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過後,還是紀霓裳先開了口。
“畫像的事情就不說了,只是瞿姑娘實在不必如此激動,我們也是想幫你脫奴籍,出於好心罷了。”
瞿扶瀾,“紀姑娘,我曾經學過面相學,會看一些面相,如今我見你印堂發黑,以後還是少出門爲好,否則容易出事,我也是出於好心纔出言勸諫,望接納。”
“爲你好”這種話,誰不會說似的。
紀霓裳哪裡不知道瞿扶瀾胡謅?爲了反駁她爲你好的言論,當即就被噎住了。
瞿扶瀾也不與她們廢話了,再次以忙爲藉口帶着四大護衛離開了。
對方護衛想攔,被四大護衛打開了,紀霓裳和蕭夫人眼睜睜看着她離開。
隨後蕭夫人氣得狠拍桌子,“你瞧她那個張狂樣子!到頭來還反咬一口,簡直氣死我了!她既然這麼有骨氣,我又何必管她死活?她想做奴婢,就讓她一輩子做奴婢罷,我不管了!”
紀霓裳忙着安撫,“姨媽不必生氣,現在也不是賭氣的時候,等把她帶回了蕭家,姨媽到時候想怎麼出氣不行?”
蕭夫人已經不樂意這麼做了,“方纔她張狂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咱們還要幫她贖身,到時候她指不定怎麼得意呢!”
紀霓裳道,“表面上看是這樣,但她經商有道,咱們也不虧。況且,咱們多找她幾次,她可以拒絕咱們一次,卻不能拒絕兩次三四甚至更多,否則傳出去,就是她執意給人做奴婢,傳出去,也對她名聲不好,哪有人想一直給別人當奴婢的?她那麼聰明,會知道該怎麼選擇的。”
瞿扶瀾這邊也在想蕭夫人此行目的。
雖然對方沒有說實話,但通過她的觀察,她也發現了一些現象。
不管是蕭夫人也好,紀霓裳也好,想幫她贖身的願望都很迫切,爲此很努力說服她同意。
她們想爲她贖身,帶回蕭家,然後呢?
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除非有利可圖。
如今她身上有什麼能讓對方惦記的?
瞿扶瀾思來想去,錢和權她都沒有,容貌倒是有,但蕭家不至於爲她贖身,然後用她美貌去做什麼事情,畢竟蕭時卿還在那裡呢,這就鐵定行不通。
所以與容貌也無關。
那與什麼有關?
才幹?
除了容貌之外,她能拿得出手的,就只剩這個了。
雖然這個可能還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但福爾摩斯不是說過這樣一句話:當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所以對方是爲了她的才幹。
把她帶回蕭家,然後利用她的才幹爲蕭夫人賺錢。
若是賺錢了,好名聲讓紀霓裳揹着,若是虧本了,壞的名聲讓她揹着。
說必定蕭夫人還以蕭家媳婦不能拋頭露面爲藉口,讓她把經商的本事傳授給紀霓裳呢。
不怪瞿扶瀾這樣惡意揣測蕭夫人,實在是紀霓裳是她侄女兒,是自己人,但她是外人,是維護自己人還是維護外人,這還用思考嗎?
瞿扶瀾覺得自己想的這個答案就是真相了。
若真是這樣,她覺得對方還真是夠卑鄙的,就跟小說裡一樣。
在小說裡,紀霓裳因爲會經商,幫蕭夫人賺了錢,深受蕭夫人喜歡,然後對比之下,原主是什麼都沒有,也什麼都不會,蕭夫人和紀霓裳一唱一和的,在蕭時卿面前演戲,把李寄柔逼到了絕境。
如今瞿扶瀾都特地避開原劇情了,結果兩人還找上門來,企圖把她帶回蕭家。
所以這是劇情的粘性嗎?她不走,總有人去走,然後企圖把劇情拉回去。
不管是不是,她死活不配合就是了。
有個電影的臺詞很經典:我命由我不由天。
如今瞿扶瀾也是這樣想的,她的命運掌握在她自己手裡,而不是在所謂命中註定的劇情裡。
她死活不配合,劇情又能耐她何?
卻說這場見面會的內容,因着裴世子公務繁忙的緣故,暫時還沒能傳到他耳朵裡。
但蕭夫人那邊一回到家,看到了兒子,就把與李寄柔,不,現在那死丫頭改名瞿扶瀾了,把與之見面的事情一五一十與兒子說了。
當然了,蕭夫人自然是挑對自己有利的說。
“你真該現場去聽聽,她用那種語氣與我們說話,我們好心好意想爲她贖身,想把她帶回蕭家,給她體面,結果呢?”
“她先是諷刺我多管閒事,然後諷刺霓裳,那嘴皮子真是刻薄得不行。”
“她還說你偷畫她的畫像,要到處說你壞話,給扣上登徒子頭銜呢,即便這樣,我都還好心想爲她贖身,結果她還不樂意了。”
“如今我話放在這兒了,她想進蕭家可以,必須要給我道歉,況且以她如今身份,做正妻是不可能了。”
說了這麼多,蕭時卿就記住了一件事情。
“娘是怎麼知道畫像的事情?”蕭時卿問完,就把目光轉向紀霓裳,“你說的?”
畫像是在他書房裡,平時藏得極好,有一次他拿出來描繪,結果半道有事離開一會兒,然後紀霓裳進去看到了。
紀霓裳也有些心虛,忙解釋道,“我是爲了說服瞿姑娘,才把畫像的事情說出來的,只是沒想到她聽到了畫像的事情不但沒有感動,反而生氣表哥在背後偷偷畫她,還說了一些難聽的話,對錶哥名聲不利……”
蕭夫人道,“可不是?那畫像定是她找人畫了,讓人轉交給你吧?如今倒是反咬一口了。”
蕭時卿臉色不好看,“那畫像是我自己畫的,與她無關。”
蕭夫人可不信,“那就是說你們私下裡時常見面了,否則你怎麼能畫出那樣深刻的畫?這男女授受不親,男子就罷了,她一個姑娘家私下裡與男子見面,這成何體統?”
蕭時卿沉着臉道,“娘莫要污衊她,畫像是我自己胡亂畫出來的,我與她也只是在舞臺劇當日見過面,僅此而已。”
還算蕭時卿有點腦子,沒有把後來見面的事情說出來,否則蕭夫人不知道要怎麼大做文章。
紀霓裳聽表哥這樣說,纔想到了舞臺劇當日的事情,當日是她提議讓表哥過去接她們的,結果兩人因此見了面嗎?
說不上爲什麼,紀霓裳心中有些發堵。
卻說另一邊,裴霽安也得知了蕭夫人找瞿扶瀾談話的事情。
“這蕭家真是沒完沒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