“家主,這孩子想……”

“城主大人,飛羽要拜你爲師,請你收下我吧!”慕劍靈話沒說完,只見吳飛羽雙膝彎曲,重重地拜倒在地,對凌風不停磕頭,口中大聲請求。

凌風對這孩子的舉動。好似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他負手而立,承受吳飛羽連磕九個響頭之後。大袖一揮,一股無形力道激盪而出。瞬間將吳飛羽身體託了起來。

“好孩子,你起來吧!”他眼神溫潤,淡淡說出一句。

“城主大人,您不答應收飛羽爲徒,飛羽寧願永世長跪不起!”小傢伙性格甚爲執拗,在被托起身之後,抿着嘴又要拜倒在地。

旁邊的慕劍靈見狀輕笑一聲,伸手將他下跪之勢阻住,柔聲道:“城主受了你九叩首,已經表明他願意收你爲徒,傻孩子,你還不快拜見師父!”

吳飛羽聽後恍然大悟,小臉上盡是興奮驚喜,再次衝凌風拜道,口呼:“徒兒見過師父!”

“起來吧!”凌風此次伸手將他扶起,目光溫潤,仔細打量了他一眼,道:“你是爲師所收的二弟子,你還有一位師兄,名叫歐陽海峰,日後你就會跟他相見。”

頓了一下,凌風目光轉向慕劍靈,微笑着說道:“劍靈,我這二弟子的根骨可是跟你一般無二,除了‘大五行輪迴功’,其他功法都不適合他修煉。()如今,我準備離開四平城前往北魏國,在我不在的日子,飛羽的修煉就暫時交給你呢!”

“家主放心,劍靈一定悉心教導飛羽,不負家主重託!”慕劍靈柔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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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風目視面前這位蘭質蕙心的女子,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最終,他還是沒能說出口。輕嘆一聲,他揮了揮手,道:“你們去吧!”

慕劍靈襝衽一禮,隨後拉着吳飛羽轉身離去。在她轉身之際,絕美的臉龐上閃過一絲黯然神傷。

目送慕劍靈和自己新收的二弟子離去的背影,良久之後,凌風方纔搖了搖頭,臉上亦是浮現黯然神色。慕劍靈對自己的心意,歷經百年,從未改變過。凌風並非鐵石心腸之人,又怎會不爲之感動。只可惜,他隱藏在心底深處的傷痛,一日沒有恢復過來,他就無法面對新的感情……

尋求‘煉心’之路,以求心境澄淨無垢,嘗試碎丹成嬰突破大瓶頸,此乃凌風當務之所急。此番決定前往北魏國凡人界,除了去那裡體驗凡人生活,歷練心境之外,他還想一路尋訪自己妹妹凌芸的下落。

終其一生,凌風如今只有兩個心願。一是戰勝巫殿聖者,誅殺大仇人薩洛蒙,爲自己父母愛人報仇雪恨。第二就是尋找到妹妹凌芸。只要完成這兩個心願,他再無所求,哪怕就算死也心甘情願!

四平城已經上了軌道,生意越做越大,蒸蒸日上,可以說是聲名遠播,威震海內。三聖宮那邊也有自己火之分身接掌,等同於掌控了無量海大半勢力。現在的凌風,論其財富,別說東越西秦兩國修仙界,就算北魏甚至更遙遠的大周國修仙界,也無人能夠與他相比。

他所掌控的勢力,也是威震一方。唯一缺陷,就是他自身實力還未達至巔峰境界。縱橫天嵐,所向披靡,纔是他終極目標之所在。

當晚,凌風召集李家核心修士在無極殿議事。這一次前往北魏國。也不知道何時能夠回返,有些事情必須要交代清楚。

得知凌風又要離開四平城。最捨不得他的人就是碧兒。這丫頭想要伴隨凌風左右一同前往北魏國,卻被凌風以小天太小需要人照顧爲由,好言相勸留在了四平城。

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後。次日清晨,凌風沒有驚動任何人,靜悄悄離開了四平城。

此次前往北魏國,他沒有帶上雙頭鸑,隻身前往。如今的他。只是一名金丹大圓滿修士,實力相比以前擁有四魂之體的時候,相差百倍不止。

不過,爲了這次北魏國之行,凌風也做足了準備。極品靈符、獸符等等防身之物一應俱全,他雖然失去了四魂之體的力量。可是依靠靈符之力。就算對上元嬰修士,他也不懼分毫。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他有足夠信心,只要不遇上大神通元嬰修士,想要防身保命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關鍵的是,他此番北魏國之行,目的是歷練心境。尋訪妹妹,只會遊走在凡人界之中,根本不會招惹到北魏國的修仙者。故而,可以這麼說,他此行一點危險都沒有!

