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巷,激戰依舊在持續着,當然了,也已是近了尾聲——縱使八爺一方的高手們拼死抵擋,又有着地利之優勢,可畢竟彼此間的人數相差實在是太大了些,個人武力又不佔優,哪可能抵擋得住“尖刀”高手們一浪接着一浪的強攻,圓形防禦陣不過僅僅只堅持了一盞茶多一些的時間便已告破,落了單之後,就更不可能是人多勢衆的“尖刀”高手們之對手,除了鄭明睿還在與丁嚴激戰不休之外,其餘八爺一方的高手都已成了刀下之遊魂。
“哈哈哈……,你們完了,一個都別想逃,哈哈哈……“
身爲暗器高手,眼光八方耳聽六路乃是基本功,在這一點上,鄭明睿自然是個中的佼佼者,哪怕是在與丁嚴的激戰之中,他也沒忘了用眼角的餘光觀察着周邊的動態,待得見自個兒的手下已盡皆死了個精光,鄭明睿的心已是虛了,正想着找個空檔溜走之際,卻猛然發現巷子的兩端正有一撥撥的兵丁洶涌而來,頓時爲之大喜過望,渾然忘了自個兒眼下已是孤家寡人之窘境,竟自哈哈大笑了起來。
“呵呵……”
面對着鄭明睿的狂態,丁嚴壓根兒就不屑應答,僅僅只是冷笑了幾聲,手下卻是一點都不慢,雙手連揚間,各式暗器依舊如潑水般地揮灑而出,趁着鄭明睿分神的機會,毫不客氣地將其壓制在了下風。
“某乃廉……”
鄭明睿顯然是高興得過早了些,那些洶涌而來的兵丁並未殺進戰場,稍稍深入巷口一段距離便即停了下來,擺開陣勢,將巷子兩端全都封死了,一見及此,鄭明睿當即便慌了,沒旁的,只因這兩撥軍士的表現與事先預定的方案渾然不是一回事兒,加之這會兒鄭明睿已是被丁嚴徹底壓制住了,只剩下躲閃招架之功,再無還手之力,心一急,也就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張口便要自報家門。
“殺!”
沒等鄭明睿將話喊完,就聽其背後的院牆上突然響起了一聲暴喝,與其同時一道雪亮無匹的刀光有若匹練般從天而降,氣勢如虹,瞬間便鎖死了鄭明睿的身形。
“啊……”
這道突然殺出的刀光實在是太快,也太凌厲了些,已然被丁嚴封死了閃躲線路的鄭明睿壓根兒就來不及做出絲毫的格擋與閃避,儘管拼命地挪動了些身子,可還是躲不過被刀光劈中之下場,但見那刀光只一閃,便已從鄭明睿的左肩劈了下去,深深地嵌入了其之胸膛,可憐鄭明睿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嚎,魁梧的身子便已是一僵,而後軟軟地倒在了地上,手足抽搐了幾下,人已是就此了了賬。
“撤!”
鄭明睿無疑是江湖中的頂尖高手,哪怕是在於丁嚴的激戰中,要想搏殺其,也絕不是件容易之事,滿天下能做到此點的人並不多,可曹燕山卻是做到了一擊必殺,這無疑是件值得興奮的事兒,只是這當口上曹燕山卻是沒時間去興奮,但見其一刀劈殺了鄭明睿之後,顧不得去查驗一下鄭明睿的屍身,已是一揮手,高呼了一聲,率部便向巷子的南端跑了去。
“諸位壯士助我部平亂,乃大義也,可願留下姓名,本將也好爲諸位請功。”
策馬立於軍陣前的東便門守將陳山河一見到曹燕山等人衝了過來,緊趕着便策馬迎上了前去,很是客氣地一拱手,招呼了一句道。
“不必了,白蓮教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等不過順天行事罷了,還請將軍讓條道即可。”
都是事先套好的戲碼,照着演自然不是啥難事,曹燕山的演技雖只是平平,卻也絕不會有甚差池,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說將出來,江湖義士的形象便已是成功地塑造了出來。
“諸位壯士高義,本將欽佩!衆軍聽令,讓道!”
戲碼雖簡單,可只要能有所交待便成,陳山河得了處置此事的藉口之後,自不可能去爲難曹燕山,一揮手,已是高聲下了令,旋即便見整齊排列的城防營將士已是左右一分,讓出了條通道,一見及此,曹燕山自不會再多囉唣,朝着陳山河一拱手,領着一衆手下飛速地穿過了通道,不多會便已是跑得沒了蹤影……
“帶張王氏、李陳氏上堂!”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鴛鴦巷那頭陳山河如何處置殘局,卻說刑部天牢的大堂之上,弘晴三言兩語便壓制住了八爺蓋棺定論之企圖,而後,也沒去管堂上諸般人等是怎個表情,伸手從籤筒裡取出了一枚鐵籤,往地上重重一摜,聲線冷厲地便斷喝了一嗓子。
“喳!”
