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黑衣人頭目的逐漸走近,周薇那抓着葉涼的手心,緊張的都溢出了汗來。
哪怕是那恢復了冷靜的寇天闕,都是額間冒汗,心中狂跳,生怕被發現失了性命。
三人之中,最爲冷靜的倒數葉涼了。
他深眸凝視着那黑衣人越踏越近的步伐,手指下意識的摩挲在了納戒之上。
他已然決定,若當真被發現,那哪怕暴露恭羊封和雷東兩張底牌,他也得護住周薇和寇天闕二人。
好在,當黑衣人走至河岸邊,看得那對岸的隨風呼嘯的高長雜草,便未踏河而過,進一步搜尋。
而後,黑衣人頭目轉過身,對着餘下的黑衣人一揮手後,他們便是身形閃出,快速的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那當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他們來此是隻爲屠殺!
“呼...”
周薇和寇天闕二人,看得他們皆是離去,亦是下意識的重重鬆了口氣,打算起身去看看情況。
不過,他們二人還未當真站起,葉涼的手再度將他們給按了下來,凝神望着對岸,目不斜移的低語道:“再等等。”
有了之前的經驗,寇天闕和周薇二人這次無半點多想,便是聽了他的‘命令’。
果然,僅片刻那羣黑衣人便是再度回掠而至,他們在確定那羣洛水門弟子無人生還外,再度閃身入林,消失而去。
尤其是那黑衣人頭目深深的看了眼沒有動靜的葉涼等人藏地後,纔是快速離去。
待得他們消失片刻,葉涼才終是從雜草叢中站起:“可以了。”
寇天闕和周薇二人聽得他的話語,亦是紛紛吐氣站起,那寇天闕更是迅速腳步踏地,朝着那邊洛水門弟子被殺之處飛掠而去。
當得三人前後腳都踏至那一地時,那血腥之味,亦是瞬間充斥入三人的鼻息之中。
“他們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如此屠殺我洛水門衆!”
寇天闕看得地上那橫七豎八,身上淌血,死不瞑目的洛水門弟子,握拳怒罵:“這羣膽大包天的狗賊!”
與他不同的,周薇倒並沒有多少怒意,頂多是些餘驚。
顯然,那路上這些弟子如此侮辱葉涼,令得她無半點好感,所以此刻也是同情不起來。
其實說到底亦是他們的命,若是他們不辱葉涼,或許依葉涼的性格,亦無法坐視不管,那或許他拼着暴露底牌,都可能會一搏,救他們一命。
同樣的,若非葉涼太倦睡着了,導致了此次失誤,那或許他也帶着他們早早離去了,不會有這般事。
但可惜,一切終究沒有如果,這終究是註定的命運。
“皆是一擊斃命,無半點多餘手段。”
葉涼在一名死去的弟子前,查驗了一番後,他緩緩直起身,道:“看來,他們來此,只爲殺人,不爲其它。”
寇天闕雙拳緊握,牙關咬的‘咯咯’作響:“我洛水門衆於這些人又何仇,他們要來下次毒手?”
和你們沒仇,或和我有仇。
葉涼目光掃過那羣子弟,心念微動:“鶴歟安,你倒還真夠狠的,爲了殺我一人,你是真正實行了,寧殺錯勿放過的手段,將這裡的人一個不留盡皆屠戮了。”
他不傻,鶴歟安前腳走,這裡就遭受大肆屠戮,若說與其沒關係,他死都不信。
最重要的是,他們的行走路線,是保密的,一般人怎可能知?
何況從那羣人的行動來看,顯然是早有目的,組織的也很完善,根本不是臨時而遇,下殺手的模樣。
一念至此,葉涼麪色凝重道:“我想,我們得快些離開這裡。”
雖然寇天闕信服葉涼的腦袋,但他還是忍不住道:“可是葉涼師弟,還有鶴歟安他們沒歸來,若是我們走了,他們...”
唉,無知。
葉涼無奈的搖了搖頭,亦只能將自身所想與他分析了一遍。
嘶!
待得他說完,寇天闕亦是下意識的倒吸了口涼氣,道:“葉涼師弟,這...不可能吧?”
於他的話語,葉涼的識海之中浮現了葉擎天和瑤止的身影,嘴角苦澀:這世間,連至親至愛之人都可能會背叛於你,又有什麼不可能?
周薇看得葉涼似有悲涼的模樣,蓮步踏前,嬌容堅定:“我相信葉涼。”
“這...”
雖然寇天闕不想輕信,但葉涼分析的太有道理了,倒是由不得他不信。
然而,就在他打算揮手,先脫離此地時,一道熟悉的虛弱之語,亦是從不遠處的黑暗之中,傳蕩而來:“寇師兄...寇師兄...”
循聲望去,那鶴歟安和一名洛水門弟子,渾身是傷,狼狽的互相攙扶着,搖搖晃晃的走至了他們的身前。
“小景、歟安。”
寇天闕看得二人那遍體鱗傷的模樣,忍不住的走上前,扶住二人,關切而語:“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的。”
小景聽得他的關心之語,眼眶泛紅,哭泣道:“寇師兄,我們在路上遇襲了,辛得鶴師兄力戰,才救了我的性命。”
“沒事便好,沒事便好。”
寇天闕感慨了一語後,他看了看鶴歟安二人的身後,問道:“還有錦嫣呢?”
