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之巔,諸棺之前。
當得葉涼拎着那染血頭顱,迎風而立時,衆人心中皆是或多或少的,升起幾縷敬懼之意。
那站於燕紅婉身旁的付雄,更是忍不住點首感慨,欣賞吐語:“倒是條有血性的漢子。”
畢竟,他與燕紅婉等人,其實早就知道,假玄天的所作所爲了,所以,不從他們的角度出發,單單以旁觀者看。
葉涼此舉,是真的大義、豪情,令人欽佩。
“嗯,的確有些血性、傲骨。”
一旁,一名身着銀色甲冑,看似頗爲傲然的男子,同樣心生讚賞,點頭而語。
“哼,付雄、朝絕,你們兩個還稱讚他?”
冷玥不由哼聲道:“他這根本就是在挑釁我等,沒將我等和殿下,放在眼裡。”
嘭嘭...
就在他們談語間,那反應過來的覃銀燕等人,紛紛對着他們跪身而下,哭求道:“殿下,諸位大人,我等已然放下刀戈,不打算再戰...”
“可如此,此賊竟然還對我等,舉起屠刀,殺我閣主...”
她似哭的梨花帶雨:“求殿下和諸位大人,替我等做主啊。”
面對他們的求語,冷玥看了眼那玉面無波瀾的燕紅婉後。
她直接踏前一步,看向那渾身染血的葉涼,質問道:“葉涼,我等本已然對你之事,既往不咎,結果現在,你還得寸進尺,竟然當着我等之面行兇...”
“你該當何罪!?”
“血債,便該以血償。”葉涼神色平靜。
“哼,好,好一句血債血償。”
冷玥哼聲道:“那你如今行兇,是不是應當也該用血,償還給他們?”
“他們若有這能力,儘管來便是。”葉涼輕平之語裡,盡是無雙霸道,聽得龍酆、奇玄以及方槐等人都是熱血潮涌而起。
那血策諸將,更是在此時,胸膛微挺,心中戰血翻涌,似是爲己方有此等傲氣無雙的將軍,心生自豪。
“好。”
冷玥道:“既然你這般說,那就成全你。”
她看向覃銀燕等人:“你等若想報仇,那便殺吧。”
這...
覃銀燕等人看向那龍酆、旱猛等人,似有些猶豫。
“你等放心,此次是你等與他一人的仇怨,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冷玥目光掃過龍酆等人,言語裡透着威脅之意:“誰若插手,本將先要他死!”
“多謝將軍。”
覃銀燕等人面色激動一語,便紛紛眸透兇芒的朝着葉涼望去,似有些蠢蠢欲動。
看得這一幕,煙凝率先忍不住,踏步而出,對着燕紅婉拱手道:“紅婉殿下,葉涼將軍他已然深受重傷,實在不易再戰,求殿下仁善,寬恕於他...”
“倘若,殿下定要讓一人來戰死,那...”
她肅然道:“煙凝願代替葉將軍,鏖戰諸強,至死方休!”
嘭嘭...
有了她的帶頭,奇玄、龍酆等血策諸將,皆是齊齊踏前一步,拱手道:“我等願代替葉將軍,鏖戰諸強,至死方休!” ωwш☢ т tκa n☢ Сo
看得這一幕,冷玥正欲出言,燕紅婉便伸出素手,攔阻了她。
而後,燕紅婉於衆人凝視下,不疾不徐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他既有殺人的豪氣,便應當有抗下此事的勇氣,否則...”
“他連一戰的機會,都沒有。”
她這一語,可說,非但否決了奇玄等人幫忙之事,還間接的表明了,她的立場,告知衆人,葉涼現在,只有兩個選擇。
要麼迎戰覃銀燕等人,要麼現在就死!
聽及此,煙凝、龍酆以及上官璃等人皆是面色一變,欲再言。
不過,他們還未開口,那拎着柯守義頭顱的葉涼,卻已然開口:“血策軍、玄天衆,聽令!”
“我等在!”
上官璃、祁天崢以及龍酆等人微微一愣後,皆是齊齊震身吐語。
“傳本將令,所有人等,原地待命,無我之命,任何人不得起半點刀戈...”葉涼吐了一語後。
他持着那滴淌着鮮血的長劍,眸透銳芒的看向覃銀燕等人,語調微沉:“本將要,親手送他們入棺!”
“可是,將軍(閣主)...”林惜寧、奇玄等人,不放心的齊齊欲言。
“此爲將令,違者斬!”
葉涼冰冷打斷一言後,他左手拎頭顱,右手持着血劍,氣勢傲然不減的看向覃銀燕等人,道:“既想送死,還不速來?”
於他之傲氣無雙之語,其中幾名假玄天的弟子,在覃銀燕等剩餘長老的眼神示意下,皆是舔了舔乾涸的嘴脣,壓制下心中懼意,舉起長刀對着葉涼劈砍而去:“殺!”
然而,面對他們的砍殺,葉涼卻似如未見般,靜靜地站着一動也不動。
直到那些人即將砍至近前時,他才似如隨意般,手中輕劍一揮,揮得那幾名弟子,頭顱盡落,屍身盡倒。
“咕嚕...好...好強。”
假玄天的諸人,看得己方同袍,如切菜般,被葉涼輕切而去,皆是齊齊的嚥了口唾沫,那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膽魄、殺念,又被畏懼給取代了。
啪嗒...
如此一劍殺敵,葉涼任憑那鮮血,順着輕劍不住的滴落,看都不看那倒地幾人,神色平靜的看向假玄天衆人,道:“再來。”
“殺!”
