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征戰之始(一更)
“蘇盟主,我們接下來何去何從?”陳老改口盟主,蘇羽既然暫時替代龍絕心,自然是代盟主身份,稱呼盟主理所應當。
所有人精神一震,陳老所問,也是他們最關心之處。
無家可歸的他們,哪裡尋找安全之所纔是當務之急。
蘇羽掃視一週,萬餘人,大部分都是來自大陸各處的天才們,資質優異,修爲普遍較低。
如何穩妥安置他們,任誰都覺得是難題。
而蘇羽卻眉頭一皺,不假思索反問:“何去何從?我們纔是真龍大陸的主人,問出這種話,不覺得可笑嗎?”
陳老老臉發紅,他們身爲真龍大陸的土著,卻反被外來人逼迫得無處安身,當真令人羞愧難當。
“那蘇盟主的意思是?”陳老懷着疑問,詫異問道。
“當然是奪回我們的土地!”蘇羽目中吞吐精光。
“蘇盟主是想與異界開戰?”陳老悚然大驚。
蘇羽頷首:“除此之外,難不成異界之人,還會將佔領之地還給我們?”
他們的對話,並未刻意掩飾。
得知即將再度與天道盟開戰,衆人立刻躁動不安起來。
“真的要與異界開戰嗎?我們全盛時期,聯合大陸諸多勢力,都一敗塗地,何況是現在?”立刻有人發出質問。
“的確,還望蘇盟主三思,我們這些後輩,不論實力還是戰鬥經驗,都處於初級階段,恐怕很難在戰場中發揮出有效力量,我們不怕死,可以沒必要枉死。”
“對啊,盟主,我們當務之急是尋找安身立命之所,等積蓄足夠的力量後,再圖謀光復河山之計,爲時不晚。”
最後,連陳老都不由得動搖,對蘇羽主持大局的能力,深感質疑。
他們如此薄弱力量,前去與異界開戰,豈非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蘇盟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爲好,或者等龍盟主醒來,一同商討也行,如此草率,恐難服衆。”陳老從旁勸道。
望着激憤的羣情,看着一張張惶恐不安的臉,蘇羽臉色慢慢冷下來。
一雙深邃如星辰的眸子,徐徐散發着寒意,目光所過之處,人羣分明感到一陣涼意,不約而同安靜下來。
短短片刻,沸騰的全場,在蘇羽冷冷目光掃視之下,漸漸安定。
“說完了麼?”蘇羽淡淡問道。
全場只有他的聲音在空曠荒野迴盪,無人迴應。
望着他們,蘇羽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有一句話,很早之前我就想說。”
恩?衆人心頭惴惴,信任的盟主,想對他們說什麼?
“你們真是人族未來的希望嗎?”蘇羽望了望他們,又望了望遠方的天空,眼瞳中,唯有渺遠的天際,絲毫看不到他們的影子。
此話,令衆多年輕一輩心生反感,什麼意思?嫌棄他們資質?
一些後進的小輩,更是心生不滿:“不過是早生我三年,進入天機神閣,得到一番造化,我的資質,未必比你差!”
“哼!我承認你厲害,名動大陸,但如此貶低我們,未免太狂了吧?”
對於蘇羽,許多年輕後輩,敬畏中有嫉妒,誰願意承認,與自己年齡相仿,甚至還要小許多的同輩,已經屹立在了大陸的巔峰?
“當你們的家園,被敵人佔領時,你們在幹什麼?”
“當你們的親朋,慘遭敵人屠殺時,你們在幹什麼?”
“當你們的女人,遭受敵人蹂躪時,你們在幹什麼?”
“你們躲在天道盟,躲在一個可以安身立命,可以置身事外,可以苟延殘喘的龜殼中!”
“當我提起發動光復山河,拯救你們親朋,搶回你們女人的要求時,你們是如何回答的?”
蘇羽的話,肅穆而莊嚴,悠遠而飄渺,可卻如同一道道雷霆,轟擊在每一個人內心深處,震撼着他們靈魂。
是啊,他們在幹什麼?當他們宗門破滅之時,當師兄弟們慘遭屠戮時,當師姐妹們承受****時,他們在哪裡?在天道盟,在一個安全之地,默默看着他們的親朋好友,他們的兄弟姐妹,看着他們的師門承受在災難。
而他們,卻以人族的未來自居,裝作看不見,躲藏在天道盟。
“如果你們就是人族的未來,我只能說,人族,已經沒有未來!”蘇羽話語透着幾分凌厲,語調鏗鏘,擲地有聲:“真正的人族希望,是能爲你們的親朋,爲你們的女人,爲你們一切熱愛的人和物拋頭顱灑熱血,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也能爲他們戰鬥到底,而不是,一心想着如何保全自己,如何讓自己度過災難!”
“與其說你們是人族未來,不如說,是一羣自欺欺人的懦夫!”
