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
鏡中水月,幻夢空花。
這片地方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轉瞬之間,千變萬化,一重結界疊着一重結界,讓這裡變得無比危險,稍不留神,有可能就會陷入暗流、雷海、熔岩地帶等,身隕其中。
羽聰在這片地域行走,遇到了許多奇異的景象。
吼!
那是一頭黃金象,通體金黃,閃爍耀眼金光,宛如由真金澆灌而成,它如同一座堡壘一般行走在天地間,每走一步地動山搖,一聲怒吼,羣星震盪,大地都要龜裂。
又有一隻黑鳥出現,雙翼一展,黑暗便籠罩下來,那隻黑鳥身上散發可怕的烏光,似乎要吞噬太陽。
一道又一道的黑火從天降下,盡是一幅毀天滅地的景象。
羽聰還看到了一個少年劍者,他揹着一把巨大的黑劍,行走在荒蕪的天地間,那少年劍者回首與羽聰相對,他們的視線相隔無數個時空。
羽聰猜想,這些虛虛實實的景象,要麼是這片天地的造物,要麼是空間以往遺留下來的記憶。
羽聰還遇到了許多奇特的種族,有一種來自星空的種族,以星辰爲食,他們身材魁梧,無比高大,蘊含無邊的力量,從他們身軀之中散發出來的力量,鎮壓九霄,他們天生就是天地間的戰神。
空!
一層朦朧縹緲的夢境籠罩下,又有一個美麗的女子出現,嬌軀裹着幻麗紗裙,秀髮如同流光組成一般,她沒有實體,像是一團意識,卻比意識更加抽象,她們像是來自夢境的生靈一般,一思一想皆是夢,有生靈存在的地方就有夢,就有她們!
譁!
那個美麗的女子忽然闖入少年的識海之中。
羽聰大驚,識海之中一尊靈神站起身來,靈神腦後懸浮着一座魂宮,擋在幻族女子的面前。
然而那女子星眸一動,羽聰的意識忽然凌亂起來,成爲她的力量,她輕鬆就把少年的以靈化神大法破開。
羽聰冷汗直流,他的這樁大法,一直都是他識海之中的強大後盾,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輕鬆地破開。
女子纖手一揮,識海靈神身上星光顫動,身軀不斷瓦解,魂宮也顫顫巍巍。
這到底是什麼種族!
竟然能夠以生靈的意念爲力量的源頭!
砰然一聲,魂宮門口打開,一團火焰閃耀熾烈光芒,那團神火無比可怕,散發恐怖的波動,燃燒之間,周邊皆爲混沌,那是道火,無物不燃。
那女子眸子閃動,紅脣輕起,吐出一段話來,那聲音如同天籟,但是羽聰聽不懂,那是一種十分古老的語言。
那幻族女子最終退去。
少年鬆了一口氣,忽然又警惕起來,渾身肌肉都在繃緊,一股危機降臨,如同陰影籠罩而來,讓他心靈不由顫抖。
空!
一道身影,從荒蕪的大地上走來,那道身影每踏出一步,少年的心都在震動。
那並非是幻想,也並非這片空間留下的記憶。
那是一個黑衣男子,周身瀰漫一股玄奧的氣息,他宛如不在這片空間之中,或者說是這片空間的力量影響不了他。
那個黑衣男子,一身氣息內斂,卻是讓羽聰感覺到一股比萬魔身上還有壓沉的波動,羽聰看不清他的真容,有一股力量讓羽聰無法記憶,但是那是一個完美的男子,他像一尊神,又如同一尊魔,所過之處,要麼臣服要麼毀滅!
“我們見過兩次。”
第一次是在蕭山巔峰論道,那時候靈輪遮天,那黑衣男子顯化出一道巨大的靈輪,漆黑霸道,力壓衆人,成爲焦點。
第二次是在死亡之河流經的黑域之中,那黑衣男子把黑暗之中的煞魔打得節節敗退,隱約顯現出無敵之姿。
每一次出現,他都是備受矚目的焦點,讓人心生恐懼。
無形之中,一股陰沉的氣息不斷壓來,羽聰極力穩住自己,但是他的聲音仍不由顫動起來,那個男子,給人的感覺太過恐怖,讓人心靈不由自主地顫抖。
“準確的來說是三次。”
那個黑衣男子的聲音時而沉重,時而空靈,亦是讓人無法記住。
當黑衣男子說話之時,一股力量衝蕩進入羽聰的腦海,那是一個場面,一座遠古魔窟之中,魔氣滾滾,怨靈沖天,一道身影坐立在黑暗的深處。
羽聰內心一震,內心如潮涌動,“是你!”
連羽聰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他的聲音已經沙啞。
少年腦海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聲音在他腦海嗡嗡響動,竟然是他!
那個在遠古魔窟之中渡魂災的少年!
羽聰心中的那道陰影,竟然是他!
“像你這樣的人,超凡脫俗,鮮有對手,爲何想要殺我?”
