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午後時分了。炙熱的夏陽靜靜地穿過那片濃密的荊棘叢。斑駁的陽光灑落在那兩隻金毛吼的身上,周圍也是一片寂靜。
易含煙含淚從姬墨白身後走出,輕輕地走到那兩隻金毛吼身邊,伸出芊芊玉手,將那隻雄獸的眼睛慢慢合上,淚水漣漣,聲音有些哽咽:“都怪我,下手太重了,它們……”
姬墨白走近易含煙身邊,蹲下在她身邊,將她拉靠在自己胸前,輕聲安慰道:“別傷心了,一切都是自然的選擇,如果今天我們實力不濟,那麼躺倒的將是我們。”話雖如此,但是這兩隻兇獸之間的愛情讓這個正沉浸在愛情中的女子更加多愁善感了。
“嚶嚀~”一個稚嫩的叫聲在不遠處響起。易含煙扭頭一看,那石洞孔出一隻年幼的金毛吼。那隻肉呼呼的小獸正跌跌撞撞走到石洞口,看着躺倒在地的兩隻金毛吼歡快地叫了一聲,估計它以爲自家的父母又和自己在玩呢。
一聲嬌聲,之後那隻肉呼呼的小獸還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叫得更歡了。
易含煙見狀,淚水止不住地從俏臉滑落。她緩緩起身,走到石洞口,蹲下身子,輕輕地捧起這隻小金毛吼,肉呼呼的身子,渾身金色的毛髮,粉嫩的小爪子,還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
那隻小金毛吼在易含煙手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來自父母的味道。小金毛吼在易含煙手上開心翻了個滾,然後伸出兩隻粉嫩的前爪抱住易含煙的三根手指頭。易含煙覺得手上有些溼漉漉的,靠近一看原來這個小傢伙睡着了。
易含煙不禁破涕而笑,轉過頭看着姬墨白笑了……
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自己還有事能做……
岐山上,還是古木參天,這個寂靜的午後,不知名的小蟲依舊不厭其煩地鳴叫着,偶爾樹林裡穿過的幾隻野鹿好奇地打量着這兩個外來的生物,轉而又跑開了。這樣大的山林,每天不會因爲多一個事物,少一個事物而停止它的運作…
易含煙踏着草地,手上多了一個小木籃,裡面那隻幼年金毛吼正靜靜地睡熟着。不遠處,姬墨白清除了擋道的一堆森森的白骨,白骨不遠處的草叢裡散落着一把銅綠斑斑的黃鐗。
……
西岐,西周王室發源地,早受禮教薰陶,琴棋文風盛行,茶館也是遍地生根。
姬墨白帶着易含煙坐下,點了壺茶水和點心。這麼多年,在石室中吃了那麼多幹糧米餅,早就忘了外面的食物的滋味了。
易含煙還是一臉黯然,輕輕地招呼着木籃中那小小的金毛吼。
“快吃點吧,待會吃飽了纔有力氣上路啊。”姬墨白輕聲說道,說着往易含煙碗裡夾了一塊黍餅。
易含煙擡頭看了一眼姬墨白,有些歉意道:“你先吃吧,我不餓。”說罷,撕下一片肉食放在金毛吼的身前。那小傢伙抱着那一塊有自己一半大的肉食,呼哧呼哧地撕咬着。
姬墨白倒好一碗茶,遞到易含煙手邊,說道:“待會我們東上,直奔玄門吧。”
“嗯。”易含煙一聽點頭,說道:“墨白,我家的事還得讓你費心。”原來,那半片玉帛中記錄着那部《黃帝內經》的歸屬——玄門。原來《黃帝內經》的成書離不開一個重要的人——岐伯,黃帝時期的醫官。而岐伯的玄黃道岐之術正是玄門的根基所在。易含煙猜測太行藥叟也是玄門前輩中人,但是爲什麼藥叟不將內經直接留在玄門,而是通過穆天子,希望將其發揚光大,這裡就讓易含煙百思不得其解了。
姬墨白一聽,佯怒道:“跟我還客氣了。看我不……”
姬墨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鄰桌的說話聲吸引了。
“哎,你聽說了嗎?東南皇室一族全部被誅殺了。現在東南一隅,人心惶惶啊。”一個黑臉的行腳伕一臉神秘的對這一個麻衣人說道。
那個麻衣人似乎是個北方人的,他操着粗狂的聲音,喊道:“我月前還去了一趟啊,怎麼這麼快就發生了這變故啊。”
“唉。”那黑臉大漢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道:“你不知道啊,聽說日月教有復興了,在東南一隅藉機生勢,打響名聲啊。”
“藉機?”麻衣人有些糊塗了,繼續問道。
那黑臉大漢一聽,一臉嚴肅地看看四周,看到這茶水店裡沒有幾個人,才小聲地說:“聽說啊,東南出現了九龍印啦。”
