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呼人不應,宛轉水中央·
大都的城牆依然是夯土,上面依然覆蓋了一層薄薄的葦蓆。奉書看着那熟悉的夯土城牆,驀然想到了父親逝世那天晚上,自己和杜滸逃出大都的情景。當時她騎在搶來的官馬上,轉頭回望,以爲自己永遠不會再見到這座城市。
可現在她回來了。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已經蛻變成了久經歷練的女郎,身邊換了新的同伴。個子長高了,閱歷廣了,主意多了,心硬了。
她熟知大都城的各城門的佈防狀況。她讓阿金負責看守馬匹,等在健德門外二十里的一座破土地廟裡。一則在城裡不適合縱馬奔馳;二則阿金身爲越南人,能否順利應付進城的盤查,尚且未知。等到三人真的亡命出逃之時,自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於是阿金留在了城外,臨別時拍胸賭咒發誓,說等不到他們出城,絕不擅自離開。
趙孟清則和她一起,用漢商的身份證明和大把銀子順利入了城。奉書憑記憶找到了斜街一家客棧,和趙孟清住下來,觀察了幾天,挑了中秋節後一天,城防格外薄弱的日子。
她悄悄對趙孟清說:“待會你留在騾馬市路口接應我……”
趙孟清立刻打斷她,他的反應在她的意料之中:“咱們不能分開!我和你一起去……”
奉書笑了笑,耐心道:“趙大哥,論行軍打仗,論硬碰硬,我萬萬不及你。但是做刺客的本事,恐怕你沒學過多少吧?你想沒想過該怎麼混進皇城?”
大都城由宮城、皇城和外城三重城郭組成。其中外城便是百姓和官員聚居的場所。皇城裡顧名思義住着皇帝一家,還圈着水源、御苑等生活用地。而皇城的核心則是宮城,是皇帝和文武百官決定國家大事的地方。
一道結實的灰磚城牆,把皇城和外面的百姓隔開。這道牆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全是精挑細選的怯薛侍衛。平日裡,百姓只要往皇城裡多看一眼,多走一步,就會被呵斥、趕開,甚至捉拿、處決。
趙孟清皺着眉頭,凝思半晌,最後說:“你不是說,你已經有辦法了嗎?你還……你還問我。”
奉書微笑道:“我的辦法,偏偏只有我自己能用。”用眼神指點着海子裡的水波,壓低了聲音,道:“我早就發現了,這海子和金水河是相通的,金水河又直接流到皇城的太液池裡去。不然,官府何以禁止百姓在金水河裡洗濯、飲馬?只是要從水道直接溜進皇城,非遇上三五個水閘不可,得一關關的慢慢過,還不能引出大動靜。你要是能像我一樣,在水裡憋氣憋個一盞茶工夫,我巴不得你跟我一起去呢。”
趙孟清又是驚訝,又是佩服,半晌,才搖搖頭,說:“我做不到。”
“所以你帶好弓箭,在這裡埋伏便好。有件更重要的事,非得你來幫忙不可……”
“快說。”
“我若在皇城攪出動靜,怯薛營勢必會立刻通知外城守兵,關閉城門,捉拿刺客。你若是看到有人從皇城出來報訊,必須不擇手段的阻住。只要爭得片刻的光陰,讓咱們在城門關閉之前出城,纔有一線生機。否則,明天這個時候,咱們讓人來個關門打狗,那可糟糕之至。”頓了頓,又說:“我要做的只是暗殺,可你卻有可能捲入真刀實槍的明鬥,你的任務才更危險呢。”
這是奉書前兩年多次行刺總結出來的經驗。此前她都是獨來獨往,也有過不少次險些被人甕中捉鱉的經歷。眼下多了一個幫手,分工明確,就能打出一個時間差,增加從容逃脫的機會。
趙孟清知道她所說沒錯,猶豫片刻,點點頭。此前與蒙古的戰爭經驗告訴他,要贏得一場戰鬥,後勤、補給、接應、配合,遠比那短短的臨陣搏擊要緊。
“還有……”奉書看了看他的神色,正色道:“若是我明天清晨還沒有出來,你必須在城門關閉之前自己逃出城去——這算我求你的,不許跟我爭。”
她的語氣中帶着些許嚴厲。趙孟清的面容一下子凝重起來,低聲道:“不成。我必須等到你出來。”
“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出不來……”
趙孟清伸手撥開桌上的茶壺,握住她的手,向她凝望片刻,認認真真地說:“好妹子,今晚之事,倘若能夠成功當然好,但要是實在做不到,你也千萬不要勉強。說到底,這差事是我攬下的,若是要送命,也是得我來,我不許你越俎代庖。”
奉書嘆了口氣,“難道我就不恨忽必烈?我和你一樣想讓他死。”
趙孟清搖搖頭,“不,不一樣。我雖然恨忽必烈,但在我心裡,他比不上你的一根小指頭。我寧可讓他安安穩穩地再活五十年,也不願意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上五十年。”
奉書一怔,這才明白他的意思,臉一紅,啐道:“忽必烈老皇帝已經七十多歲啦,哪還有五十年可活?”
