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心房重重一顫,葉涼聽得那低到只可他所聞的言語之聲,眼眸之中的淚水,終是止不住的順着面頰滑落而下。
他伸出手握住她那撫摸着他面頰的玉手,顫聲而語:“我葉涼,愧對你的愛!”
“不。”
水之謠輕搖螓首,略顯浮白的粉脣輕動,眉眼裡盡是柔情:“從你說,要帶我回北涼結親的那一天起,你於我便再無愧對二字。”
因爲,於我來說...
她琉璃般的清眸裡,流露着點點幸福之意:這世間最好的東西,你已經給我了,又還有何愧對於我呢?
葉涼並未聽得她的心語,僅是含淚點首,道:“結...我馬上就帶你回北涼結親...”
說着,他不顧身上鮮血流淌,擡首看向那漠然而望的葉擎天,道:“擎皇,能否給我一個半月的時間。”
“一個半月後,我與她結親完畢,我便親上擎皇宮領罰,到時是生是死,我亦無悔!”
那話語說的決絕而真誠,似真的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不行。”
葉擎天淡漠的望着他:“此次,你必須立刻於我回擎皇宮。”
“不過,本皇可答允你,放過其他人。”
那話語一進一退,令人難以覺得他是無情之人。
“既然擎皇都已然大度願饒過他人,爲何不能給他一個半月的時辰呢?”柳玉沁忍不住道:“我想以擎皇之能,縱使一個半月,亦改變不了什麼吧?”
“本皇既已出言,便絕不會改變主意。”葉擎天負手而立:“倘若爾等一定要得寸進尺,那便...”
他長袍無風而鼓,深眸之中,暗金色的紋路流淌而起,銳芒盡顯,面無波瀾的沉語道:“休怪本皇不客氣了。”
其實,他之所以對待葉涼如此苛刻,不僅僅因爲一開始的用意,還因爲他有看到剛纔葉涼和水之謠所行所言時,白洛水有流淚。
雖然,那眼淚剛出,便被白洛水以玄力騰散,但是,細心的他還是觀察到了。
所以,對一個能夠影響白洛水心緒到此等地步之人,他絕不會放過。
“這是...”
葉涼感受着葉擎天那深藏的殺意,以及那因殺意而帶出的一縷波動,心頭一震:“九轉金訣的氣息!”
這...怎麼可能!?
他深邃的黑眸裡,有着波瀾點點泛起:皇叔不應該會九轉金訣,可是,剛纔那一瞬,卻的的確確是九轉金訣纔有的神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在葉涼心頭如潮般波瀾間,葉擎天看得那不言不語的葉涼,猛地一拂袖袍,拂出一根暗金色的虛空鎖鏈,朝着葉涼蓆卷而去:“跟本皇走吧。”
然而,就在那虛空鎖鏈要席掠至葉涼近前時,白洛水那好似靜站了百載的倩影,終是動了,動得迅疾而護短。
鐺...
劍光起、倩影落。
當得那虛空鎖鏈被擊回時,白洛水站於葉涼的身前,持劍而立,周身熒孑玄光點點飄蕩的凝望着那似有訝異的葉擎天,粉脣輕動,悠悠吐語:“給我幾天時間。”
“嗯?”葉擎天似有不解。
白洛水玉面清冷,繼續道:“待我處理完,洛水門之事,我便與你歸去,歸擎皇宮。”
“考慮...”
她似心中掙扎了良久,終是貝齒輕啓:“結親之事。”
“你答應了,洛水!?”葉擎天心頭一顫,激動的瞬間閃身至白洛水身前,伸出手握住了她的玉手。
感受到他這突如其來的曖昧之舉,白洛水以玄力震退其手後,她不露痕跡的退出寸許,以拉開她與葉擎天的距離。
旋即,她瞥了眼那身後欲言,卻被她以玄力暗中鎮住難言的葉涼後,對着葉擎天道:“我只是說,回擎皇宮考慮。”
“好好好,考慮,回擎皇宮考慮。”
葉擎天激動的點頭應語。
在他看來,素來堅決強硬的白洛水,能夠退讓已然是極好之事,而現在能夠退讓,他就有信心接下去讓她繼續退讓,直到退讓到立刻結親。
縱使倘若不行,到得擎皇宮後,他亦有辦法,讓她徹底忘記過往,忘記過去,只記得他一人。
只一心,成爲他的妻子。
“不過...”
白洛水看得葉擎天答允,話鋒鬥轉:“在那之前,你需得答允我,放過葉涼。”
“這...”葉擎天眉頭微皺,露出難色。
“此行我會親自去看(帝子)涼兒傷勢,倘若他當真有事,那該葉涼承擔的,我會親自讓他承擔,並且...”
白洛水道:“在事情未弄清前,我不會讓葉涼離開虛清神洲半步。”
眼見得白洛水將言語說到這等份上,葉擎天亦是點首退讓:“好吧,那便依你。”
畢竟,於他來說,爲的只是讓白洛水回去。
如今,非但目的已成,白洛水更是要回擎皇宮考慮與他結親之事,這般相比之下,葉涼去不去擎皇宮,自然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而有了葉擎天的應允,白洛水亦是無半點猶豫,語調清寒的直接吐語道:“退兵吧。”
“好。”
葉擎天點了點頭後,他一拂袖,以玄力震語道:“全軍聽令,退至三十里外的胥武山,紮營小憩。”
“待得數日後,再迎神尊與我等共回擎皇宮。”
“諾!”
