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夜清梵擁緊她，蹙着眉低聲問。
“沒事，就是有點頭痛。”沈映菡搖頭淡淡回答，迎上他擔憂的雙眸，不禁深深吸口氣，揚起笑容安慰道：“可能是吹了風，小問題。”
“真的是這樣？”夜清梵緊緊盯着她問，捕捉到她眸中一閃而過的慌亂不安，斷定她是有事瞞着他，懶得再追問，直接抱着她起身，一邊往回走，一邊沉聲吩咐：“宣沈修鴻即刻到清涼殿。”
“真的不用了……”沈映菡頓時急了，急切的反駁，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阻止他，只能下意識的掙扎着要逃。
夜清梵懶得多費口舌，又怕她掙扎的太厲害傷到孩子，索性直接點了她的穴，無視她目瞪口呆的表情，以及水眸露出的哀求，快步回了清涼殿。
沈修鴻過來爲女兒診脈，臉上的神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嚴肅沉重，他表情每加重一分，夜清梵的心便也往下沉一分。
“娘娘並無大礙，微臣到外面開方子。”診完脈，沈修鴻跪在地上，嗓音低沉的開口，只是無聲的指了指門外。
夜清梵若有所思的看一眼沈映菡，點點頭起身出去，揮退所有人，才淡淡道：“可是胎兒有問題？”
“回陛下，胎兒沒有問題，是皇后娘娘的身體出了問題。”沈修鴻跪在地上，不敢擡頭，聲音也小心翼翼的壓得很低。
“怎麼回事？她懷孕後，身體雖說不算很好，卻也一直沒有大問題！”夜清梵盯着地上的沈修鴻，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開始上涌。
“娘娘的體質極其罕見，平時很健康，可是隻要有孕，就會出現一些症狀，這些症狀會隨着孕期加長而逐漸加重，起初幾個月又沒有及時處理，直到娘娘此次宣佈有孕才發現，本就有些遲了，可娘娘起初又不肯讓微臣診脈，若不是陛下最近親自看着診脈，只怕後果會更嚴重。”沈修鴻跪在地上絮絮叨叨的一直說個不停，極力解釋清楚事情的原因，希望皇上在聽了那個後果之後，不要怪罪自己。
夜清梵卻沒了耐心，
大手一揮，沉冷道：“說重點！”
沈修鴻擦擦冷汗，跪着沉默了片刻，才顫聲開口：“以娘娘今日的脈象來看，有兩個選擇……儘快打掉孩子，可保娘娘性命，或者一直服藥等待生產，屆時可能母子平安……”
“還有一種可能呢？”夜清梵屏着氣，目光沉沉的盯着沈修鴻，儘管對方還未說出來，可他似乎已料到後果會是什麼。
“還有一種可能是……母子俱亡……”沈修鴻不知用了多大的勇氣，纔敢將後半句話說出口，說完便額頭緊緊貼着地面，不敢擡頭看他。
大殿裡是一陣死寂的沉默，沈修鴻可以清晰的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以皇后的醫術，她可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良久，夜清梵才低沉的開口。
“皇后娘娘的醫術不在微臣之下，身體出現的各種不適亦只有她本人最清楚，故而，應當比微臣更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沈修鴻小心翼翼的回答，“微臣猜測，皇后娘娘應當是爲了保住陛下的龍胎，一直未敢告知真相，極力隱藏，瞞着所有人。”
“知道了，退下吧。”夜清梵伏在桌子上，雙手緊緊撐着額頭，淡淡開口，又想起什麼似得，沉聲補充：“此事不得泄漏半個字。”
“遵旨。”沈修鴻起身看一眼眉目緊鎖的帝王，眸中閃過一絲詭異的情緒，才淡淡道：“微臣告退。”
毋庸置疑，孩子他是絕對不會要的，這孩子固然重要，但是，什麼人什麼事都比不上她，可是，要如何開口，讓她打掉孩子？她心裡本就存着心結，認爲他當初不肯要孩子，有意算計她們母子，如今若真的要求她放棄孩子，她的反應，可想而知。
獨自坐了一會兒，他才起身進去，牀上的嬌人兒還被點着穴，躺在那兒一動不能動，雙眸裡的慌亂和哀求卻是顯而易見的。
走過去解了她的穴，他才柔和的笑了笑，俯身將她抱進懷裡，低聲問：“頭疼好些了嗎？”
“我爹爹說了什麼？”她此刻關心的不是身體如何，而
是沈修鴻究竟說了，自己的身體情況，他究竟是否知道？
“沒什麼，他說你只是因爲懷孕，身體稍有不適，細心調理便可無事。”夜清梵微微沉吟，便神色淡然的開口，他的語氣和表情都太平靜，讓她看不出絲毫破綻，不由得鬆口氣，相信父親真的還沒看出什麼。
其實，她的身體若用現代西醫的觀點來看，應該是合併了妊娠期的高血壓和貧血，哪怕只是其中一樣，若嚴重時都可要命，如今合併兩樣病症，後果她自己可以想象，最初的時候身體一直髮冷，有時候會出現頭疼頭暈的症狀，她就有懷疑過，無奈沒有現代的醫療器械來確診，中醫號脈在懷孕初期又很難看出什麼，故而一直拖到如今。
夜清梵凝視着懷裡出神的小人兒，漆黑的鳳眸掠過一抹痛楚，這麼愛腹中的孩子，卻註定要失去，到時候小東西不知道會痛成什麼樣。
“朕該拿你怎麼辦纔好？”夜清梵俯首抵着她的小額頭，語氣無奈沉痛的低聲問，這天下江山萬千人，從來也沒讓他如此爲難過。
“你怎麼了？”沈映菡感覺到他的痛苦無奈，揚起臉望着他，擡手輕輕撫過他緊蹙的眉眼，思索着他那句話的含義，忍不住低聲問：“是我讓你爲難了麼？”
夜清梵不想讓她多心憂愁，便收起愁緒，淡然一笑，搖頭溫和道：“怎麼會，有你平安健康的在朕身邊，便是最大的安慰。”
一句無心的話，卻讓懷裡的小丫頭身體僵硬，輕撫他眉眼的手指，也頓在眉梢，雙眸水汽氤氳的看着他，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她這個身體情況，若是這次孩子保不住，那麼，以後也許就真的不能再有孕。
“夜清梵，我好想有一個我們的孩子，所以，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保護孩子平安出生。”她窩在他胸前，眼淚已經涌出來，掛在長長的睫毛上，眼睛一眨一眨，眼淚就一滴滴的落下來，不管身體有多難受，生命要受到多大的威脅，她都可以獨自承受，可是前朝後宮那麼多算計着孩子的人，她希望他能爲孩子擋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