面對他的問語,小景眼眶溢水,哭泣道:“寇師兄,錦嫣她...錦嫣她死了...”
“你說什麼!?”
寇天闕下意識的倒退了兩步,心中如遭雷擊。
他與錦嫣關係非爲戀人,卻勝似戀人,只差告白公佈了,如今錦嫣被殺,他又怎能不心如刀割?
鶴歟安看得他那心如死灰的模樣,搖頭感慨道:“怪我,途中錦嫣口渴,我便與她前去尋水,卻沒曾想遇到了敵襲,我雖力戰,但依舊未能護下她。”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小景,道:“無奈之下,我只能選擇回撤,救了待於原地亦同樣受襲的小景,便匆匆趕了回來。”
“唉...”
感慨一語,鶴歟安狀似自責道:“都怪我,未能保護好她。”
“不怪你,不怪你...”
寇天闕失神的擺了擺手,轉過身邊走邊失落道:“這...都是命中註定的...註定的。”
鶴歟安瞧得他行至那洛水門子弟死去之地,故作訝異道:“寇師兄,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他們都死了?”
面對他的問語,寇天闕已然煩亂失神的心,無半點猶疑,便將之前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之了鶴歟安二人。
待得說完,他還略帶愧疚的看向鶴歟安,道:“歟安,我們差點錯怪你了。”
顯然,鶴歟安的負傷而歸,已然徹底打消了他心中對其的懷疑,甚至來說,他還有些感謝鶴歟安曾經爲了錦嫣而拼命一戰過。
“沒事的,這都正常的。”
鶴歟安十分善解人意的說了一語後,他的眼眸投向那臉面微凝的葉涼,虛白的脣角掠過一抹邪異的冷笑。
與此同時,寇天闕聽得他那大度之語,亦是感激般的對着葉涼道:“葉涼師弟,你看看歟安兄,你以後還是要學學他的心胸纔好。”
“畢竟,大家都是一個師門的,又怎會做此等卑劣之事呢。”
“會不會,有些人心中清楚。”
葉涼拉過那欲要言語的周薇,道:“幾位師兄弟,道不同不相爲謀,接下去的路,便各自珍重吧。”
說着,他便欲轉身離去。
“葉涼師弟,這是做賊心虛所以要提前離去了?”鶴歟安陡然出語。
“鶴歟安,你胡說什麼!?”
周薇猛地轉身,怒目而視。
“呵,我有沒有胡說,葉涼師弟應該心中清楚。”
鶴歟安冷笑道:“這裡這麼多人,偏偏葉涼師弟能夠提前知曉,並且安全無事,未免不太蹊蹺了些麼?”
“蹊蹺什麼,若不是葉涼,我和寇師兄可能就死了。”周薇怒語。
“是這樣麼?”鶴歟安緩緩走至葉涼身前,凝視着他道:“爲什麼,我卻覺得,葉涼師弟是故意留下兩個活口,好證明自己的無辜呢?”
呵...倒是好一手反咬。
就在葉涼心頭嘲諷間,那寇天闕和小景看向葉涼的眼神,卻是漸漸發生變化。
顯然是有些信鶴歟安所言了。
鶴歟安察覺到寇天闕二人的神色變化,亦是上身微微前傾,靠至葉涼耳畔,不露痕跡的對着葉涼低語道:“其實吧,來殺你們的人,是我找的。”
“那錦嫣也是被我玩弄致死的,而小景也是我故意留下來爲我證明的,你完全可以說出來的。”
他嘴角自信的邪異而笑:“看看他們究竟信你這安然無恙的人,還是信我這爲護同門,傷痕累累的人。”
人便是這樣,同一個答案猜測,若是由第一個人說出,第二個人再反說的話,那衆人便不會如信第一個輕信,反倒會覺得他反咬。
更何況,這第一個人還用了第二個人未用的苦肉計,如此就更加令人難以相信第二個人了。
而鶴歟安恰恰就是抓住了這點,玩弄了寇天闕二人的心理,陷葉涼於難境。
緊接着,還不待葉涼開口,那寇天闕便是忍不住問道:“葉涼師弟,歟安兄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故意謀害了同門師兄弟?”
與一路上都與師門師兄弟處的熱絡的鶴歟安相比,那獨立於集體之外的葉涼,倒真的更像兇手。
“寇師兄,你瘋了麼?你難道忘了是葉涼救了我們嗎?”周薇嬌容慍怒,替葉涼鳴不平。
“就是他救了你們才更可疑,不是嗎?”
鶴歟安回穩身說了一語後,他意味深長的看了葉涼一眼,掠過葉涼身旁,朝着那屍體之處邊走去,邊對葉涼傳音相激:“不是我說,錦嫣的皮膚當真是水嫩。”
“那摸起來那叫一個舒服...哦哦...對了,那掙扎起來,也是很火辣,很有味的,哈哈...”
轟!
浩蕩的玄力直衝天際,葉涼猛地側轉過身,黑眸泛起金紋,殺機四溢:“雜碎,我要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