“因爲你讓我感受到了威脅。”
黑衣少年說的不是現在,而是將來。
蕭山論道上,黑衣少年、羽聰、問天虛,三人的第一靈輪力壓羣雄。
在場衆人,有許多年青一代的天驕,然而只有羽聰跟問天虛兩人能夠跟黑衣少年的靈輪一爭高下,從那時候起,黑衣男子就把羽聰當做是他成道之路上的威脅了。
“我不是一個好人,更非聖人,也不會像那些劍士、刀客一樣,有什麼不殺女人,不對老幼動手的七七八八的規則,如果有機會,我會把能夠威脅到我的東西全部扼殺在萌芽狀態。”
黑衣男子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感情,世界是冰冷的,所以他對這個世界也是冰冷的。
羽聰明白,像他這樣的人,會清除道路上的一切障礙,即便只是可能存在的威脅,像他這樣的人,不允許自己犯錯誤,少年能活着對他來說就是一個錯誤。
“我不會看輕你,也不會把你當成我的對手,你還沒有資格成爲我的對手。”
作爲對手,惺惺相惜,實力、天賦跟境界等都要不相上下,他們第一次交流,也許連他們自己都沒想到他們可以說這麼多話,也許他們有那麼一絲共同點,但是他們的實力根本不在同一層面上,這與境界無關。
羽聰已經開啓第三輪,進入星宮境,沐惜說過失落園禁止第四境界以上的存在進入,那麼這個已經渡過凡靈四災之中的魂災,擁有無敵之姿的男子,最多也是星宮境巔峰的境界,但是天賦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羽聰本以爲能夠僥倖逃脫,如今看來,完全沒有這種可能性。
譁!
漆黑的眸子,冰冷無情,一到烏光射出來。
羽聰全身緊繃,神經拉緊,他不能退,退只有死路一條。
黑暗擁攏,烏光冰寒,那是一把刀,竟然是刀,那就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斬,那是專門斬他的刀!
羽聰無處可躲,也躲不開!
冰冷的殺氣,宛如要凝實一般,那是從真正骨山血海之中瀰漫出來的殺氣,一輪血月從黑暗之中升起,那恐怖的殺氣化爲千萬血紅的荊刺飛來,寒氣逼人。
譁!
羽聰大喝,一輪孤星從他頭頂升起,與那一輪血月遙遙相對,以殺伐之氣對抗殺伐之氣,千萬血刺破開孤星,衝入日月天地圖之中,無邊的殺伐之力化爲一個巨大的血錐破開天地圖的領域。
嗖!
那刀光從天地圖中穿過,斬在少年的身上。
羽聰一愣,他身上沒有出現醒目的傷痕,只有他眉心有一道細小的血色紋路,如細發一般大小,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這是那道刀光從他眉心斬入身體之中留下的痕跡。
少年目光迷失,逐漸空洞起來,他身體表面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但是他身體之中的一百零八條靈脈全部被斬斷,一身靈力通道全部斷開,不僅如此,那道刀光斬入他的識海當中,一刀把他的識海劈成兩半,把他的魂宮劈成兩半。
羽聰的靈魂坐在魂宮的御座上,那道光直直劈來,他魂魄的眉心上一顆舍利散發黯淡的光芒,才勉強擋下這一擊,但是那刀光的餘波還是斬落在他的靈魂上,他的靈魂如同蛛網一般裂開,一身魂力外泄。
羽聰沒有想到,對方根本不需要動手,僅是一個眼神,那無邊的殺氣便能把他一刀斬滅,他根本無法躲避,如果選擇出手,他會死得更快。
這是他跟那個男子相遇的劫,是兩人的宿命。
羽聰的意識還沒有消散,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渾身靈脈斷裂,識海被劈成兩半,不斷崩塌,靈魂也受到致命損害,這種情況如果出現在他人身上,早已算是死亡。
那黑衣男子眼神一動,那張沒有表情的臉終於顯露出其他的情緒,那個少年竟然沒有死,不愧是能夠威脅到他的存在,如果那個少年能夠過下來,成長起來,將來某一天定然會成爲他成道之路上一個可怕的對手。
他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黑衣男子擡手,一道可怕的烏光射出來,他要把少年的肉身跟魂魄都斬滅得一乾二淨。
可怕的烏光,冰冷攝魂,勾魂奪魄。
譁!
就在這時,一道水藍色的身影擋在少年面前,擋下那道可怕的烏光,那是一個女子,身姿婀娜,頭上戴着輕薄的面紗,就在剛纔,那一張面紗已經染上血色。
“你要擋我?”
黑衣男子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感情,一股可怕的波動從他身上擴散。
女子沒有說話,一雙眸子目光堅定,她潔白的手腕上,一道封印被打開,咚一聲響動,一股可怕的氣息瀰漫,抵擋住黑衣男子漫天的殺伐之氣。
那是一口鐘,把她跟少年兩人罩住。
“帝兵?”
黑衣男子輕吟,如果他想殺人,就算進入這片失落園之中的所有天驕前來阻擋都沒有用,禁出帝兵也沒有用,但是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沒有必要把時間浪費在一個將死之人身上。
黑衣男子轉身離開,一道聲音叫住了他。
“留下你的名字。”
黑衣男子一愣,一雙深邃的眸子如同大淵在轉動。
“道九殃。”
羽聰神色無比凝重,那個名字彷彿有一種可怕的力量,讓他一身傷勢轟然爆發,更加嚴重起來。
道九殃!
大道盡頭,絕滅一切!
這是殺生之道!
對方爲自己起這個名字,是要斬滅天下強者,絕滅一切大道,自己站在大道的盡頭嗎!
直到那個黑衣男子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蔣芊歟才感覺到那股鎮壓她心頭的可怕氣息消散,女子轉過身來扶住少年的手臂。
一陣冷風吹來,掀開女子染血的面紗,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面容。
少年一身傷勢爆發,搖搖欲墜,不斷咳嗽,吐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