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擊碑,琉璃之光大盛而起,似要將那利劍轟然擊落,將白滄徹底鎮壓於碑下。
“哼,還想鎮我第二次!?”
白滄看得那霸道無匹的天碑,手中青筋暴起,皮膚龜裂,那溢出的鮮血盡皆被那手中詭異的利劍吸食而進。
嗡!
隨着這帶着玄力的鮮血瘋狂吸食而進,那利劍劍身縷縷黑血滕繞而起,煞氣更甚,不住的震動而起。
那一震,震得琉璃天碑竟被反壓而下,連得那利劍周遭的空間都因這股震盪,而有塌陷的跡象。
看得這一幕,白滄雙眸帶血,手中瘋狂用力,對着那光芒愈加黯淡的天碑,猙獰喝語:“就讓我廢了你這破碑,看你如何再鎮。”
嘭!
這一股勁力之下,那霸道的天碑似遇到了恐怖的壓制,再也承受不住,直接哀鳴一聲,被劈砍的蹦碎開來。
碑碎、人傷,葉涼體內如遭重擊,整個人咬牙而退,站立不住,以手撐地而穩住身形。
與此同時,一口鮮血亦是涌至喉間,似要噴涌而出,他牙關緊咬間,也是硬生生的給吞了回去。
留有那刺鼻的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經,迴盪於他的口腔。
如此轟碎天碑,白滄無半點停留之意,與半空之中,便是對着葉涼一劍劈砍而下,那一劍勢狂,力兇:“就以你之死,來成全我白滄之名。”
吼!
劍落,隱約的,那一道劍氣之中,好似有着凶煞的骷髏妖獸猙獰嘶吼,令人戰慄。
“嗯?這劍...”
白洛水感受到這劍的古怪,亦是黛眉微蹙。
就在此時,她手中銀鏈的空間之中,一柄沉寂了好似萬載的利劍嗡鳴而蕩,似受到了什麼召喚般,想要掙脫而出。
似有異動!?
難道...
她舉眸凝望向那面色凝重,似絕地而求生的葉涼,玉手輕觸上銀鏈:也罷,既已沉眠百載,在此刻甦醒,便由得你去吧。
嗡...
下一刻,隨着她玉手之的銀鏈嗡鳴亮起,一道輕吟的破空之聲,陡然從銀鏈之中傳蕩而出。
咻!
與此同時,一道似裹挾着點點金光,劍氣攝人心魄的流光,瞬間從那銀鏈之中的空間內射出,直擊那一道劍氣。
嘭!
下一剎,流光瞬至,只一觸,便是將那一道凶煞劍氣轟散成虛無。
“這是...?”
訝異的看得這從白洛水處飛掠而出的流光,在場衆人皆是一愣,似不知是何情況。
“這種感覺...”
葉涼擡頭凝望着那轟散凶煞劍氣,停留於半空之中,阻隔着自己與白滄的光團,心中潮涌:“好熟悉...難道是...”
就在他心念微動間,那光芒亦是漸漸弱下,露出了一柄通體清透潔銀,寒光縈繞的劍身之上,似有點點金紋點綴,隱約的還有寒光波盪。
那寒光如水流輕蕩間,似有着兩條一金、一銀的傲世龍皇遊蕩於其中。
整柄劍,渾然天成,好似天地雕砌而成,玄妙而浩渺。
唯獨詭異的是,這柄劍無劍鞘,整個劍身都被一條,又好似數條詭異的紫黑鐵鏈旋轉圍繞,似將其鎖束而住。
又好似天生便是帶有,相伴相生一般。
“這是我的...彼河劍!”
望着眼前的玄妙之劍,葉涼那融爲琉璃色彩的眸子,都是在此刻不住的震顫着。
此劍,本爲他父親所贈,言是葉族不傳之秘,劍中更是藏着重要秘藏,所以,每一代,只有修煉九轉金訣之人,有資格知道,並試着得之。
但一直以來,除創建葉帝一族的最初葉帝外,無一人曾得此劍認可,成其主人,縱使其父葉南天都未能成功。
然而,當年的葉涼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卻僥倖得了此劍認可,成了此劍主人。
爲保此辛秘,他在葉南天的要求下,說此劍是他偶然所得,並自己爲其取了個名,這名字便爲彼河!
