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默一罈子喝完,高函連忙吩咐僕人又給程處默來了一罈子,而其他人則用酒樽,循序漸進,慢慢酌品。在酒桌上,談及鼠患的時候,高函唉聲嘆氣,滿面愁容,本是文人出身,卻滿嘴髒話,把老鼠的祖宗十八代給問候了個遍。衛宏心想,也得虧是鼠患,要是鬧蝗災,你是不是把天王老子都捎帶着一併罵了?
據高函所說,現在鼠患已經鬧得不可收拾了,鄰近的幾個縣被老鼠足足毀了有兩萬擔糧食,損失慘重。柳州城做買賣的多,種地的少,哪怕是這樣,也足有近千擔的損失。本來古代的農作物產量就低的嚇人,現在被老鼠毀了這麼多糧食,損失可謂是空前絕後,絕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夠承擔起的。
見高函愁眉不展,房遺直開導起來:“高大人,你也無需擔心,衛先生此番前來便是爲了解決這舒緩危機,定當竭盡所能,助柳州上下渡過難關。”
“是是是,那就有勞衛公子了。”高函連忙道謝,又端起酒杯向衛宏敬酒。
衛宏一飲而盡,放下酒杯以後,一把將程處默的酒罈子搶了下來,沒好氣道:“你非要喝的酩酊大醉才肯罷休嗎?明日還有正事要辦,卻不可喝酒誤事!”言罷,便將酒罈子放到一邊,給程處默倒了一小杯,讓他慢慢陪着衆人酌品。
程處默老大的不願意,在家的時候有老程管着,喝酒的時候亦要用大碗喝,才喝的痛快。現在衛宏讓他用小杯子喝酒,喝的一點都不痛快,憋屈死人。但正事要緊,他也只好忍耐。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宴席匆匆結束,衆人回到廂房休息一天。第二天上午,衛宏等人踹開程處默的房門,將宿醉中的程處默從牀上給扯了下來,讓周大力和尉遲寶林架着他往外走。來到府外,將程處默扔到事先準備好的馬車上,便向城外的一處池塘進發。一路顛簸,程處默的酒勁稍微退下去以後,揉着乾澀的雙眼,哈欠連天道:“衛先生,咱們這是要去哪啊?”
“抓螃蟹!”衛宏隨口應道。
一聽這話,剛纔還無精打采的程處默突然坐了起來,湊到衛宏身邊,興奮異常道:“抓螃蟹?你昨日說的正事,便是這個?你要是早說,我就少喝點酒了。”在程處默看來,抓螃蟹可以和‘玩’畫上等號。在京城閒的蛋疼,來柳州爲的就是好好的玩一玩。
旁邊的房遺直一臉疑惑道:“衛先生,抓螃蟹和鼠患有何瓜葛?”
還不等衛宏說話,杜荷便插話道:“螃蟹殼曬乾了以後,搗成碎末,拌入生漆,用火燃燒可以誘引老鼠,並起到麻醉作用。可以說螃蟹殼是解決柳州鼠患的必備法寶!”衛宏在國子監闡述計策的時候,杜荷全都聽見了,現在是現學現賣。
聞言,房遺直恍然大悟:“不曾想,螃蟹殼還有這等作用。”
不多時,馬車行至池塘邊上,衛宏吩咐了一聲,隨行的十個僕人便率先衝下池塘。急不可耐的程處默三下五除二將身上的衣服扒了個精光,跟着僕人一起衝了進去。房遺直和杜荷沒打算下去,而是找了個陰涼處,繼續鑽研討論着素描。原地只剩下衛宏和尉遲寶林還有周大力,見衛宏遲遲沒有動作,尉遲寶林還以爲衛宏不打算親自下去抓,便不再管衛宏,開始脫衣服。
“衛先生,這大熱天的,就算不抓螃蟹,下去衝個涼也是好的,你不下去?”尉遲寶林一邊脫衣服,一邊問道。
這個時代沒有污染,哪怕是死水溝也比後世的游泳池乾淨,一些鄉下地方的孩童,每到夏天就指着水溝裡的水洗澡。衛宏遲遲沒有動作,倒不是因爲害怕池塘的水不乾淨,而是別有心思。抓螃蟹可是個技術活,在水裡,螃蟹可比人靈活,只憑雙手的話,想要抓夠螃蟹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說不定螃蟹沒抓完,柳州的糧食都快被老鼠給盜完了。因此,衛宏來之前已經和當地的一個擅長抓螃蟹的老頭打好了招呼,等那老頭來了才能正式開始。至於現在讓僕人們下水,只是爲了讓他們涼快一點,畢竟在岸上太熱。
“你先下去吧,我等會再下去。”衛宏輕言道。
等尉遲寶林赤條條的跳進水裡以後,衛宏轉頭問周大力:“你不下去?”
周大力搖頭:“等會公子下去,我再下去。房公子和杜公子這兩天魔障了,心裡只有素描,也不管公子。大力在岸上陪公子說話。”
聞言,衛宏開始回憶,當初自己招攬周大力的時候,只花了差不多十兩銀子。十兩銀子換來這樣一個忠心耿耿的兄弟,這筆買賣是衛宏迄今爲止,做過最划算的一筆!一想到自己做了筆好買賣,衛宏的心情就格外的愉悅,帶着周大力坐到馬車底下閒聊起來。
突然,池塘裡的程處默慘叫了起來:“哎呀呀,不好不好,夾着我了,夾着我了!”
衛宏連忙將視線移了過去,卻見程處默光着屁股從池塘裡爬了出來,一隻碗口大小的螃蟹貼在程處默的大腿根上。鋒利的鰲深深的鉗進了程處默健碩的大腿裡,幸虧這螃蟹有失準頭,否則能讓程處默斷子絕孫。
程處默跳上岸以後,將螃蟹從大腿上扯下來,扔到地上,一腳踩了個稀巴粘。泄憤道:“讓你夾老子!”
尉遲寶林在水裡哈哈大笑:“你跟它置什麼氣,它要是被你抓住,小命就沒了。你要人家命,還不許人家誓死反抗夾你一下?也忒霸道了!說到底,你還要多謝那螃蟹手下留情呢,要是夾在你那活兒上面,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程處默伸手撿起已經被踩碎的螃蟹,憤憤的扔向尉遲寶林,罵道:“去你奶奶的,老子差點被夾掉命根子,你還有閒心消遣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