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笈額角青筋開始蹦跳,“閉嘴,在我發怒之前。 ”
“還你發怒之前?我還發怒呢!天地這麼大,除了你我還找不到人嫁了不成?”姜苗苗說話越發刻薄,攥着他的衣領,任憑鮮血將它打溼,“當一輩子單身也沒問題,招個三夫四郎也沒問題!”
晏笈眼睛都血紅了,攥着她胳膊的手用力太甚,捏出大片青紫,“你是我的人。”
“你的人個屁!”姜苗苗被他抓的痛極,用力砸上去,更加口不擇言,“你給我鬆手!晏笈我告訴你,我不滿意你很久了!你以爲你誰呀,拽什麼拽,空口說大話了不起是不是?就你這一把年紀糟老頭子,那不叫中二病,那是神經病!”
她的話太過鋒利,毫無遮掩的剖開了藏在溫情甜蜜下冰冷的真實。
像一把兩刃的刀,一頭紮在了他心上,另一頭攥在她自己手裡,兩邊都割劃的鮮血淋漓,他痛,她也痛。
晏笈啞聲道:“我看上你,你就是我的,你逃不了,只能把你自己給我。我……”
“你什麼你!閉嘴!”她低喝,將他猛地往後一推撞在了牆上,“你現在想做什麼?繼續睡我?行,沒有問題,不就是**麼,權當被狗咬了一口!我該慶幸你沒有性病體格健壯,沒準還能享受一番?”
“不……”
“不?那就是想把我這個忤逆你、反抗你、敢打你的傢伙,打斷了腿關去慎刑司?行,你可以啊,你繼續啊,我逃不掉那我就不逃,可是你也別想讓我活下去!”
“我不會……”
“你不會纔怪!”姜苗苗歇斯底里,“誰都不能對你說一句不是不是?沒關係,你不是最喜歡殺人嗎,你可以殺了我啊!死屍一條,你隨時可以發情,那我可就說不了一句不,也逃不出一尺路來了!”
“不是,我……”
“你根本看不起我,揮之即來呼之即去,你覺得我就應該永遠在牀上脫光了衣服等着你的寵幸!你把我當成你的奴隸還是你的充氣娃娃?晏笈,我沒那麼賤!”
“我沒——”
晏笈猛地一頓,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心中一種陌生的失控感讓他煩躁難當,他從來沒有想過她心裡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
但是她說的沒錯,他的確只考慮到了自己。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應該怎麼辦,在他二十三年的歲月裡,他所遵從的一切都是強者爲尊,強者便能佔據高位,獲得想要的一切。
因此,她比他弱小,那她就是他的戰利品,從最初開始,他便是用一種凌厲的態度選擇了強行掠奪。心情好時哄一鬨,心情不好時……
譬如之前,他只估計自己的喜歡,只想把她吞吃下腹滿足自己的慾望,卻未曾顧及分毫她的意願。
“我……”
漫長的時間裡,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一種倉皇讓他顫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的目光,他覺得狼狽。
直到姜苗苗心灰意冷,她自嘲地笑,滿臉都是對自己的諷刺。
“晏笈,你從來都是這樣,你高高在上站在雲端,就要求所有人都必須聽從你的命令,誰有反抗,誰有不同的想法,也只能收起。你憑什麼可以把我作踐到土裡去,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歡你!”
最後一句話她是從心底裡喊出,整個人都一下子要崩潰掉——她自己都沒有意識過,平時大大咧咧傻白甜的背後,她藏着那麼多的心酸和痛苦。
其實這是從第一次見面就埋下的陰影,曾經慎刑司吵架那一夜,也只是揭開了最小的矛盾。
他們兩個的觀念衝突,她只能拋棄自己的想法去迎合遷就他,對他的一切要求都必須笑呵呵地接受,還要掛着是“對她好”的名義。
“我求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行嗎?我累了,我真的很累,我不想摻和了行不行。”
姜苗苗擦了擦眼角,低低一笑:“你放我走,我和祖母回平州老家,我可以一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你要找女人容易,把你身份扔出去,滿大街都有女人會***求你上。我不稀罕,我不稀罕行不行?”
“不行!”他怎麼可以同意,怎麼能放手,“你說了你喜歡我……其他女人我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就不用說了。”她高高昂着頭,不想讓他看清自己眼角的紅澀,用盡了自己全身的驕傲,伸手將他努力推遠,要從他懷裡跳下去,“就此橋歸橋路歸路,走你的陽關道,別打攪我的獨木橋。”
“不行!”晏笈用力抓住她的手漸漸減小了力氣,姜苗苗立刻伸手想將他推遠,他卻仍是牢牢將她按在懷裡,“你說過不離開我的,你不能違背承諾……”
“承諾那玩意要是有用的話,天底下就沒有那麼多問題了。”她冷笑,“我這人最喜歡違背諾言了,不過是三兩句動動嘴皮子,騙人最好玩。我——唔!”
後面的話被他堵住,他扣着她下頜印在她脣上,姜苗苗憤怒地想咬,他就任憑她咬,但是就是絕不鬆口,讓她再說不出一句刺一般的話。
直到她憋得幾乎窒息,他才緩緩鬆口,姜苗苗大怒:“你剛說的當屁啊!我……”
“不許說話,你先讓我說。”她剛剛呼吸了一口氣,他又重新堵了上去,在她脣齒間糾纏,“我知道我之前……好吧,是我錯了。”
他深吸一口氣,“我錯了。”
姜苗苗被他堵住脣,仍然大驚失色。
晏笈還能主動認錯,天沒崩吧?
她狐疑地瞪着他,晏笈脣抿了抿,露出一抹疲憊的苦笑,“我承認——你說的是對的,之前是我錯了,我不該枉顧你的意志,事實上,我並不懂正常的人際交往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姜苗苗想嘲笑他,剛要開口,卻注意到他危險的目光仍然在自己脣上流連,連忙拿手捂住,忿忿然瞪着他。
“我從來沒有經歷過什麼正常人應該過得生活。”他說,“小時候只想到要活下來,需要殺死身邊所有的人。後來去了西北戰場,也只會點兵作戰兵書沙盤,軍中的規則很簡單,你強,你就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