一面站起身來,一面卻在心裡說:“不知道我自己,還能不能堅持五十天的光陰?”
天漸漸黑了。一盞暗紅色的燈由遠及近地移動。那是巡查宵禁的士兵從遠處慢慢走過來。奉書和趙孟清在海子橋邊分手,脫下外衣外褲,抱在油布包裡,栓在背上;又檢查了一下身上各物,解下身邊的酒囊,喝了一大口酒,然後,無聲無息地滑進了水裡。
提着官燈的巡兵邁着整齊劃一的步伐。在他們眼裡,奉書已經變成了海子裡的一條大魚。
秋日的水溫已然寒涼入骨。五年前的同一個時刻,她也曾浸沒在同一片水域裡面,在快要凍僵的瞬間,察覺了從水道暢遊全城的秘訣。
但這一次,她不是要出城,而是要進入防禦森嚴的皇城。她遊入與海子相通的金水河,來到了皇城西側。在甘石橋下面,她遭遇了第一個水閘。閘門口是疏疏的幾根柵欄,只爲擋住百姓的民船。她探頭吸了口氣,往下一紮,毫不費力地就鑽過去了。一擡頭,遠處的城門上亮着幾盞燈,遠遠的已經能看到了。
她感到水流在推着自己走。再遊約莫半里路,便突然撞上了一道細細的鐵網。那是爲了攔截流入皇城的垃圾和雜物。她一個猛子扎進水裡,拔出胡麻殿下的匕首,一點點將鐵網割斷。鐵絲的斷口鋒利無比,似乎時刻準備着劃破她的肌膚。她心中默唸着耐心,一點點將斷口削平,然後側着身子,一點點地蹭了過去,鑽出頭來,長長吸了一口氣。
河道兩邊的堤岸光光滑滑的,岸上便是值夜的士兵居住的小屋。有人發現了她黑漆漆的影子。
奉書早有對策,口裡咬住一根枯樹根,然後撲的一響,那塊樹根讓她噴出去老遠,輕輕落在河道對岸的草叢裡,彈了兩彈。
那燈光帶着匆匆的腳步,往那草叢裡過去了。
奉書慢慢浸回水裡。冷汗和冷水交鋒,讓她一陣暈眩,一瞬間,眼前竟如同閃了煙花一般。
她緊緊咬住牙,竭力控制住心神,對自己說:“不要現在,千萬不要在這時候發病……求求你……”
一口腥甜被嚥了回去。城牆近在眼前了。她甚至能聽到裡面的喧囂,似乎在舉行一場盛大的宴會,又似乎是無數人在嗡嗡地說話。篝火、煙霧、和蠟燭燃燒的味道從磚縫裡透了出來。
最後一道水閘外面,守着兩個全副武裝的怯薛歹,左右各放着兩盞燈,映出他們腰間馬刀的寒光。
就算能無聲無息地繞過兩個守兵,自己也難以再前進了。這一道水閘是雙層的,直通入皇城裡面,因此閘門上用心安置了鋼製的鎖,只偶爾纔打開一次,用以疏通河道內的雜物和淤泥。
奉書在水裡伏了好久,思索着通過的方法。等到整個身體幾乎和水成爲一個溫度的時候,她終於鼓起勇氣,攀附在堤岸上,打蒙古話,壓低了聲音說:“喂,兄弟,兄弟!”