一針見血的話,刺痛他們麻木的心。
一直以來,他們將人族未來的身份,掩飾自己內心的懦弱,心安理得享受天道盟的庇護。
此刻,卻被蘇羽毫不留情的戳穿。
萬衆在場,卻全場死寂,無人說話,因爲此時已經說不出話。
沒有人會說他們是懦夫,天道盟不會,因爲保護他們是天道盟的職責。
他們的親朋不會,因爲他們將希望寄託在他們身上。
他們的女人男人不會,因爲他們希望逃脫的他們,能置身事外,安然活命。
唯有蘇羽,直言不諱,將他們從自己編制的謊言中驚醒。
是的,他們就是一羣懦夫!
看着家園被毀,親人消逝,卻自己躲起來的懦夫。
陳老默默一嘆,竟也無話可說,算是默認了蘇羽的話,其實何止是年輕的後輩,老一輩的長老中,不也有自欺欺人之輩?如蕭遂,自認爲天道盟永不會坍塌,在天道盟安逸享受,哪怕大陸動盪,也絲毫沒有危機意識。
屹立萬年不倒的天道盟,令他們內心麻痹,不知不覺,淪爲了龜殼中的懦夫。
“盟主,讓我參戰吧。”人羣中,響起一道嘶啞的聲音。
從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微微顫顫站起一個年僅三十,卻滄桑如中年的青年男子。
空蕩蕩的左袖,在涼風中輕輕擺動,訴說着昔年的悲傷經歷。
一張憔悴,滿是鬍渣的泛黃臉頰,映入眼簾。
本該英俊的面孔,黯淡無光,連同眼睛也佈滿了血絲。
一行渾濁的眼淚,從右眼滾落,順着臉頰,滴落在地,濺落成花瓣一般的溼潤淚痕。
只有一隻眼流淚,他的左眼,原來已經失明。
“南極山少莊主,杜明。”有人認出來。
“南極山莊一夜覆滅,全莊上下,無一倖存,當日正是杜明的大婚之日,他的新娘爲保貞潔,自刎在他面前,他的父親和母親,爲他殺出一條血路,自己卻倒在血泊中,全莊上下,只有他一人逃出,但也因此失去了左臂和左眼,來到天道盟,從未說過一句話。”
杜明蕭瑟走出人羣,背對着萬衆,那殘缺身影卻給了他們莫名觸動。
“父母雙亡了,燕兒慘死了,卻只有我苟活於世,我一直在想,我一生,都要逃嗎?躲在天道盟,成爲人族未來,真的是對的嗎?沒有我,誰來爲雙親復仇,沒有我,燕兒的血,誰來償?”
“我已經逃過一次,不能再逃第二次!”
“盟主,請讓我參戰,我雖殘,命還在!讓我用最後的手,在最後的生命裡,爲父母,爲燕兒殺一敵,讓我用最後的眼睛,見證我們人族真正的未來!”
孤獨的背影,竭嘶底裡的吶喊,組織成蒼涼的畫卷。
彷彿他們看見了一個燃燒生命,爲親人,爲愛人,爲一切鍾愛之人,灑盡最後一滴熱血的英雄。
那樣刺眼,那樣刺痛他們內心。
這一刻,他的背影,詮釋了真正的人族未來。
“盟主,也讓我參戰!我師尊的仇,就用我手中的劍,用我心中的血來償吧!”一個人影,從人羣中走出。
“也讓我來!師兄待我如親弟,他爲我而亡,我,要爲他而戰,以命而戰!”
“還有我,我師妹的血,不能白流!”
“還有我!!”
“還有我!”
“還有”
越來越多的人走出來,越來越多的雙眼被點燃,越來越多的身影閃耀起來。
他們彷彿重新找到奮鬥目標,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意義所在。
這一刻,他們纔是真正的人族希望!
人羣感染了,沸騰了,沉寂許久的心血,沸騰了!
萬衆聲音匯聚,那浩蕩之勢,宛如驚雷轟鳴,直達雲霄。
面對如此聲勢,陳老震撼難言,他有生以來,從未見過天道盟如此齊心,如此沸騰!
感染中,甚至他也爲之動容,年過數百的他,古井不波的心,竟也跳動起來,血液加速,開始沸騰。
“老朽這把老命,盟主,也盡情調用吧!”陳老蒼顏一笑,笑聲卻從未有過的爽朗和豁達。
望着此幕,無痕心中震撼,面色則微微僵硬。
從他們中,無痕感受到了一股洪流般的意志!
縱觀三年中,真龍與異界大戰,他從未見識過如此可怕的意志。
那是捨身爲己,是不惜一命,是可以拋頭顱灑熱血,可以奮不顧身一戰的意志!
一個人或許不可怕,但一百人,一千人,一萬人,足以撼動任何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