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道光芒,把無盡的黑暗照亮,那是一道雷光,攜帶着最恐怖的天雷之力,從大道的最深處降落下來。
第一道落下的大道劫雷!
那女子的玉神之體之所以留在這裡,便是爲了鎮壓這一道雷霆。
這是審判大道的雷霆,看似從無盡的虛空之中落下,看似還很遙遠,但是根本躲避不了,因爲在那雷光面前,時間、空間等都不存在。
大道劫雷也許有躲避的方法,但是那也不是如今他們這個境界能夠做得到的。
羽聰神魂之眼睜開,看着那道雷光,自從他知曉那劫雷是爲她落下的,他就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轟隆!
審判大道的劫雷落下,那一瞬間,有一個巨大的漩渦瀰漫出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破滅,然後一切歸入沉寂。
……
空!
冰冷與黑暗中,一道身影從法則之海的深淵裂縫之中飛出來,穿過正在逐漸消散的結界,跌落在山與海的交界處。
噗!
羽聰身體一震,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噴在漆黑的土地上,在法則之海的冰冷世界中,他身上並沒有這樣的現象,因爲他是魂體,即便如何殘破都不會吐血,但是一進入山一側這邊的世界他的身體便變得不同了,有一種規則瀰漫來,讓他的魂體產生變化,變得跟肉體相識,卻並非是真正的肉體。
羽聰踉踉蹌蹌,倒在一處枯枝上,劇烈的疼痛從身體最深處蔓延出來,如同要化爲一把利刃把他的身體從裡到外撕裂。
先前,一道大道劫雷已經讓他半死不活,更不用說如今他身體裡有兩道劫雷並存着,十分的可怕。
當他知曉大道劫雷是爲那女子落下的時候,他便已經想好了對策,打算再把那道劫雷用魂**神通封印起來,但是他還是低估了大道劫雷的可怕,兩道劫雷並存,就算是他自成輪迴的魂**神通都能夠撕裂,如果不是關鍵時刻那半顆死亡道果出面,把一道劫雷擋下,他恐怕已經無法走出深淵。
看來,兩道劫雷並存,讓那半顆死亡道果也感覺到了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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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女子神體的本源烙印,他沒有辦法帶走,最好的辦法便是讓那女子的意識歸來,與神體烙印合一,或是等那女子恢復記憶後,會召喚回神體烙印。
羽聰無奈笑起來,如今他這樣的身體狀況,能不能走出這片大山還難說。
但是,他終於解決了那女子的問題,就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夠醒來。
空空!
就在這時,無數的黑影向他襲來,那是大山之中的鬼藤,縈繞冰冷的森氣,漫天刺來。
羽聰眸子一凝,拖着極爲殘破與將要耗盡魂力的身軀,向那些藤蔓殺去,他不望能夠擊退它們,只需要開出一條路,活着走出大山。
嘩嘩!
修長的身影跌跌蹌蹌,在漆黑陰暗的大山中飛竄,無數的鬼影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越來越多,鋪天蓋地。
噗嗤!
黑暗的畫面中,一道聲音傳來,是手臂被刺穿的聲音。
“啊!”
一聲從喉嚨之中吶喊出來的呵斥,有劍光在閃爍,接着無數斷碎的漆黑藤條落下。
有詭異的影子蔓延來,纏住他的雙腳,尖銳的黑刺刺入他大腿上。
鏗鏘!
又有劍光斬來,把藤蔓斬斷,那些利刺還留在他身體上。
空……
氣氛忽然安靜下來。
然後這種安靜只是一刻,一聲轟隆,場面完全混亂,有什麼東西在爆發。
噗嗤!噗嗤!
鋒利的長刺從他胸口、肩膀、小腹穿過,他被掛在一根根荊刺上,周圍有無數漆黑的藤蔓包裹着他,形成一片堅不可摧的黑鐵叢林。
……
經過漆黑陰暗的大山深處,大山的出口被兩座高大的山峰夾着,只留下一條狹窄的通道,然後經過茂盛的森林,盡頭是一片平坦的青原,原上有花海,花海中有小木屋,小木屋的籬笆門前有一個女子。
她還站在那裡,只是不同的是,現在已近黃昏。
女子只覺得胸口沉悶,一雙無暇的雙手緊緊握在身前,星眸黯動,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
海岸,海浪翻滾,洶涌咆哮,把一處巨大的礁石拍打得碎裂,厚重的石塊砸入水中。
森林的中心地帶,一片空地上,憶夢樹散發出光芒。
大山的入口,有鬼影晃動,還有幽幽的窸窣聲,有碎石從望不到頭的山體上滾落下來。
大山深處,寒冷與黑暗中,空氣沉寂得可怕。
漆黑的荊刺叢林之中,羽聰越來越虛弱,他剛被大道劫雷打傷,如今又陷入這些詭異的鬼藤之中,身體稍微一動,那些鬼藤便會緊緊纏繞,身上的荊刺刺得更深。
空!