“彼河彼河,一劍出,彼河見,陰陽兩隔,永生斷念。”
神思回念當年。
雪中,葉涼持劍而立,額前青絲微垂,有棱有角的俊逸臉頰之上,透着幾分興奮:“師父,彼河劍是不是很適合我!?”
他右手揮出,令劍平行於肩,任憑雪花飄蕩於劍身之上:“有彼河在手,以後,凡與我作對之人,我便將其送入彼河之岸,踏上黃泉陰曹之路。”
皚皚白雪下,白洛水着薄紗披衣,琉璃般的眸子浮現一抹柔情:“彼河之岸...陰陽相隔...”
她似迷離而語:“洛水之心,此生難斷。”
“師父,你說什麼?”葉涼似未聽清。
面對他的問語,白洛水那絕世容顏上,露出了一抹傾世柔笑:“我說,這名字挺好。”
她粉脣輕啓:“此生情/愛,縱使彼河相隔,皆不能忘,亦無法斷。”
“師父,我取名是殺伐的,你這說的,盡是情/愛了。”
葉涼撓了撓頭,嘟囔道:“似乎,還有些傷感。”
柔柔一笑,白洛水蓮步輕踏幾步,走至那山巔斷崖之前,她擡頭凝視着巍巍蒼穹,溫柔吐語:“倘若,有一日,你不在了,那麼...”
“縱使百轉輪迴,千轉生辰,爲師必會將你找回來。”
那一景,雪花悽美,倩影身後踏出的腳步,漸漸被白雪覆蓋,似有悲涼。
那一人兒,盈立於山巔,融於白雪世間,寒風吹拂下,單薄的身影似有着超越生死、蒼天猶憐的情念。
葉涼站於她的身後,久久而望,不覺間,他好似錯覺的聽見了,一道輕柔的問語:“而你,亦會麼?”
師父...
神思陡然迴歸,葉涼雙手緊捏,悔恨之意,潮涌於心頭。
他猶記得,那一次,他無知的還以爲此問語是錯覺,所以反問了她一語,說的是什麼。
這一反問之語,亦是令得白洛水盈笑着搖了搖螓首,吐了‘回去吧’三字後,靜靜離去。
到得如今,葉涼才終是反應過來,那非錯覺,那是白洛水的真正心跡,亦是她埋藏於心中,對他的期許。
可惜,那時的他,終究錯過了。
現在的葉涼終於明白,或許,最早愛上他,也愛他愛的最深的人,就是白洛水。
畢竟,要一個清冷孤傲,似蒼生生滅都與之無關的女子,主動吐露心跡,是多難的一件事?
可白洛水爲了他卻做了,只是他傻而不知罷了。
“我真傻...”
葉涼透着那柄彼河劍,凝望着那生世相念的玉面嬌容,苦澀之意在嘴角蔓延:原來,你取彼河神尊這稱號,所代表的就是這個意思。
那一刻,他望着她,好似看到了他死前,她與他所言之語:縱使百轉輪迴,三生黃泉,彼河之畔,你等我,我必來。
這一剎,他看得彼河劍才終是大徹大悟,彼河神尊四字的由來,這一切,終究是爲了他而已。
“好...”
雙眸漸漸的變得堅毅,葉涼緩緩站起身,看向那在這一瞬,數次阻擋白滄劈砍的彼河劍,心念微起:“今日,便讓我再拿彼河,非爲殺伐,只爲情/愛...”
“只爲你!”
一念至此,他在衆人注視下,緩緩踏至那彼河劍之前,而後,他伸出手穿過那漂浮的鎖鏈,握住那劍柄:我回來了。
吱...
緊接着,在葉涼的手握之下,那柄彼河於鐵鏈之中緩緩的被拔動而出。
一時,劍光起,劍瑟鳴,風雲變,天地蕩。
看得這一幕,白洛水素紗袖擺之中的玉手一顫,柔心一震:他竟然,拔出此劍了!?
這柄沉寂百載,無人可近,無人可動,無人可拔的劍,被他拔/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