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畔。
將士林立,肅殺之意,直衝那渡口處,清幽靜立的一名女子,白洛水。
此刻,白洛水正孑然靜幽的凝望着海天,似全然未察覺身後那,玄力滔天,扣爪而來的陳休般,無半點反應。
“洛水。”
看得這一幕,王媽面色一變,下意識便踏前一步,擋在了白洛水的身前,似欲護她。
“找死。”
陳休看得那不顧死活,擋護白洛水的王媽,眼眸一凜,便是浩蕩的玄力席捲而出,似想要直接震開王媽。
咻...啪...
然而,就在此時,一滴晶瑩剔透的海水,陡然從那起霧的海面,飛掠而出,不偏不倚的擊在了陳休的胸膛之上。
濺起一朵水花。
嘭...
水化撞身,那看似無雙霸道,玄力奔騰的陳休,竟直接倒射而出,在半空之中,狼狽的滑出一道弧度後,重重的跌落於地。
震起點點塵土。
“噗...”
如此遭受詭異的重創,那倒落於地的陳休,五臟六腑翻騰間,一口鮮血直接涌上喉間,從嘴中噴吐而出。
殷紅的鮮血鋪灑於地,刺激着那在場衆人的眼眸。
嘶...
就一滴水,就擊敗了死府巔峰的陳休!?這...未免太恐怖了吧?
那在場衆人看得那滴水被敗的陳休,齊齊的倒吸了口涼氣,面色大變,心中驚駭之意,滕濤而起。
“就憑你等,又有何資格,與她動手。”
幽幽之語,陡然傳來,一條看似老舊且無人划槳的輕泊小船,從那遠處一座跨海的高山旁,緩緩行出。
那雲霧繚繞間,似可看得一名,身着綠竹清幽衣袍,長髮披肩,面如冠玉,雙眸如星辰,亮而神秘,薄脣輕點於面,美顏無雙的絕世男子,於船頭負手而立。
迎風而來。
男子僅這般靜站着,便似透着一股世間絕妙的清韻之感,好似與這天地間的悠然美景,融於一處。
彷彿,他便是這天地自然,這天地自然便是他,渾然一體,仙韻玄妙。
“呼...”
王媽眼看得這男子的出現,亦是重重的鬆了口氣,以手輕拍胸口:“太好了,他終於回來了,這下應該就沒事了。”
於眼前的男子,王媽說熟亦熟,說不熟亦是不熟,她知曉,此男子,名爲顏澈,是不久前來得此地的。
當他來之後,便直接於白洛水草屋旁又搭建了一個院落,似是與她比鄰,又似以此守護着白洛水,不讓他受人煩擾。
而後來,他亦的確是這般做的。
這亦是爲何,王媽看得他的出現,心中略有鬆氣的原因,因爲她看到過顏澈,將那些被白洛水清冷拒絕,還偷偷想要再來煩擾的強者。
輕敗轟滾的場景。
所以,她相信,有他的出現,此間死局,或當可解。
與此同時,那被手下將士扶起,嘴角淌血的陳休,手捂着胸口,警惕的看向那站於船頭,似透散着天然乾坤之感的顏澈,神色凝重道:“你是什麼人!?”
“你可知曉,我等都是慶東王府的人!”
顯然,他知曉自身實力不濟,亦是故意拉出慶東王的名聲,藉此來震懾顏澈。
腳下無槳的木船,詭異急行,顏澈任憑海風吹拂,吹起那青絲長髮,負手而立,語調輕平:“我是誰,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心情,有無被你等破壞。”
“若是破壞了,你又能怎麼樣?”
一名似膽子頗大的將士,強撐着底氣道。
“若是破壞了,那你等便都留下來吧。”顏澈道。
“哼,好狂妄的口氣。”
一名類似於陳休的將領,踏步而出,哼聲道:“這裡起碼有上千名將士,難道,你都留的下來嗎!?”
於他那略帶幾分傲氣的話語,顏澈彷如未聞,僅是輕躍而起,飄然輕逸的落至了白洛水的身旁,輕望向她道:“在我的眼中。”
“這裡只有她。”
那話語非但言出了於白洛水的情綿之意,而且還間接言出了,他並未將這上千名將士,放於眼中。
倒是長情而霸道。
“你!”
那名將領似有些羞憤的踏前一步,怒道:“本將便不信,你當真有膽子,將我們盡皆給殺了。”
“當真是聒噪。”
顏澈不耐煩的皺眉一語,他猛地一拂袖,那平靜的海面,陡然潮涌而起,水花翻飛,濺撒於空。
嘩啦啦...
下一刻,那四濺的海水,詭妙的升騰於半空之上,在那顏澈的清幽玄力引導下,匯聚成了一幅以水凝成的玄畫。
那玄畫如水波盪,透着絕妙仙韻。
“這幅畫...”
陳休、齊宸弘等人看得那海面之上的玄水之畫,亦是微微一愣,心中似有錯愕:“怎麼會和我們眼下的場景,一模一樣?”
的確,眼前那凝水的玄畫,說是畫其實更像是倒映着那陳休等人的鏡子,將他們盡皆完整的映入其中。
就在他們困惑顏澈爲何凝出這般一幅畫時,那顏澈看得那半空的玄水之畫,清幽的眉宇微皺,搖頭道:“人太多,這畫倒是顯得庸稠了些。”
話落,他手中不知何時一直毛筆顯現,對着那玄水之畫,隔空一劃,道:“少些人,應當便會好些。”
‘撲通...撲通...’
