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殺手如爛泥般倒地身亡,鮮血如注,卻沒有沾染到顏如玉半分。顏如玉將沾着鮮血的寶劍在其中一名殺手的衣服上蹭了蹭,待寶劍擦乾淨以後,顏如玉面帶微笑看着四具死屍,柔聲細語道:“莫要怪我,要怪就怪我爹吧。”言罷,將寶劍利於身後,甩開裙襬,瀟灑的離去。
其實以顏如玉的武藝,根本就必須要背後偷襲,便是正面與這四個殺手硬碰硬,也可以完勝!但在自然界中,越是高端的掠食者,就越珍惜自己的生命,不容許有絲毫的閃失。就像是縱橫非洲大草原的獅羣,捕獵野牛羣的時候,多是挑幼崽和體弱多病的下手,而儘可能的忽略那些身強體壯的壯年野牛。如果硬要獵殺的話,哪怕是再強壯的野牛也不是對手,但獵殺的過程中卻會充斥着許多不確定的危險因素。顏如玉就像是獅子,殺手則是獵物,能夠一擊必殺,就絕不戀戰,畢竟一打起來,指不定就會發生什麼意外。現在顏如玉不能在京城隨意走動,若是萬一受了傷,得不到醫治,後果不堪設想。
天色漸暗,北風開始呼呼的颳了起來,穿着單薄的顏如玉在冷風中穿梭,向着最近的一個山坳而去。在即將到達山坳的時候,顏如玉放緩速度,悄悄的潛伏進去,最後出現在一個只有一人高的洞口前。
洞口雖不大,但進去以後卻豁然開朗,面積和普通的民房差不多,裡面擺滿了生活用品,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待顏如玉進入洞穴,那個叫牙兒的丫鬟立刻將一件厚實的長袍披在顏如玉的身上,接過顏如玉的寶劍,不斷的爲顏如玉搓手取暖。等顏如玉那雪白的手漸漸出現血色後,牙兒這才停下,從被褥裡拿出一塊凍得發硬的乾糧,用石頭砸碎,混入冰涼的湯裡,遞給顏如玉。顏如玉雖長得嬌嫩,卻一點也不嬌貴,根本不在乎飯好不好吃,能填飽肚子就行。
在顏如玉吃飯的時候,牙兒擔心顏如玉被凍到,就將青石板上的被子披在顏如玉的身上,抱着顏如玉心疼道:“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現如今老爺已經伏法,咱們也是時候離開了,何必在這荒郊野嶺受這份罪?小姐與衛宏只不過是幾面之緣,他死不死與咱們何干?”
顏如玉沒回答,就這麼靜靜的吃着飯。冰冷的風順着洞口灌進來,凍得牙兒直打顫。顏如玉吃完飯後,把身上的被子拿下,將牙兒包裹起來,站起身來,行至洞口,看着不遠處的一點火光,輕聲問道:“趙羅生可曾再派人出去?”
牙兒不假思索道:“沒有。小姐,趙羅生手下有二百餘人,且在不斷招募殺手,若是繼續下去,小姐何時才能將那些殺手殺光呀。”
顏如玉隨口言道:“有多少殺多少。”
原來趙羅生到達京城境內的第一天,顏如玉就已經知曉,一直潛伏在趙羅生周圍。見趙羅生在這山坳裡潛伏下來,她便帶着牙兒就近找了個不起眼的山洞以便監視,這也是爲什麼每次殺手即將危害到衛宏和他家人的時候,顏如玉總能及時出現。顏如玉保護衛宏的理由很簡單,顏思義的死是顏思義自己一手造成的,與衛宏不相干,衛宏將顏思義擊潰,也算是幫了顏如玉一個忙,顏如玉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恩人被殺。
就在顏如玉盯着遠處的那點火光發呆時,突然覺得臉上出現一點冰涼,緊接着眼前開始緩緩落下一片片雪花。顏如玉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雪花在手中融化,幽幽言道:“下雪了……”
聞言,牙兒披着被子跑到洞口,仰頭看着漫天雪花,驚歎道:“呀,還是第一次看見雪呢!咱們吳郡可從來都沒下過雪,好漂亮呀。”
待手中的那片雪花徹底融化,顏如玉扭頭看向京城方向,面無表情,卻透露着無限的感傷。牙兒在旁邊拉了拉顏如玉的袖子,翹首問道:“小姐是在想衛宏嗎?”
“沒有……”顏如玉甚是乾脆的回了一聲。
“倒也是,小姐才和衛宏見了幾次面呀,爲何要想衛宏呢?那衛宏雖然有些本事,但要牙兒看呀,也就是個孤傲驕狂之輩罷了,和小姐根本就是不同路上的兩個人,永遠走不到一起。也就是小姐心眼好,拼了命的保護衛宏,可那衛宏偏偏不領情,還總是揚言要抓住小姐問罪!小姐又未曾和老爺一起叛亂,再說了沒有小姐,他衛宏怎能知道老爺的陰謀?真是個忘恩負義之人!呸!”牙兒沒完沒了的絮叨着,似乎一提到衛宏,她就氣不可耐,替顏如玉着急。
顏如玉早已經習慣了牙兒的沒完沒了,看着那看不見的京城,不敢想想着的人兒,顏如玉不帶任何感情色彩道:“我也終究是個叛臣之子罷了,衛宏沒錯,要怪就怪我走錯了輪迴的路,留下我一人獨對着荒蕪。”
雪落,顏如玉往前邁了一步,站在雪中,任憑雪花落在秀髮肩頭,仰頭不語,感受着面頰的絲絲涼意。她總是在笑,與衛宏對弈時再笑,殺人時還在笑,但笑容只不過是她的僞裝。雪落在她臉上沒有融化,‘雪’纔是她真正的表情。
衛宏也站在雪中,面相西北方,看着不知道的山洞,想着不敢想的人。雪落在衛宏肩頭,婉娘出現在身後,輕輕地爲衛宏彈去雪花,披上一件披風,從後面抱着衛宏,片刻之後,柔聲道:“夫君是在想她嗎?”
“誰?”
“她……”
那夜,夜來香,婉娘並未深睡,衛宏和顏如玉的所有對話,皆入婉娘耳中。婉娘對衛宏的瞭解勝過任何人,從二人交談的話語,婉娘便知,二人定會結下解不開的情緣。婉娘雖然不愛說話,但眼睛和耳朵卻十分靈敏。白天在街上,婉娘也看見了顏如玉,馬上就聯想到那死者是顏如玉所殺,但她卻並沒有表露什麼。她不說不代表她不知道,她不言不代表她不介意,她只是愛衛宏……愛的甚至可以容許其他女人與她一起分享衛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