展開身法,一路遁行。花了數月時間行至北魏國境內後,凌風放棄自己修仙者的身份,跟普通凡人一樣。開始自己跋山涉水徒步行走的生活……

……………………

官道上。

南來北往的行人絡繹不絕,顯得十分熱鬧。這條直通北魏國都城汴京的官道。貫穿南北,乃是境內交通紐帶。故而來往商販衆多,絡繹不絕,人流極大。有些聰明人瞧出了商機,在官道兩側興建茶肆食鋪,爲南來北往的商販服務,生意極爲興隆。

經營這些茶肆食鋪的人,都是官道附近村莊的百姓。他們要求不多,每天只要賺取些碎銀子,就心滿意足。故而,茶肆食鋪規模都不大,基本上就是一簡易的搭棚,外加幾張桌椅,供來往商販歇腳所用。

在一處彎道右側,有一家茶肆,看上去規模比附近幾家都要大些,也要乾淨整潔一些。茶肆門口,停放着兩輛外觀華貴的馬車,還有幾十匹高大的駿馬。

搭棚之下,有數十張桌子,都坐滿了人。這些人清一色勁裝打扮,滿臉彪悍,個個腰間帶刀,一眼看去就像是官宦人家的護衛。在茶肆中間一張桌子上,只端坐着一人,是個身穿華服的美豔婦人,年約三旬左右,膚色白皙,面容姣好,舉手投足之間,隱散出一股雍容華貴的氣質。

她似乎有些身體抱恙,一直咳嗽不止。有四個丫鬟打扮的少女,在她身旁小心伺候着。

茶肆內除了這幫客人之外,只有老闆和兩個夥計,不見有其他人前來歇腳。只因爲,一旦有人靠近茶肆,那些圍坐在四周的勁裝護衛立刻用充滿警告的目光盯向來人。一般情況下,就算有商旅想來這家茶肆歇腳,見到這幫滿臉彪悍,殺氣騰騰的大漢,也會立刻繞道而行,去別家歇腳,以免惹來麻煩上身。

不過,卻也有例外者。一名看上去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手持荊杖,杖頂掛着一個碧綠色葫蘆,揹負藥簍,滿面風塵朝茶肆大步走來。

面對幾十道充滿警告的目光盯視下,他好似渾然不覺。待到走近茶肆之時,但見坐在最外圍的木桌四周勁裝護衛,慢慢站起身來。其中一名身材彪壯的絡腮鬍大漢目光凌厲,緊盯來人,沉聲喝道:“這裡已經被我們包下了,你去別家吧!”

“這位大哥,附近幾家茶肆都已客滿,在下實在口渴的緊,只想買碗涼茶喝了就走,還請諸位大哥行個方便!”年輕人拱手一禮,微笑着說道。他雖是滿臉風塵,可是笑起來的樣子極爲溫和可親。特別是他有一雙宛若星辰般深邃明亮的眼眸,讓人看了就無法忘記。

“這個……”想來絡腮鬍大漢也判定來人並非惡類,猶豫了一下,有些爲難的說道:“小兄弟,實在不好意思,我家主人性喜清靜,你還是……”

他話還沒說完,一個溫柔委婉的女子聲音傳來。

“出門在外都不容易。年統領,你們挪個空處給這位小兄弟。讓他歇歇腳吧!”

說話的正是坐在茶肆中間桌子上的美婦。絡腮鬍大漢聽後,連忙恭聲應道:“是。夫人!”隨後,他咧嘴一笑,對年輕人說道:“小兄弟,既然我家主人不介意,你隨便吧!”

“多謝夫人,多謝諸位大哥!”年輕人抱拳對那美婦道謝一聲。對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年輕人大步走進茶肆。招呼茶肆老闆上了一碗涼茶,兩個饅頭。這時,在絡腮鬍大漢的吩咐下,他的同伴讓出一張板凳,年輕人就坐了下來,手中荊杖斜靠在木桌上。一邊喝着涼茶。一邊大口啃咬手中的饅頭。

他好像十分飢餓,三下五除二,就將兩個饅頭解決掉。可能是感覺沒吃飽,他又讓茶肆夥計上了兩個饅頭。

半響後,年輕人摸了摸肚子,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招呼茶肆老闆一聲。算賬!