那些將領、軍士,紛紛拱手道:“我等恭候神尊回宮,與吾皇結親,成皇后。”
話落,他們終是在葉擎天的示意下,整齊的沖天而起,如層層烏雲,朝着那胥武山飛掠而去。
白洛水眼看得他們的退離,亦是看向那欲言的葉擎天,道:“你也走吧,這些天我想靜靜。”
聞言,葉擎天那本欲吐出待於洛水門陪她的話語,直接鯁在了喉間,轉而點頭道:“好吧,那我便去胥武山等你。”
說着,他在看得白洛水點螓首後,對着暴毅、烏鷲等人一拂袖,帶着他們迎風掠起,化爲道道流光,朝着遠處飛掠而去。
待得他們盡皆離去,白洛水轉過倩影,意味深長的看了葉涼一眼,道:“葉涼、黑蘿,你二人,隨我來。”
語畢,她輕撫素紗袖擺,以玄力爲引,將水之謠撫到素手之中後,率先化爲一道流光,飛掠離去。
唉...
看得這一幕,黑蘿走至那站起身形的葉涼身旁,內心輕嘆吐語:“走吧。”
“嗯。”
葉涼點了點首,無半點猶疑的跟隨黑蘿飛掠而起,朝着白洛水所掠之處,追去。
隨着他們的離去,那此地的衆人,亦是在段綾湘、太耀等人的處理下,各自散去。
這一次的插曲,終究是以白洛水的退讓‘結親’,而告一段落。
...
夜,三生殿院落處。
那在黑蘿幫助下,療完傷的葉涼正端坐於石桌上,焦急的等待着白洛水的到來。
良久,當得那月明星稀時,白洛水的那道幽幽倩影,終是踏着輕盈的步履,帶動着那素紗裙襬,從主殿後走出,踏入了院子內。
“師...”
葉涼看得她的出現,正欲出語,黑蘿卻是伸手將其攔住,並對其暗暗搖了搖頭,示意而語:“讓她再靜會。”
在黑蘿的示意下,葉涼眼看得那白洛水似忽略他般的走至那院落中央,輕擡螓首,似眺望着那遠處的羣山,又似望着那耀眼繁星、寂靜夜空。
久久不語。
呼...
這一等,又不知是等了多久,總之等到那入夜的寒,越來越徹入骨、冷入心時,白洛水才終是悠悠吐語:“黑老,你帶着他走吧。”
“走得越遠越好。”
“唉...”
黑蘿按住那欲起身言語的葉涼後,她嘆息一語,看向白洛水那略顯蕭瑟的倩影,道:“你當真,考慮好了麼?”
“嗯。”
白洛水輕點螓首,那倒映着星辰的琉璃清眸裡,泛起葉涼的虛影,心頭波瀾而蕩:“爲我,亦爲他。”
“我只能這麼做。”
顯然,從葉擎天此次之行的種種來看,她亦是漸漸看出了葉擎天此次之行,帶有別的目的的幾分端倪,尤其是其冷靜後,再細細一想,更是覺出異樣。
但是,雖能看出,她卻無可解此局之法。
強殺出去麼?
若是她自己,她或許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這般做,可是,她身邊還有他,這個已然越加讓她確定,就是葉涼的他。
她沒信心能夠護着他成功逃生,所以,她選擇了置自己於險地,來保他平安。
“唉...”
似知曉白洛水心中所想,黑蘿依舊忍不住嘆語,道:“你可曾想過,此去的後果?”
“縱使後果如何,我亦不悔。”
決絕的吐語一言,白洛水回穩螓首,轉過身,似故意以輕鬆之語,道:“更何況,我亦想趁此機會,將計就計,看一看,這帝子...”
“究竟是真,還是假。”
“可是,你可曾想過,這一看的代價或許會很大。”黑蘿柳眉微蹙。
哪又如何呢?只要能保涼兒平安,縱使付出性命,我亦甘願。
白洛水微垂眼簾的黯淡心語一言後,她玉面平靜的望向黑蘿,以間接吐語給葉涼聽般,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她轉而凝望向葉涼,琉璃般的清眸裡剋制着縷縷深藏的情綿:“以後,涼兒便交給你了,黑老。”
“唉...”
黑蘿忍不住輕嘆:難道,有情人兒,當真定要無情絕離麼?
‘咔嚓...’
正當黑蘿感慨時,一道木物碎裂的清脆響聲,陡然於院落內響起,驚了三人的言語、思緒。
旋即,葉涼似想起什麼般的,略顯焦急的示意黑蘿散去對他的‘鎮壓’後。
他匆匆從懷中掏出那道刻畫別緻,已然裂出一條縫的方圓木令,下意識的呢喃吐語:“木令異變,生死劫起。”
他瞳孔驟然一縮:師父此行,或當要出事!
心緒於此,葉涼想起離老所言,猛地將木令握於手中:能夠預知劫難來臨,這離老,是真正的強者。
此次之局,或許他真的有解決的辦法!
想及此,葉涼不敢多做猶疑,直接起身,踏步而上,一把抓住了白洛水的皓腕,道:“跟我走,我有辦法,解此局。”
“涼兒,此時不是你硬撐之時。”白洛水黛眉微蹙。
“我當真有辦法。”葉涼略顯急色:“只是現在,來不及解釋那麼多了,遲則生變,我們路上說。”
黑蘿看得他那真切的模樣,出語道:“既然如此,那便聽涼兒一次吧,你們安心離去,此處我儘量爲你們掩護,以拖延(被他們發現的)時辰。”
“謝了,蘿奶奶。”
葉涼感謝一語後,他似不敢耽擱半點的,不等白洛水言語,便拉起她悄悄朝着那婪武鎮,飛掠而去。
那夜空星辰下,他任憑浮雲飛掠,手緊握着身旁同掠的白洛水,月光傾灑的白皙面頰,不露痕跡的凝望着她的側顏,深眸波瀾而泛:白洛水...
你放心,縱使付出任何代價,我亦要護住你,亦要...
帶你回北涼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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