冰冷與詭異的力量瀰漫來,不斷沿着傷口侵蝕入他的身體之中,讓他雙眼變得朦朧,意識也變得昏沉。
“聰……”
一道酥軟的聲音傳來,在羽聰耳邊縈繞。
那聲音驅散黑暗,讓他心靈暖和起來。
他的身前出現一個溫柔的女子,周身縈繞淡淡的靈光,溫柔到骨子裡。
羽聰看着她。
溫柔的女子笑得甜美,看着他眼裡露出憐惜,伸出手想要撫摸他的臉頰。
空!
就在女子的秀手將要落下的那一瞬間,一隻神眼從羽聰的眉心睜開。
神魂之眼,洞破虛無!
那存在被看穿,臉上露出狠色,身體逐漸虛幻,然後消失。
他知道的是,如果子悠看到如今的他,絕不會露出憐惜之色。
大山之中這些不乾淨的東西把他身體困住,卻不敢直接吃掉他,因爲它們也感受到了羽聰體內那兩道大道劫雷的氣息,那是它們最害怕的東西,所以它們只能讓他自己墮入沉淪之中。
“小嚴!”
又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喊他這個名字的不是那個小女孩,而是那個穿着潔白裙子的大姑娘,頭髮與肩並齊,看起來乾淨利落,樣子清純甜美,對他笑的時候也會嫵媚動人。
因爲,小的時候他們便在一起了,他們應該永遠在一起的。
他的雙眼更加朦朧,是啊,他已經恢復記憶了,如果她也恢復記憶的話,喊他小名的話應該便是像如今這個樣子的吧,畢竟,這個小名也是她爲他起的。
他真的想她了。
心變得很浮動。
所以在“她”伸手過來時,他的手也動了一下,可是那些荊刺也在動,把他的手緊緊釘住。
“萱兒……”
羽聰喊出了她的名字,即便這一場相隔了八年的相認是虛假的,他也無比的渴望,這便是他心中最深處的執念吧。
如果下一刻即將死去,那麼這便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最幸福的一瞬間了。
可惜的是,他沒能夠找到她啊。
“她”臉上露出憐惜之色,一雙無暇的玉手捧着他的臉,把他擁入懷裡。
他全身被禁錮住,沒有辦法,似乎也沒想要抵抗。
世界忽然變得很安靜,就像所有的東西都將要消失掉。
“相公!”
然而就在這時,又有一道聲音傳來,遙遠而迷糊,甚至沙啞,不成聲。
“她”的懷裡,羽聰睜開眼睛。
他跟那女子的羈絆也這麼深嗎?還是因爲這是在她的神道陷阱,她的夢境之中?
看到羽聰眼中恢復一絲清明,“她”輕輕放開他,其實還抱着,只是沒有那麼緊。
撫摸着她的臉頰,“她”眼中露出一絲不忍,然後對着他輕輕搖頭。
羽聰一怔,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告訴他那不是幻象。
竟然不是幻象,那聲音便是真的,可是,那女子怎麼來這裡了?他不是跟她說要她在小木屋那裡等他嗎?他們還約定好了的。
“她”輕輕笑起來,紅脣輕張,似乎是在說話,但是沒有聲音。因爲她們只是神道規則所化的虛幻存在,一旦被知曉,便會消失,更不會發出聲音來。
去找她吧!
羽聰一怔,雖然明白了“她”說的意思,但是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這樣做。“她”不是來帶走他的嗎,如今爲什麼要幫他?
“她”的身影開始變得虛幻,被知曉便會消亡,她們便是這樣的存在。
是的,羽聰並不能理解,或許內心深處理解,但表面上並不理解。
那是因爲即便是神道的規則所化的存在,對他,她也是最好的。
“我會找到你的……”
他輕聲說道,雙眼變得深邃,深邃而明亮。
“她”臉上也可以變得很溫柔,就像現在,然後消失。
“相公!”
那聲音再次傳來,已經很近。
“相公!你在哪啊?”
那聲音在冰冷黑暗的大山深處盪漾,哽咽中帶着堅強,堅強中帶着沙啞,沙啞中帶着堅定,似乎要刻入這片空間的每一個角落,直到他聽到爲止。
是的,他已經聽到了,真實地聽到了。
他想要告訴她他在這裡,但是他也沙啞了,說不出話來,所以咳嗽,然後吐出血來。
空氣變得安靜,這片世界似乎在爲他靜止。
然後,女子的聲音傳來,壓制的平靜之中,有着萬般感情在涌動。
“相公,是你嗎?”
漆黑的荊刺叢林外,女子輕聲道,有淚水從臉龐滑落。
只要他迴應,她便會聽得到,因爲他們已經約定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