“客官,一共兩個銅角!”茶肆老闆是個滿臉和善的老人,來到年輕人身前,客氣的說道。

那年輕人站起身來,右手伸進胸前衣襟一摸,臉上立刻露出古怪的表情。茶肆老闆在官道上做生意多年,察人悅色,一看便知是怎麼回事。

“客官若是不方便的話。下次路過小店再付也是一樣!”他笑呵呵的說道。

“那怎麼行!”年輕人有些急了。雙手在身上衣襟亂摸,可是摸了半天。連一個銅角都沒摸出來。“老人家,這樣吧。我這裡有些草藥,全都送給你,權當是茶飯錢!”他從背後藥簍中抓出一大把各種各樣的山草藥,硬塞在茶肆老闆的手中。

“不必了,不必了……”茶肆老闆連忙推辭。他看了一眼對方塞過來的草藥,都是自家附近山上常見的草藥,對他們這些生活在大山附近的山民來說,沒有多大用處。也就兩個銅角的小錢,對於開茶肆的來說,沒多大了不得,就算對方不給,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茶肆老闆執意不收,年輕人卻一再堅持,兩人推來讓去,爲的就是兩個銅角,倒讓坐在四周的人看在眼裡,臉上露出笑意。

“這位小兄弟的茶飯錢,算在我們身上了!”絡腮鬍大漢不知何時來到二人身旁,他出手給了茶肆老闆一錠銀子,笑着說道:“不用找了,多得就算是我家主人的打賞!”

一錠銀子,足足要值幾千銅角,抵得上茶肆數月經營盈利。那老闆將銀子接過手之後,連聲感謝不已。他將手中草藥直接塞到年輕人背後藥簍中,笑呵呵道:“客官,您的茶飯錢已經給了,這草藥小老兒可不能收!”說罷,他掂了掂手上的銀子,喜滋滋轉身朝竈臺走了過去。

“哎……”年輕人還欲開口,想了一下,轉身對絡腮鬍大漢抱拳一禮,感激道:“多謝大哥!”

“小兄弟,你要謝該謝我家主人才是!”絡腮鬍大漢伸手一拍他的肩頭,豪爽大笑道。

年輕人在他手掌拍來之時,身體微動,下意識想要避開。之後,卻又沒有動作,任憑對方手掌拍在自己肩頭。

隨後,他微微一笑,轉過身來,朝坐在茶肆中間那位華貴美婦躬身一禮,道:“在下凌風,多謝夫人盛情,來日若有機會,定當報還今日茶水之恩!”

原來這位看似遊方郎中的年輕人,就是隻身前往北魏國凡人界歷練心境的凌風!

三年了,他離開四平城進入北魏國境內,已經足足三年了。在這三年中,他就像一個普通凡人,遊走在北魏國境內大小州府城鎮,從未施展過半點道法神通。全憑雙腳徒步,他在這三年內行走數萬裡,遊歷北魏國凡人界數百座州府城鎮,一邊歷練心境,以求達至澄淨圓滿,無塵無垢的境界;一邊四處尋訪妹妹凌芸的下落。

只可惜,三年來他的收穫不大,不僅沒有半點妹妹的訊息,連自身心境也遠不能達到閉關衝擊大瓶頸的要求。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凌風並不氣餒,他一如往日,在北魏國凡人界中游歷,品嚐人生百味,藉此磨鍊意志心境。一路上,他化身遊方郎中,尋疾問苦,以妙手仁心之術,解救黎民百姓之苦。每次看見被自己醫治好的病人患者臉上洋溢幸福笑容,他自己在那一刻也無比欣慰滿足。

這樣的日子不知要過多久,才能將自身心境磨鍊至澄淨無垢的境界。凌風一點都不着急,他很陶醉在自己現在這個‘妙手神醫’的身份中,就算百年千年,也不會感到厭倦!

“出門在外,總有不方便的時候。小兄弟無需將這些小事記掛在心上!”那華貴美婦聽見凌風感激話語後,微微一笑,柔聲說道。她似乎身體很不舒服,剛說完這番話,立刻又咳了起來。旁邊丫鬟見狀,連忙替她捶背送水,體貼照顧。

凌風打量了一下美婦,眉頭微皺,正欲擡腳走上前去。卻在此時,只聽茶肆竈臺方向傳來一聲痛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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