好在姬墨白早已武功臻熟,耳目聰明,聽清了這句話,和易含煙相視了一眼,似乎她也聽到了這句話。
“那……”這麻衣人還打算問。可是,被那黑臉大漢止住了。
姬墨白擡頭一看,原來有四五個江湖人士走了進來,一個個裹刀攜劍,手上纏着綠色的絲巾,大刺刺地坐在了姬墨白相鄰的那張桌子上。
之前的那兩個大漢好像很忌諱來人,匆匆忙忙地吃了幾口飯,就走了……
“喲,大哥,你看美人。”一個馬臉瘦長的漢子,看到易含煙一臉淫笑道,說着還衝易含煙吹了個口哨。
那個“大哥”正好背對着姬墨白這一桌,扭過身子去看,一位膚賽白雪,花容月貌的女子靜靜地坐在那裡,喂着木籃裡的小東西。那容貌家裡的那羣妻妾連,綠葉都配不上。而至於姬墨白則自然被忽略了。
姬墨白眉頭一皺。只見那大漢一臉詭異笑意地跨過板凳,大刺刺地坐在了姬墨白的桌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易含煙。
“滾~”姬墨白淡淡開口道,那聲音不大,但勢如落雷,炸響在那個大漢的耳畔,驚得大漢一陣暈眩。
若是放在以前這大漢早就明白了是高手在座,灰溜溜溜走了,不過今天是色迷心竅,在加上他自以爲堂堂日月神教壇護,而且近年來日月教風頭正盛,連門徒也眼睛飛到天上去了。
“小子,你是什麼人?敢管大爺的事?”那大漢前額凸出,濃眉大耳,長得也算端正,威武,要不怎麼能成爲日月教月神宮門前守衛呢。
姬墨白看着那大漢,輕聲吐出兩個字:“聒噪。”說罷,伸腳在地面一點,地面塵土輕揚,只聽得“咚”地一聲,那大漢坐的板凳轟然倒塌。
那大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臉羞憤,怒斥着姬墨白道:“好小子,敢動日月神教的人,不想活了啊。”
說罷,他一掌撐地,想要站起身來。忽覺得手腕一痛,手臂一軟,又一頭筆直地栽進了他們那桌的桌底下。
“大哥”
“老大”
……
他之前的那羣手下見狀,立馬齊刷刷抽出刀劍,迎着姬墨白。還有一個小心地扶起大漢。
“走開。”那大漢起身後,憤怒地甩開那小羅嘍,翻手拿起桌上的大刀,呼嘯地劈向姬墨白。
姬墨白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隨手伸出右手的筷子迎上了那下劈的大刀。
“啊…”
衆人一片驚駭,那雙筷子居然夾住了大刀。看那大漢一臉豬肝色,難以挪動大刀分毫。
大漢手中的刀劈不下去,拔不出來。他一急,猛地一腳踹向姬墨白。姬墨白腳尖一指,踢中了大漢的腳心。
那大漢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手上的刀也拿不穩了,倒飛出去,砸在門口處,驚得店家躲在門邊上直哆嗦。
“啊~”那手下見老大被人打成這樣,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羣擁而上。大刀、長劍、鐵骨朵、三角叉……
“噗````”地一聲。那羣人只覺得眼前一片白濛濛的,身上火辣辣地作痛。原來,姬墨白吸了一口熱茶,運用內力吐出,茶水如雨點般落下,夾雜着內力,宛如一顆顆鋼珠砸來。
一時間,一羣羅嘍一刷刷倒地痛呼。
“小子,你給我等着。”之前那大漢見自己的手下都沒討好,留下一句狠話,拔腿就跑。
姬墨白冷笑了一聲,手中的筷子抖出,只聽得門外一聲慘叫,接着一聲“咚”的倒地聲。
被這樣一鬧,姬墨白兩人也沒有了吃飯的興頭了,留下了錢兩,攜手離開了。
“墨白,你不回去看看麼?”易含煙仰起頭對身後的姬墨白說道。這一路上,聽了很多人說道東南一隅的局勢,似乎越來越嚴重了。什麼日月神教的天帝之子也步入江湖了。
姬墨白眉頭一皺,腳輕輕地一夾踏雪,輕聲說道:“應該沒事吧。”話語中有些猶豫了,這三年沒了音訊,不知道老頭子該急成什麼樣子,畢竟在姬墨白眼中,姬凌天只是個偶爾愛佔小便宜的富甲公。東南亂成那樣,心中難免有些擔心。
“你還是回去看看吧。”易含煙依偎在姬墨白身上,輕聲說道,我在玄門等你。”說着,扭過頭含情脈脈地看着姬墨白。
“那…”姬墨白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易含煙,“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纔不要呢。”易含煙嫣笑了一聲,一拍踏雪,兩人向遠處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