兩個怯薛歹立刻警惕地站了起來,互相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個人在原處立正站好。另一人按緊馬刀,朝她走來。
奉書半蹲着,立在堤岸與地面相接的淺溝裡,等那人走得近些,尚在左顧右盼,尋找聲音的來源時,腳下猛地用力,像一隻蓄勢待發的彈簧,朝他猛撲過去。手裡的繡花針即刻穿透他後脖頸的薄弱之處。那人哼也沒哼一聲,就軟綿綿地暈過去了。奉書用力托起那二百來斤的重量,膝蓋頂住他的小腿,讓他還保持站立的姿勢。
出手之前,她就算好了角度,讓自己始終隱身在這人的龐大身軀之後。這樣另一個人便看不見她的存在。
她一面支撐着這個昏迷的蒙古大漢,一面繼續說道:“今天皇宮裡開宴會,皇上高興,合宮上下都得了賞賜。皇上說,你們這些守衛的軍爺尤其辛苦,特命小的來一個個的送賞來啦。”
她並不知道皇帝此時到底在做什麼,但皇宮裡總會三天兩頭地開宴會吧。至少在太子府裡是這樣的。而宴會進行到酣處時,真金太子偶爾還慷慨散財,把太子府從上到下賞個遍。得到賞賜的小貴族、官員和奴婢,沒有不從心底感激涕零的--除了她自己。
眼下她這套說辭,也是憑着記憶,沿用了太子府裡的官樣口吻。那個立在遠處的怯薛歹果然信以爲真,腰板直了一直,說道:“真的?”
奉書仍是放粗了嗓子,笑道:“你們看看,這是黃燦燦的金子不是?一人兩小塊,可別丟啦。”轉頭對身邊這個昏迷的怯薛歹說:“這位軍爺,你是要先挑嗎?哎,彆着急,都差不多重……”
遠處的怯薛歹以爲同伴已經開始快手快腳地挑金子,再也忍不住,大步朝奉書走過來。就算幾塊金子差不多重,也總有個幾分幾錢的差距,自己哪能乖乖等着拿別人挑剩下的?
奉書躲在昏迷的大漢身後,聽到另一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算好時刻,拋開眼前麻袋似的軀體,飛身撲上,匕首早就出鞘,襲到對方面前。
而在那個怯薛歹看來,眼前同伴的高大身軀忽然倒向一邊,露出一個黑黝黝的矮小身影,一怔之下,只覺得咽喉一涼,一切就都結束了。
在鮮血噴涌、染紅腳下的地面之前,奉書已經將屍體掇進了河道里。她心中暗道一聲抱歉,把那個昏迷的怯薛歹也解決了,伸手到他腰間一摸,扯下一串鑰匙,然後把第二具屍體也沉到水裡。這樣一來,不到天明,沒人會發現此處的異常。
奉書耐心等周圍的血腥味散盡,提起一盞官燈,細細查看了一遍現場,確認沒有留下什麼可疑的痕跡,這才跳進河道里,用鑰匙開了水閘,吸一口氣,摸着水道兩邊的凹凸牆體,慢慢涉水前行。
皇城的城牆比她想象中要厚得多。全身已經脹得難受,頭腦裡嗡嗡的,冷水似乎灌進了耳朵鼻孔……尋常人完全沒法堅持這麼久的時刻。等到她覺得肺中的空氣幾乎全部耗盡,全身再沒一點力氣的時候,纔在緩緩的水流當中,摸到了另一側的閘門鎖,顫着手,一個鑰匙一個鑰匙的試過去。
終於,在她喝下第二口水的時候,只聽一聲悶響,閘門開了一條小縫。她不顧一切地衝出水面,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空氣,吸得胸腔裡直疼。
然後她睜開眼睛,呆住了。