聽得弘晴這般吩咐,堂下站着的諸般侍衛們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齊齊應了諾,自有四名侍衛急匆匆地出了堂口,不多會,已是又押解着兩名中年牢婆從外頭轉了回來。
“跪下!”
四名王府侍衛將兩名牢婆押解到了堂上之後,毫無憐憫之情地各出一腳,重重地將兩名牢婆盡皆踹倒在地,頓時便疼得兩名牢婆盡皆慘呼不已。
“堂下所跪何人?”
弘晴壓根兒就沒理睬兩位牢婆的慘嚎,抓起驚堂木便是重重一拍,聲線冷厲地斷喝了一嗓子。
“小的張王氏(李陳氏)叩見王爺。”
弘晴身上的煞氣大,這麼一聲斷喝之下,兩名新被押解上來的牢婆全都被驚得有若篩糠一般,盡皆顫顫巍巍地一邊磕着頭,一邊哆哆嗦嗦地自報了家門。
“嗯,康熙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申時前後,爾等都在哪,又在做些甚事,說!”
弘晴並未浪費時間去查證二人的身份,而是直截了當地便直奔了主題。
“回王爺的話,小的二人均是甲字女監的牢婆,是時正當值,並無特別的事情,也就是照例在監舍各處巡視。”
一聽弘晴這般問法,兩牢婆飛快地對了下眼之後,由着張王氏出頭作了答。
“爾二人可是始終在一起的麼,嗯?”
弘晴點了點頭,並未對張王氏的應答提出質疑,而是不動聲色地往下追問了一句道。
“王爺明鑑,小的二人在那段時間確是一直在一起的。”
張王氏歪着頭想了想之後,給出了個肯定的答案,跪在其身邊的李陳氏雖不曾開口,可連連點頭的姿態也表達出了同樣的意思。
“嗯,閻呂氏供稱在送林王氏回監舍之際遇到了爾等,可屬實否?”
或許是張王氏的回答態度相當之誠懇故,弘晴緊繃着的臉已是漸漸地緩了下來,問話的聲音也就此平和了許多。
“確是如此。”
弘晴此問一出,張王氏雖依舊回答得很快,可抽搐的嘴角卻是明顯暴露出了其心中的慌亂。
“爾等又是在何處遇到的閻呂氏?”
張王氏那等慌亂的神色着實是太過明顯了些,弘晴自不會看不見,不過麼,卻並未理會,而是一揚眉,接着又往下追問道。
“在審訊室門前。”
就在張王氏張嘴欲答之際,始終保持沉默的李陳氏卻是突然從旁插了一句。
“張王氏,李陳氏所言可是屬實麼,嗯?”
一聽李陳氏這般答法,張王氏明顯亂了陣腳,然則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弘晴已是拿起驚堂木重重一拍,厲聲便斷喝了一嗓子。
“啊,是,是,確、確是如、如此。”
張王氏原本就慌,再被弘晴這麼一嚇,三魂都掉了倆,自不敢再胡亂敷衍,結結巴巴地便認了下來,她這麼一認不打緊,邊上跪着的閻呂氏臉色瞬間便是一白,猛然擡起了頭,慌張地望向了十爺,張口似有欲言狀,可被十爺一瞪眼,卻又當場萎了下來,倉惶地低下了頭,再不敢有甚放肆之舉止。
“嗯,爾二人在審訊室外呆了多久,又都聽到了些甚,說!”
弘晴沒去理會閻呂氏與十爺的眉來眼去,不緊不慢地打着官腔,神情淡然地又追問了一句道。
“回王爺的話,小的們是聽到了審訊室傳來的慘叫聲,這纔到了那地兒去的,呆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方纔見閻呂氏扶着林王氏從內裡行了出來,小的當時……”
弘晴話音方纔剛落,李陳氏已是搶着開了口,語速又快又急地將當時的情形描述了出來。
“胡說,你血口噴人,王爺明鑑,這賤胚隨意胡謅,亂生謠言……”
沒等李陳氏將話說完,閻呂氏已是慌亂地叫罵了起來,不禁是嚷嚷個不休,還狠命地向李陳氏撲了過去,雙手亂撓亂抓着,而李陳氏不甘受辱之下,也跟着奮起反擊,兩女就這麼在公堂上扭打成了一團。
“放肆,來啊,架開她們!”
弘晴顯然是沒料到事情會出現這等變化,先是一愣,緊接着便是一陣大怒,抓起驚堂木重重一拍,氣惱萬分地便喝了一嗓子。
“喳!”
一聽弘晴下了令,堂下那些個看傻了眼的工部衙役們這才反應了過來,齊齊應了諾,蜂擁着衝上了前去,七手八腳地將扭成了一團的兩女分別架將起來,卻止不住兩女對罵的尖叫聲,整個公堂頓時便是一派的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