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爲想起了翟姒,原身殘留的情緒強烈到了能影響她的地步?
姜苗苗乾脆閉上了眼睛,心裡默唸着:“你放心,我會幫你報仇的,我會替你對付葉雪珍的。”既然接手了原身的身體,那原身的恩仇責任,她當然會一併承擔。
唸了數聲,腦海中的那種悲痛悲傷,終於慢慢淡了下去。
翟姒是葉氏害死的無疑,不過書中並未詳細寫她的死因,如果要替原身報母親被害之仇,她還有好長的路要走。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弄明白毒湯的問題。親生母親翟姒當然不會害她,她對葉氏和孫嬤嬤,都有着十分的懷疑。
可是線索太少了,她甚至連湯裡到底有什麼都不知道,憑藉的僅僅是雞毛撣子的反應。既然手裡沒有可入手調查的線索,就只能選擇打草驚蛇,讓孫嬤嬤自己漏出馬腳。
孫嬤嬤道:“那可不是。其實這補湯也不是什麼罕見的方子,京城裡喝的人也很多,老奴就沒有改動。”
姜苗苗嗯了一聲,心裡有了思緒,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翻着手中的賬本:“當年我母親,對你可好?”
“呃?”孫嬤嬤沒想到姜苗苗會突然問這個,呆了一下,“自然是好的······”
姜苗苗嗤笑了一聲,啪得把賬本摔在了小桌上,“那你爲何欺上瞞下、貪墨如意院的錢財?母親對你好,你卻對我不忠心,你就是這樣回報她的?”
“老奴沒有!”孫嬤嬤立刻叫起了冤枉,“老奴可是您的乳母,老奴哪裡敢騙您?您是不是聽了那些小浪蹄子挑撥離間的話了?”
“別把鍋甩到別人身上。”姜苗苗掛着一種高深莫測的笑容看孫嬤嬤,賬本翻一翻,“呦——”一聲,尾調拖得長長的,好像真發現了什麼似的。
孫嬤嬤臉上鎮定的笑容慢慢變了,她眼底浮現出驚疑不定,額頭滲出薄薄冷汗,打溼了皺紋:“郡主,這賬本,沒什麼問題吧?”
姜苗苗呵呵笑着,又翻了一頁,目光落上去,頓時眉毛彷彿都因爲驚訝而一挑,“咦,這兒竟然······”她緩緩擡起頭來,懶洋洋地問,“那你是希望有問題呢,還是希望沒有問題呢?”
孫嬤嬤臉色慢慢變了,但還是笑道:“郡主這是什麼話。”
“念在你是我乳母,我也不好太過苛責,孫嬤嬤,你自己心裡頭都清楚,該怎麼辦,你自己想吧。”姜苗苗搖着頭,嘆了口氣,讓彩雲把孫嬤嬤懷裡的賬本都抱了起來。
孫嬤嬤嘴脣動了動。
她心裡實在不相信這個一向愚蠢的郡主真的會發現什麼,畢竟這郡主也只是隨便翻了幾頁而已,但是——郡主的反應也太真實了。
當年的世子妃精明能幹,自己雖然不是世子妃的心腹,但多少跟在世子妃身邊,還是學了些做賬的本事,各項進賬支出,她在數額和市價處做點小手腳,積少成多,就是一筆鉅款。
而這千瘡百孔的賬本,被她東挪挪西補補,至少看起來是都填平了。
但是——那爲什麼郡主還能發現不對?!
孫嬤嬤內心猜忌掙扎得幾乎要崩潰掉。
欣賞着孫嬤嬤驚疑不定的樣子,對面表情高深莫測的姜苗苗,暗中卻幾乎要笑破了肚皮。
她快要被自己的演技感動哭辣!
o(*////▽////*)q其實那賬本她什麼都沒看懂的喲,其實這一驚一乍全是她演的戲喲。
世界欠她一尊奧斯卡小金人。
套路玩的深,誰把誰當真,單純的古人真抱歉,她可是多年老司機!
欣賞完了孫嬤嬤的驚懼窘態,姜氏老司機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立刻咳咳了幾聲,淡定道:“孫嬤嬤還是回去,好好想想不遲。”
孫嬤嬤耷拉着腦袋,有氣無力點點頭,慢慢出去了。
只是她在院子裡剛走沒幾步,背後忽然又撲棱棱一陣奇怪的聲音,有東西砰一聲重重撞在了她大腿上。
孫嬤嬤被撞得一趔趄,“哎呦”叫了起來,還沒等回頭看看是什麼,屁股上一陣劇痛!
“喔!喔喔喔!”
孫嬤嬤下意識鬆手,懷裡的賬本散了滿地,伸手往後一摸,手上又被狠狠啄中,她回頭去看,卻被兩隻鮮紅的大羽翅劈頭蓋臉扇了起來。
“啊呀!啊呀!哎呀!”孫嬤嬤被打得眼睛都睜不開,手慌亂之下來回撲打,那隻大公雞卻已經爪子勾住她衣服,翅膀一拍一用力,幾下竄到了她頭頂!
滿院子的人都目瞪口呆。
姜苗苗半張着嘴,都不知道該怎麼合起來了。她幾乎是眼睜睜得看着雞毛撣子用炮彈一般的速度撞上了孫嬤嬤,然後瘋狂地廝打啄咬起來。
孫嬤嬤鬼哭狼嚎着,哪裡拼得過這隻兇悍潑辣的鬥雞?她身上都不知道被雞毛撣子抓了幾道血痕,褂子這裡一塊洞哪裡一條縫,只好用一隻手捂着眼,一隻手伸過頭頂拍打驅趕:“來人啊,來人啊!快來人啊!”
看着她狼狽的樣子,丫鬟們各個憋笑憋得苦,姜苗苗也努力讓自己不要笑出來,伸手招人:“過去。”她忍着笑,又對着大公雞道,“雞毛撣子,別啄了,下來吧。”
丫鬟們圍上去,想要幫孫嬤嬤,然而雞毛撣子喔喔一叫,兇狠十足,丫鬟們又都不敢上去了。
雞毛撣子那雙犀利的黑豆子眼一轉,對準了屋門口的姜苗苗,驟然射過來凌厲的目光,彷彿在說:“本大王幫你出氣尼這個魚脣人類還敢阻攔?”
姜苗苗摸着下巴,挑眉看着它:傻撣子,你多少等不在我院子裡在啄她呀,你公然這樣我沒法不攔。咱下黑手那是要去隱秘的環境噠!
大公雞憤怒地咕咕喔喔叫着幾聲,爪子在孫嬤嬤頭頂狠狠抓了幾把,拽下來大把的花白頭髮,臨飛走前,屁股忽然一撅。
丫鬟們忽然有不好的念頭浮上心來。
孫嬤嬤還在閉着眼睛大喊大叫,頭頂那隻發瘋的雞慢慢靜了下來,她還沒喘一口氣,頭上驟然一熱。
一種稀軟的、粘稠的、熱乎乎的液體,順着她頭頂流了下來。
惡臭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