面對他這間接激語,又是幾名假玄天子弟,忍不住衝上前去,與其一戰。
但結果卻與之前無異,被葉涼一劍斬首!
“再來!”
葉涼手中染血輕劍一震,震得那血珠掉落,氣勢霸烈。
“大家不要怕,我們一起上,便不信殺不了他!”
一名弟子看得葉涼如此囂張,喊聲挑撥道。
“對,我便不信,他一人便能將我等全殺了!”
“不錯,大家一起上,殺了這狗賊!!!”
假玄天之人紛紛附和。
隨着衆人的盡皆出語,終是有着一些普通長老主動站出,率先對着葉涼,狠狠地殺伐而去:“狗/東西,給我們去死!”
而他們的一動,整個假玄天之人,都似打了雞血般,紛紛不再畏懼,持起刀刃,面目猙獰的對着葉涼殺去:“殺!”
呼...
葉涼眼看得他們羣殺而來,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後。
“接下去...”
他神色平靜,語調微冷道:“便讓我親手,送你等入棺!”
話落,他不顧體軀傷態,手中玄劍一震,便是拎着那頭顱,對着他們戰殺而去。
殺得那寒光起、鮮血濺,諸魂落黃土!
而這一戰,亦是戰殺了許久。
直戰到那天空,由白晝變得昏黃,由烈日變成夕陽,才似漸漸地有幾分落幕之意。
那一刻,乍眼觀去。
那整個大殿之上,無盡的鮮血已然成河,染紅了整個大殿,並順着那大殿,不住的流淌而出,流淌至那臺階之下,朝着那四周蔓延開去...
直撲那遠方鐵棺,爲人心顫。
可饒是如此血腥之景,卻依舊未能吸引衆人的目光,他們皆是齊齊的凝眸於鮮血流淌的源頭,那一座由屍身所堆積出來的屍山之上。
因爲在那裡,正站着一名,雖已遍體鱗傷,血染滿身,卻依舊死死撐持,未曾倒下的男子。
他一手拎着頭顱,一手持殘破血劍,在那縷縷夕陽的襯托下,好似從深淵中爬出的修羅惡鬼,凶煞、血腥...
爲人心悸、畏懼。
‘啪嗒...’
似是殺得有些疲累,他那胸膛在此時,起伏弧度明顯,無數的汗與血混染而起,於他那面頰之上,滴落而下,落墜於那腳下的屍骸上,濺灑而開。
‘呼...’
偶見,一陣山風吹來,吹得他那青絲微揚,長袍飄蕩,無雙之氣,卷於空。
“閣主(將軍)!”
龍酆、煙凝以及林惜寧等人看得此景,皆是素手緊揪,擔憂之色,盡浮於面。
蒼穹之上,付雄看得葉涼鐵血戰殺至此,不由點頭讚歎:“好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兒郎啊。”
聞言,朝絕等人,望着葉涼那僅一人站立,便鎮殺千百人,並震得那剩餘的假玄天之人,只敢圍於屍山四周,卻不敢再上前的場景,也紛紛點首,以示讚賞。
甚至連那本頗爲不喜葉涼的冷玥,都是在此時,眼眸微閃,心中敬佩:“這小子倒當真有幾分鐵血骨氣。”
就在他們心緒各異間,那一直未出手,以邊恢復自身力量,邊凝觀一切的覃銀燕,終是手中輕劍顯現,點點毒芒於眸而散:“葉涼,你的表現完了...”
“現在...”
她踏出步履,朝着葉涼走去:“該我了。”
顯然,她已然看出,葉涼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再無可戰之力了。
“這個卑鄙無恥的混賬!”
上官璃、奇玄以及煙凝等人看着覃銀燕,在此時踏上屍山,對着葉涼走去,不由皆是心神緊張,眸透恨殺之意。
至於假玄天,以及冷玥等人,則皆是屏息凝神的看着,似想知道,這一次結局會如何。
而在衆人的凝眸下,覃銀燕終是走至了葉涼的身前。
她感受着葉涼那已然孱弱到極點的氣息,粉脣微翹,得意而語:“葉涼,縱使你妖孽一世,縱橫一時,不一樣,還是得死在我覃銀燕的手中?”
話落,她手中輕劍舉起,便欲對着葉涼的脖頸揮去。
“咻...鐺...”
然而,就在覃銀燕的輕劍即將落下,龍酆、旱猛等人忍不住欲動手時,那燕紅婉卻陡然揮出一抹流光,以打開了她手中輕劍。
順帶着將她整個人,都從屍山上震退而下。
看得這一幕,衆人皆是心生困惑,似不知燕紅婉究竟是何意。
那倒落於地的覃銀燕,更是忍着心中怒意,面帶不解的看向燕紅婉道:“殿下,你這是...”
“你不配殺他。”燕紅婉冰冷打斷一語後。
她俯視着葉涼,手中輕劍顯現:“我敬你傲骨,但今天之事,必須有個交代,否則,我以後難統此地,更難服衆八方...”
“所以...”
她踏空而出,緩緩踏至葉涼的身前,朱顏紅脣輕啓:“今日,我願親手成全你的英烈,助你榮魂而歸,你...”
“可願?”
的確,從一定角度說,她這倒也算給葉涼的無上榮耀了。
聞言,那微微垂首的葉涼,緩緩擡起那血汗混染的面頰,嘴角扯出一抹生澀的弧度,淡笑的看向燕紅婉道:“好...”
“能死在你的手中,我無怨。”
他道:“動手吧,婉姨。”
感謝萬事如意、137尾號44、思念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