理智告訴她,這裡是熱鬧喧囂的大都城的一部分。可是眼中看到的,卻是一副靜謐得幾近夢幻的畫面。自己身處一個圓形的湖泊中心,黑黝黝的水面上漂浮着亮晶晶的星光。那水裡雖然有着水藻和泥土,但卻出奇地清爽乾淨,沒有一點點異味,水面上甚至還似乎彌散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圓月當空,照出泊在水邊的幾艘精緻小船。微風拂過,纜繩和船身相擦,便發出慵懶的吱呀聲。而岸邊星星點點的,裝飾着暗紅、橙黃、乳白色的紗燈,燈光在一層料峭的薄霧中若隱若現。
奉書知道自己正身處於皇城當中的太液池。池水當中堆着一個小小的人工島,那是她以前聽說過的瓊華島。島上一頂玲瓏小塔,鎏金塔尖即便是在夜色之中,也散發出柔和而炫目的光彩,宛若一個俯視着人間夜畫的神明。
微風送來了斷斷續續的音樂聲和人聲,在太液池的東北方向。奉書知道,那大概是皇帝、嬪妃、或者哪個貴族,正在宴飲賞夜。
奉書恍惚了好一陣。自己真的來到了皇城。大都的中心。元帝國的中心。
皇城比她想象中的大。她轉頭四顧,西側有一些矮小的宮殿,而北側似乎是一個花園,和太液池相接,旁邊立着幾個小小的斡耳朵,門口似乎重重疊疊的守着人。東邊是宮城無疑,因爲那裡有數層巍峨宮殿,純白色的屋頂映着月光,閃爍出隱約的青色。美,但看起來不太吉利。
而自己身處的太液池,大約是皇家眷屬泛舟遊覽的地方。眼下入秋天涼,又已入夜,這裡便幸運地無人問津,成爲了重重崗哨當中的一個小小孤島。
奉書心想:“不知皇帝在哪裡?是不是在那個開宴會的地方?我若貿然過去,多半會立刻被發現。再說,這麼多大大小小的宮殿房屋,我也不認得路。最好……是了,最好捉一個人來帶路。皇宮裡來來往往的人定然不少。不然,這麼大一片地方,若是再沒有多少人,可真成了鬼城啦。”
她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水中游動,不一會兒就攀上了岸。身上僵得幾乎感不到冷了。她解下酒囊,那裡面只剩了一半的酒。她又喝了兩口,這才讓心臟慢慢重新活動起來。忽然想:“我今天喝酒可不少,待會可別誤事……唉,要是……要是他在,肯定不會讓我喝這麼多……還會拿出點心給我吃……”
明知現在沒人看見、沒人提醒,但還是把酒囊塞好了,不再多喝,掛回腰間。
然後她躲在一座假山的凹陷處,抖開隨身的油布包,換上乾衣服,休息片刻,等身子稍微暖和起來,把溼衣服仔細藏好,緊握匕首,伏在暗處一動不動。
許久,看到樹叢後面燈光閃爍,腳步聲窸窸窣窣的,走來了一個小太監,低聲朝另一個人吩咐:“去宣馬可波羅,那個基督徒!讓他快換身衣服,聖上睡不着,傳他進去講講話。”
奉書在太子府的時候就聽說了,忽必烈年老失眠,睡前經常會召自己的寵臣前去說話解悶。今天他宣了基督徒,大約是想到了死亡和上帝。
她自己心頭忽然也莫名其妙地沉重起來。甩甩頭,竭力拋開無關的想法,目光在空地、圍牆交接的角落掃了一圈,卻忽然眼睛一花,不知在哪捕捉到一個模模糊糊的高大身形。她心裡一跳,揉揉眼再看時,又什麼都看不見了。
大約不過是個巡邏的怯薛歹。她心中苦笑:“我真是越來越魔障了,怎麼着都能想起他來。”
定了定神,將目光重新聚焦在樹叢對策。稍微踮起腳尖,看到一個佩着十字架的色目人正在整理自己的帽子。
宮中的內侍和守衛大多去照顧那些剛剛離開宴會的貴族和官員了,眼下道路上倒是空蕩蕩的沒什麼人。奉書看到那小太監提着燈,慢吞吞地前行,心中暗自有了主意,伏在樹叢後面,等那兩人走近,飛躥一步,將那小太監一撲一帶,左手繡花針準確地刺入他後頸穴道。那小太監便一聲不吭地昏迷在地了。
然後她衝上去,匕首抵住馬可波羅的脖子,低聲用蒙古話喝道:“站着別動!別說話!”
