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成千上萬朵嬌小玲瓏的花瓣,在一片寒雪中傲然盛開。
紅梅花色如烈焰般豔麗熱情,你彷彿可以看到身着大紅舞衣的花仙子,在面前翩翩起舞,美的令人無法直視。
白色梅花與白雪妝點的琉璃世界融爲一片,滿目潔白一片,暗香浮動間,浮躁的心,在一片聖潔的雪白裡,被洗禮的乾淨如初。
綠色的花瓣如白色玉盤中尊貴供奉的翡翠玉石,晶瑩剔透,光華萬千,一整片梅花林彷彿是一個人間仙境。
慕容琛看着懷裡驚喜不已的丫頭,不禁勾脣溫柔深情的笑起來。這片梅林是年幼時,他逼着園藝師傅種下的,從來沒有開過花,過了幾年他幾乎都忘記了,卻在她出生的那一年,忽然盡數盛開,新得了妹妹,本就心情極好的他,在看見大片盛開的梅林時,有種誤闖仙境的錯覺,所以,那時,他便對這個妹妹格外寶貝。
沒想到兜兜轉轉十八年,錯過了這麼久,相隔千里,他們竟還能遇上,長大後的她,竟會是他生命裡唯一的,盛開到最絢爛的那朵花。
“好美!”沈映菡驚喜的望向他,卻在觸及他太過深邃濃情的目光後,微微一怔,秀眉不可察覺的微蹙了一下,隨即便若無其事的轉開臉,重新望着梅林,淡淡的笑。
慕容琛捕捉到她眼神的變化,盯着她凝視了片刻,終究沉沉的嘆口氣,一言不發的往梅林深處走。四處都是清幽的梅香,她拉了拉他袖子,在他低頭的時候,軟軟的請求:“你放我下來,我想自己走走。”
察覺到她眼中明顯的躲避與拒絕,慕容琛心裡一緊,真是有些頭疼這丫頭的冰雪聰明,他在努力的隱藏,卻還是被她一個眼神就察覺到異樣,開始躲避他,可這並不是他想看到的。
慕容琛皺着眉想了想,依言放她下來,卻將她整個身子都摟在懷裡,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往前走,低低的聲音緩緩道:“以我的身份,若想要一個女人,有一百種辦法得到她。”
懷裡的身子僵了一下,繼續往前走,沒說話。他卻忽然拉着她
停下,扳着她肩膀,讓她面對自己,認真的凝視她道:“我疼你,惜你,愛護你,是因爲我已經將你當作最親的小妹看待,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你不需要想太多,更沒必要自尋煩惱。”
“除了夜清梵,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愛任何人。”沈映菡難得一臉嚴肅認真,回望着慕容琛語氣堅定的開口,稟冽的語氣裡,他甚至聽出一種冷酷殘忍的拒絕。
“雖然很欣賞你這份癡情,不過,作爲兄長,我還是希望你能走出陰影,得到幸福。”慕容琛面色淡然的微笑,擡手颳了刮她鼻尖,擁着她一邊往前走,一邊溫和道:“我西昭國青年才俊萬千,你可以慢慢選。”
他的坦然,讓她一顆尷尬的心安定下來,大概真的是她想多了。腳下有厚厚的積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她大病一場,身上沒有力氣,沒走幾步,就覺得兩腿痠軟,有點站不穩。
有點懊惱的擰眉,正在糾結該怎麼辦,身上忽的一輕,人已被慕容琛重新攬腰抱起,耳邊是他低沉揶揄的聲音:“現在可以放心給我抱了吧?”
沈映菡嘴角一抽,這種事居然也能拿來笑話她,這個對別人看起來修養好到不行的男人,有時候對她簡直沒一點風度,逮到機會就要揶揄她,真是有夠無良的。
沒了多餘的顧忌,可以安心享受他的寵溺,沈映菡翻個白眼,腦袋一歪靠在他肩膀上,不滿的嘟囔:“冷,你走快點兒。”
慕容琛眼角抽了抽,堂堂一國太子,居然這麼直白的被當下人使喚,偏偏他還這麼不爭氣的甘之如飴,凝視着懷裡心安理得的丫頭,他無奈的感嘆:“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梅亭處於梅林身處,四面都是窗子,修築的時候特意加了一個高高的臺基,打開窗子站在裡面,可以俯視整個梅林的美景。
“你可真會享受。”站在亭子裡的窗邊,手裡抱着暖暖的手爐,赫連絲蓉親自帶人添置的火爐,火苗燒的很旺,即便開着窗子四面通風,裡面也還是暖烘烘的,沈映菡懶洋洋的靠着身側的男人,笑着開口嘲弄。
慕容琛含笑望着她,不言語,只是眉眼卻漸漸沾染上幾許傷痛。她不知道,這份美好,是伴隨她的出生而來,她是他命裡不可觸碰的美夢。
十八年前,他把尚在襁褓的她,當作天賜的驚喜,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她,被送往千里之外的敵國都城,從此天涯陌路。
十八年後,陰差陽錯她成爲他的俘虜,她像一朵開在軍營裡的紅梅,嬌豔如火,驕傲倔強的叫人心生敬意。
如今,她以強勢霸道的姿態闖入他心底,當她因爲他流血,把眼淚流成河,當她不吃不睡,只爲守着受傷高燒的他,當她蹲在他面前,晶瑩剔透的水眸,用那樣清亮的目光望着他說,爲你自己,爲你的心休息片刻,他就知道,她將是他不可割捨的寶貝。
她曾說,若你真心愛一個人,她一個人便足以填滿你的整個世界。事實證明,她是對的,他的整個世界,已被她填的滿滿的,那些壓抑在胸腔中的深情,每每面對她,都會滿的要溢出來,他要很辛苦才能剋制着自己,不去做那些會毀掉兩個人的事。
“喂,幹嘛一直盯着我?”長久得不到迴應,而他又用那種怪異的目光望着她,讓她有些困惑不解,撇着嘴叫他。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慕容琛擡手揉額,寬大的袖袍遮住他滿臉的苦笑,快速平復情緒,神色恢復正常,他才放下手轉而去擰她的小臉蛋,若有深意的取笑她:“我在想,夜清梵究竟迷戀你什麼,已經到這個地步,他居然只對外宣稱你重病,封鎖了一切消息。”
此話一出,懷中的嬌人兒身體便猛地僵住,臉上的笑也瞬間消失,原本被火烤的紅撲撲的小臉慘白一片。
宣佈她重病,就證明他沒有放手,遲早他還是要想方設法把她找回去。曾經,這樣一份生死不棄,絕不放手的愛是她想要的,而今,卻只覺得頭疼。
“明明沒有放下,爲何要讓自己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姿態?”她的反應印證了他心底的猜測,她果然是在刻意掩飾情緒,藏起所有的痛,對每一個人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