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少年衝李協和點頭行禮,面帶微笑,談吐舉止甚是大方,一看便知是名門望族之後,受過嚴格的禮儀教導:“伯父大人,您這是說的哪裡話,晚輩怎敢嫌棄。再者,此番來杭州遠行,能有伯父大人慷慨收留,已經是晚輩之幸了。”
“呵呵呵,好!待回到家中,將瑣事處理完,伯父便擺宴,爲房公子接風洗塵。”李協和越看這房公子,心裡就越喜歡。雖然身份高的離譜,背景大的嚇人,但卻沒有絲浮誇子弟的影子,談吐舉止甚合禮數。能有如此心性,日後定會一飛沖天,成就大業!相處了一段時間,李協和作爲過來人,發現這房公子似乎青睞於李璇青,這令李協和十分興奮。以房公子的實力背景,若李家得此金龜婿,在商海之上絕對乘風破浪,無往不利!不過……令李協和擔憂的是,李璇青似乎對這個房公子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馬車剛駛近李府,等候多時的僕人便大聲吆喝起來:“老爺回府啦!老爺回來了!快出來迎接吶!”
片刻之後,十七八個家丁丫鬟便涌出門外。規規矩矩的站成兩排,男左女右,迎接李協和的迴歸,李燁站在最前面。馬車一停,便有一個眼疾手快的家丁搬出胡凳,放在馬車旁邊,給李協和當踏腳用。當馬車的簾幕打開,李協和從裡面鑽出來,頓時一陣呼喊響起:“恭迎老爺回府。”
李協和麪帶微笑的點點頭,算是迴應了。等李協和走下馬車,李璇青挑簾出現的時候,呼喊聲再次響起:“恭迎大小姐回府!”兩個小丫鬟連忙跑來想要攙扶,卻被騎着馬的房公子擋住。房公子跳下馬來,風度翩翩的站在馬車旁邊,伸出手來,十分優雅的說道:“璇青,小心點。”
李璇青點點頭,卻並沒有扶住房公子的手,而是憑一己之力,從容淡定的下了馬車。房公子被晾在一邊,略有尷尬,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對於李璇青的冷漠,他很有經驗,在短暫的尷尬之後便恢復自然。
李協和先是衝房公子做了個請的手勢,等房公子走近身來,李協和當着僕人丫鬟的面,態度嚴肅認真道:“都給我聽好了!這位公子乃是京城遠道而來的貴客,乃是當朝丞相的長子,都給我機靈點!誰若是膽敢怠慢房公子,決不輕饒!”
聞聽此言,所有人都是一驚,連見多了名流貴族的李燁都是如此。當今丞相之長子?還姓房?那便只有一人!房遺直!這可是傳說中京城最有權勢的幾個公子之一,哪怕是高官厚爵見了他,也要唯唯諾諾,不敢有絲毫的莽撞。如今他卻親臨李府,這令李燁等人受寵若驚。
李協和命人將房遺直引入府中,等只剩下李協和與李燁二人後,李協和便急不可耐的問道:“先生,信上你沒交代清楚,府衙抓衛宏,到底所爲何事?”
李燁瞥了一眼漸行漸遠的房遺直,憤憤不平的言道:“還不是那個萬永布行的孫子航搞的鬼!聽衛公子說,這個孫子航找了刺史之子吳仲幫忙,吳仲給府衙施加壓力,務必要將衛公子投入大牢。還好府衙知道輕重,不敢爲難衛公子,只是限制其自由。”
“吳昌平怎麼說?”李協和眯着眼問道。
李燁搖搖頭:“吳昌平怕是還不知道此事,否則以他和東家的交情,絕不會任由吳仲爲非作歹。”
李協和搓着下巴若有所思,片刻後,他點點頭:“吳昌平和我是老朋友了,斷不會因爲一個小小的孫子航與我撕破臉皮。至於那個不成材的吳仲,必須要給他點教訓,否則他永遠不知道天高地厚!”
“該如何行事?請東家明示。”李燁不恥下問。
李協和輕笑一聲,拍了拍李燁的肩膀,隨手一指房遺直離開的方向。
李燁順着李協和所指的方向看去,在短暫的茫然過後,他突然眼前一亮,興奮道:“東家的意思是,借房公子之刀,殺吳仲?”
李協和言道:“話不能說的這麼難聽,應該是借房公子之威名,煞一煞不知天高地厚的吳仲!”
“那咱們應該如何做,才能讓房公子助我們?”李燁又問。
李協和高深莫測的言道:“什麼都不用做,等吳昌平知道房公子親臨杭州,自會帶着吳仲那禍害,親自登門謝罪。”
李燁低着頭思考着李協和的話。房遺直的杭州之行雖然十分低調,但官面上的人一定會知道房遺直的行蹤,尤其是像吳昌平這種地方高官,肯定會派人暗中保護。在得知房遺直與李家走的如此親密之後,吳昌平肯定會借與李協和之間的關係,來登門造訪,與房遺直搞好關係。在來之前他便會得知衛宏一事,到時候一切也就瞭然了。
想明白以後李燁心中釋然,一方面對李協和欽佩有加,另一方面則暗中偷笑:“吳仲啊,吳仲。吳昌平有你這樣的兒子,還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杭州刺史府,一聲清脆的茶碗摔碎的聲音響徹府邸。吳昌平坐在大廳的上首主位,氣的鬍子亂顫,見有丫鬟過來收拾滿地的陶瓷碎片,他便不厭其煩的將丫鬟轟走。等大廳只剩下他一人,吳昌平拍着桌子,恨鐵不成鋼的對大門口罵道:“混賬,真是混賬啊!我吳昌平英明一世,怎麼生出你這個不成材的東西!那衛宏和李協和關係匪淺,這點你難道都看不出來嗎!莫說別的,光是我和李協和之間的交情,你便不能動衛宏!現在倒好,李協和得知此事,快馬加鞭的從金陵趕了回來,不光他回來了,他那個妖孽一樣的大女兒也回來了!不止如此,連房丞相的長子,房遺直都來了!這……這不是存心把我往死路上逼嗎!我……我……我……哎!”
吳昌平空口罵了一大堆,最後卻無力的癱坐在身後的胡凳上,看着滿地的茶碗碎片,不斷的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