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胡鬧!”蕭音沐生氣的丟下一句話,便站起來預備出去,卻被沈映菡跳下牀拉住,孩子雖然沒掉,但是胎兒不穩卻是真的,剛纔下牀太急切,動作幅度比較大,她抓住他的手腕,便痛苦的低吟一聲,捂着肚子跌落在地上。
蕭音沐一驚,忙收住腳步,轉身抱起她放回牀上,才無奈的問:“你是真不想要這孩子了?”
“不許你進宮找他!”沈映菡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目光倔強而驕傲:“否則,我情願死在這裡。”
蕭音沐對於小丫頭的固執,還真是有些頭疼,他是沒有皇上的好脾氣,對她事事忍讓,一言不發的暗中爲她周全一切。
擡手揉揉額角,蕭音沐本想發火,但是看見她慘白的小臉,還是遲疑了一下,硬生生訓斥的話,低聲道:“我現在不進宮,你現在應該給自己開點保胎藥,吃了藥好好休息。”
被他這麼一說,沈映菡才發覺今日見了紅之後,孩子雖然沒事,但爲了騙過夜清梵,她一直沒用保胎藥,再這麼折騰下去,怕是真的要出事了。
蕭音沐去桌前坐下,拿起筆淡淡道:“你來說,我來寫。”
按照沈映菡說的寫好方子,蕭音沐便起身出去,出去之前,她還不放心的叫住他:“你答應過我,不告訴他的。”
蕭音沐挑眉,回頭淡淡的瞅她一眼,他似乎只是答應她現在不進宮吧,她腹中懷的可是嫡親的龍種,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隱瞞皇上,而且皇上之所以忍痛放手,是因爲以爲害她沒了孩子,心裡愧疚,才這種方式恕罪,如今,孩子沒事,自然也不需要皇上如此犧牲。
大約是察覺到他的遲疑,她可憐兮兮的望着他哀求:“哪怕是緩幾天也好,讓我冷靜一下。”
不忍看她如此痛苦糾結,蕭音沐終究是點頭,溫和道:“等你想好了,告訴我。”
看見她乖乖的點頭,蕭音沐還以爲這丫頭鬧幾天脾氣,等將這一切告知皇上,解釋清楚一切,也就好了,他萬萬沒想到,她所謂
的思考幾天,竟然是五天後,留書出走!
該死的,她就是這麼給他冷靜的,而且,居然又玩留書出走這一招!
當然,生氣動怒的不止他一人,聽到前因後果的夜清梵,臉色絕對不比他好,鐵青冰冷的俊顏上,明明白白寫着生人勿近四個字!
“把她給朕綁回來!”夜清梵回頭盯着跪在地上慚愧至極的蕭音沐,聲音冷的沒有半點溫度,幾欲噴薄而出的怒火猶如蟄伏的長龍,隨時會帶着毀天滅地的力量洶涌而來。
蕭音沐自知有錯,低着頭不說話。若是他不聽那個小丫頭的謊言,一早來告訴皇上真相,又豈會出現今日這局面。以皇上九五之尊,竟被自己的皇后如此戲弄,不生氣纔怪,而且一直捧在心尖上的人,居然如此不相信自己,輕易被人挑撥,皇上大約也是有些失望傷心的吧。
“微臣一定儘快帶皇后娘娘回來。”蕭音沐跪在地上,壓低聲音回話,想起幾日前曾在這裡,面前的帝王要求他照顧那丫頭一生,短短數日,竟又迫不及待要她回來。
明明是一輩子的大事,明明眼前這人是睥睨天下的帝王,偏偏遇上小丫頭的事,便像個冒失衝動的小夥子一般,被那丫頭牽着鼻子走。
雖然明知此時情況對自己不利,蕭音沐還是忍不住嘴角浮現一絲無奈的笑意,偏偏夜清梵在此時一眼瞥過來,憋悶的聲音又冷了幾分:“還敢在這兒笑,放任她一個孕婦在外面跑,你是希望她出事,還是朕的孩子出事?”
蕭音沐嘴角一抽,低低的說了一聲微臣領命,便起身迅速退出去。
殿中只剩他一人,一直剋制着情緒的夜清梵,氣得一拳砸在紅木案上,木案應聲碎裂,瞬間坍塌四散,上面的奏摺和筆墨紙硯掉落一地。
她留給蕭音沐的那封信掉在最上面,俯首看着那張紙,夜清梵額角青筋暴跳,忍不住切齒,該死的小妖精,就沒有點新鮮花樣,一生氣就玩失蹤,是他太寵她了麼?!
聽見裡面的聲音,林谷在外面叫了
一聲,夜清梵撿起信,到軟塌上躺着,命他進來收拾東西。
待處理乾淨,夜清梵低頭又看了幾眼那信,卻終是忍不住勾脣輕笑,陰霾多日的俊顏,浮現幾許愉悅。自她離宮那日起,他就再也沒有笑過,每天下朝回來看見空蕩蕩的清涼殿和椒房殿,彷彿心頭最重要的那一處,被人驀然挖空。三年了,從她入宮爲後的那天起,因爲時常爲他診脈的緣故,她出現在他視線的機會,便比別人要多得多,而這幾個月朝夕相處下來,她的分量已超乎尋常的重要。
那日聽她說孩子沒了,他愧疚萬份,忍痛放她走,本以爲要就此失去,沒想到到頭來,竟只是一個誤會,他們的孩子還在,她也沒有愛上別人,她仍舊是他的。
想起蕭音沐傳來的那些話,他就怒火中燒,這個該死的小東西,一想到她竟把他想的那麼混蛋,他就恨不得狠狠揍她一頓,爲了確保她和孩子母子平安,他費勁心神,設置周全計劃,沒想到她會認爲他不想要那孩子!
不知道坐了多久,林谷進來回話說和妃求見,夜清梵收好書信,才命她進來。
“聽聞皇上很是生氣,臣妾特來看看。”顧夕顏進來行了禮,才柔聲道明來意,已聽說蕭音沐來過,皇上氣得徒手砸碎了桌子,她猜想着定是住在蕭府的皇后出了事,暗自沉思片刻,她才笑道:“既然皇上已決意放手,就不要再爲她費神生氣,對您的身體不好的。”
她端了茶過去拱手遞給他,語氣溫婉大方:“有蕭將軍照顧,想必皇……她會很幸福。”
夜清梵接過茶杯喝了兩口,才淡淡道:“一場誤會而已,朕已命音沐過幾日送她回來。”
作爲帝王說話出爾反爾,他卻絲毫不覺得不妥,反而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顧夕顏只得苦笑,他定是愛慘了那女子,才願意爲她如此放下帝王顏面。
夜清梵如今擔心的並不是所謂顏面問題,而是她作爲孕婦,獨身一人出門,若是出什麼意外,他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此次的輕易放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