伴隨着顏澈的這隨意一劃,直接將那玄水之畫上的將士,劃少了近百人,霎時間,那些站於海邊,是爲畫上消失的將士,皆是一個個無故的倒地而去。
眼眸如灰,生機盡散。
“死了...?就這樣死了?”
陳休、齊宸弘等人看得這詭異無比的一幕,皆是面色大變,那望向顏澈的眼眸之中,終是透出了幾分發自內心的畏懼。
旋即,那名一開始與顏澈頂嘴而言的將士,額間淌着冷汗,略顯戰慄的看向顏澈,道:“你...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面對他的問語,顏澈語調平靜的望着那玄水之畫,道:“我只是在點綴我的畫而已。”
他那話語,說的簡單,可聽在陳休等人的耳畔,卻顯得恐怖、駭人。
那一瞬,他們當真感覺,自己如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亦好像那棋盤上的棋子,任顏澈這下棋人,隨意把弄。
命皆由他控。
在這種前所未有的驚恐下,陳休、齊宸弘等人再也不敢出語半點,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惱這顏澈,毀了整幅畫。
要了他們所有人的命。
此刻,或許最爲苦澀的,便是那些與此無關的迎親之人,本以爲高高興興來迎親,賺個小錢,結果卻落得這無邊‘苦海’,隨時會丟了性命。
眼看得陳休等人偃旗息鼓,顏澈亦是未多加理會,轉而看向那至始至終波瀾不驚,凝望遠方的白洛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溫雅:“洛水...”
“我今天出門,替你物色了一把好琴,你要不要看看?”
琴麼...
白洛水似憶起了,她撫琴,葉涼吹笛的琴瑟和鳴之景,旋即,她琉璃般的眸子,凝望着海天,心中波瀾微起:“涼兒,你一直說...”
“你最愛聽,師父彈的琴,百聽不厭,那麼現在...”
她琉璃般的眸子之中,霧氣微騰:“爲師,彈奏給你聽,你回來,好不好?”
“好不好...”
那離愁於心,便好似,她願與君(涼)歌一曲,君(涼)卻無法側耳聽,悲慼如霜。
似看得了她那眼角清霧,那顏澈略有心疼,道:“洛水,你怎麼了?又想那人了麼?”
他只知,那人有着和白洛水曾經徒兒一般的名字,是她的徒孫,其餘的別知之甚少了。
但總之,令白洛水傷心的人,他皆不喜,包括當初那帝子葉涼。
面對顏澈的關心問語,白洛水眼眸中霧氣微散,清幽而語:“我沒事。”
“顏澈。”
她任憑海風吹拂玉面,吹亂那潑墨青絲,目不斜移的望着遠方,思念而語:“我想彈琴了。”
被她這突如其來話語說的一愣,那似如竹林清幽高絕的顏澈,猛地反應而過,素來平靜的面頰,露出難以言喻的喜色,道:“好...”
“那你在此等我,我這邊去屋裡取些東西來,讓你彈琴,陪你共奏一曲。”
要知道,這些時日裡,他沒少彈琴與她聽,想解她憂愁,亦沒少問她要否一起彈一曲。
只是,都被她給拒絕了。
她每天除了休憩,似乎,便是來這渡口傻等,等着那遙遙無期的人兒,那感覺,就好似當年帝子葉涼離去一般,癡傻而等。
縱使蕭瑟、悲慼,卻始終不渝。
這般的白洛水,讓得顏澈心疼、擔憂,所以如今,聽得她主動要求彈琴,他又如何能不激動?
王媽眼看得那於敵清平鐵血,於人高風亮節,清傲無雙,於白洛水卻獨獨溫雅柔情的顏澈,欣喜離去,她亦是忍不住感慨道:“洛水。”
“其實顏澈待你,還挺好的。”
“這世間...”白洛水眼眶騰霧,清淺而笑:“白洛水只知,葉涼待她,挺好的。”
“唉...癡兒...”
就在王媽心中感慨間,那齊宸弘看得顏澈匆匆離去,進了那草屋旁的一竹屋院落內,眼眸之中毒芒乍起:你這賤/女人,怪不得不願嫁給我。
原來,你早已勾搭上了這般強悍的男子!
怨恨心語,他那袖袍之中的雙拳緊握,眼眸陰翳無比:所以,你就是這將我的性命,玩弄於鼓掌之中的人,拒絕我,害得我顏面盡失。
是麼?
想及此,他心中瘋狂的嫉恨之念,潮涌而起:“白洛水,我馬上就讓你後悔,讓你明白,誰纔是你真正可以依靠的人,誰纔是此地的真正王者,我...”
“一定要讓你跪在我的腳下,向我認錯臣服!”
心念於此,他趁此時機,猛地捏破一顆玉珠,咬牙切齒的羞憤喊語:“祖父!”
“救我!”
咻咻...
伴隨着他這不甘之語的傳蕩而開,僅片許,便有着數道身影,從遠處襲掠而出,飛至此地上空,停落而下。
緊接着,一道身着水藍色長袍,身形略顯枯槁,但眼眸卻如鷹隼,銳利無雙,氣勢懾人,頭髮黑銀斑駁的老者,踏前一步,傲然喝語道:“何方宵小。”
“敢欺吾孫,還不滾來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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