她知道這色目基督徒蒙古話水平有限,因此只說了幾個最簡單的詞語。對方顯然也是個機靈人,雖然面色煞白,但果然聽話地沒有出聲。
她將匕首微微按了一按,示意他跟着跨到樹叢後面,雙手舉高,趴在一座假山前面不許動。接着把那昏迷的小太監也拖離了大路,剝下那身太監服色,套在了自己身上。那小太監的身材和她差不多,衣裳居然還有八分合適。
最後,她將那小太監踢了幾腳,踢進了花叢裡,這樣一夜之間,沒人會發現這裡昏着一個人。
她用匕首頂住馬可波羅的後頸,微微用力,確保他感受到了刀刃的鋒利,才收回匕首,撿起掉在地上的宮燈,開口命令道:“去見大汗。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馬可波羅戰戰兢兢地說:“是,是!”
作者有話要說: 基督教在元朝大多被稱作也裡可溫教(主要是指景教這個分支)。然而由於馬可波羅來自羅馬天主教背景,並且照顧現代語言習慣,還是稱作基督徒(反正文中這些人說的也不是漢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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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可大菠蘿:OMG,我的醬油居然還沒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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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小劇場時間!咳咳,你們知道這個小劇場廢了我多少腦細胞嘛?感謝花花、路燈、M記、楚水幾位壕的霸王票N連擊,另外[奉丫頭的照片]、[師父的裡衣]、[奉丫頭的襪子]、[奉書的小蠻腰]幾位,你們再換馬甲我都認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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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世界第一大財團[M記]的首席CEO,[璨鈺]在她999平米的大牀上醒來。她看着牆上價值100000英鎊的先鋒畫作[楚水],覺得應該換一個更貴的。她走出均價588888/平米的[月寶]豪華小區,買了一個1500元的高級煎餅[果子]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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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篤敲門聲傳來。晉江大神寫手[Grace]關掉名爲[南方赤火的十六歲小嬌妻]的小說文檔,問:“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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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紅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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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ce開門,給對方遞上一個寫滿[小篆],編號爲[311106]的信紙,彙報道:“[未晏齋]主人已經跟隨目標來到大都,行動意圖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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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人不屑一顧:“照片呢?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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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ce大驚:“什麼照片……你、你不是收紅包的!你怎麼知道我們的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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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間諜[athos1978]微笑道:“別裝了,你每天都在更新的小說裡暗藏情報,以爲我們查不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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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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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面色陰沉地凝視着一張[奉丫頭的照片],那上面奉書和一個小男生肩並肩走着。男生正要把手往她的[小蠻腰]上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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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揮揮手,低沉着聲音道:“你下去吧。該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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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開衣櫃的抽屜,一疊[裡衣]中間摸出一條舊的長筒[絲襪],輕輕摩挲着。那是她當年忘記打包帶走的。他忽然想起來,那天小丫頭第一次買了絲襪穿上,問他好不好看。他不明白她爲什麼非要轉來轉去的扭,隨口說:“天那麼冷,小心風溼關節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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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臉黑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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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聲漸重,“用不了多久,這條絲襪,我會親手給你穿回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