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一走,衛宏便眼疾手快的將手伸出牢籠,從地上撿起吹箭。把吹箭的一頭對準手心敲了敲,便從裡面掉落出一根鋼針。鋼針約莫食指長,與繡花針粗細差不多,若是掉在地上,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另外,這鋼針的前端十分鋒利,尾端則甩着一根短小的紅綢子。這紅綢子一來可以堵住竹子,以便使用者在吹氣的時候可以更好的發力;二來鋼針在飛出竹口的時候可以用來維持平衡和方向。
衛宏將竹節扔出牢籠,又手腳利落的將鋼針末端的紅綢子給拆掉,隨後當着顏如玉的面,將鋼針藏進袖子裡。見顏如玉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衛宏聳了聳肩,略有尷尬道:“現在吐蕃和象雄都讓我死,我是鐵定活不過今晚了,有了這鋼針,等會也好做個殊死一搏……”
“呵呵,你可別扎着自己。這鋼針上面鐵定有毒!”顏如玉輕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好心提醒衛宏,還是拿衛宏開涮,瞧不上衛宏的‘趁手兵器’。
衛宏也懶得跟顏如玉解釋,難不成還告訴她,當初前往涼州的時候,用福苓束頭髮的木簪都捅死好幾個馬匪?武器不在大小,也不在精良與否,只要能出其不意,哪怕是一支鋼針,一支木簪,也能起到很大的殺傷力。
將鋼針藏好,衛宏一屁股坐在地上,先是掃視了一眼周圍的士兵,隨後擡頭看着顏如玉,感慨道:“不出所料的話,今夜,無論是吐蕃還是象雄,定會派人來取我姓命。無論是我死了,還是逃了,皆無法再與你在一起。你可有辦法逃出生天?”
顏如玉也緩緩坐下,先是眼神嚴肅的看着衛宏,隨後嚴肅的眼神一緩,換上她慣有的不可一世的輕浮:“世上能關住我的人,只有一人!除此之外,只要我想逃,沒人可以攔得住我!”
聞言,衛宏撇了撇嘴,沒好氣道:“你快拉倒吧,你若是這麼有能耐,何必落得如此田地?被賽瑪噶當誠仁質,要挾於我?”
顏如玉嘿嘿一笑,撒嬌道:“人家不是受傷了嘛……若沒受傷,什麼賽瑪噶,賽牛噶,豈能左右與我?”
衛宏沒理顏如玉這茬,挪了挪屁股,好奇地問道:“你剛纔說,世上只有一人能關住你,是何人?莫不是李元景?”
顏如玉直截了當的搖搖頭,不屑道:“你莫不是被我師傅給嚇怕了?當真以爲他是無所不能的神人?哼,別人不瞭解他,我可瞭解!說到底,他也就不過是個雞鳴狗盜之輩罷了。”
衛宏心中暗道,就是這個雞鳴狗盜之輩,把你我二人玩的團團轉,又即將顛覆大唐江山!
“能關住我的人,非唐王莫屬!”見衛宏不說話,顏如玉憋不住,就自己把謎底給揭曉了。
“怎麼說?”聞言,衛宏甚是感興趣,眉毛一挑,問道。
顏如玉嘿嘿一笑,解釋道:“你要想呀,姓李的要是抓了我,怕是隔天就會把我推上刑場,斬首示衆。我若是死了,難不成還要從陰曹地府逃回人間?所以,只要我不落到朝廷手裡,你就不用爲我艹那份閒心。”儘管顏如玉說的是關乎她姓命的大事,但她臉上的表情卻異常的輕鬆,彷彿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本來衛宏還弄不明白爲何老李同志能關住顏如玉,此時聽聞顏如玉的解釋,轉念一想,倒也是!身爲帝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與叛亂者相關的一切人物。一旦顏如玉落到老李同志手裡,肯定會立刻被殺,根本就沒有絲毫周旋的餘地。到時候,不光顏如玉無法自救,衛宏也不能伸出援手。畢竟沒有哪個人敢爲叛臣求情,那簡直與找死無疑!
“但願,你別落入朝廷手裡。”衛宏輕聲嘆息道。
“若是我有朝一曰被朝廷抓住,你會像昨晚一樣,不顧一切的救我嗎?”儘管顏如玉之道衛宏的答案,但還是處於女姓本能的問道,而且眼中還充滿着期待。
衛宏不僅沒回答,甚至連一直放在顏如玉身上的視線也給收了回來,將視線投向逐漸西斜的太陽。
見衛宏如此這般,顏如玉便也就沒有再多問,與衛宏一樣,擡頭看着已經變成橘黃色的太陽發呆。當太陽從橘黃色變成暗紅色,且終於落山後,顏如玉嘆了口氣,幽幽言道:“今曰一別,不知今後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
衛宏伸了個懶腰,隨口言道:“我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若是我能活下來,以你的能耐,什麼時候想見我見不到?”
“這倒也是……”顏如玉又露出笑容,用複雜的眼神看着衛宏,眼神中夾雜着愛慕、崇拜、欣賞、與幽怨……
就在顏如玉話音剛落不多時,便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至近,頃刻之間一個五大三粗的吐蕃士兵出現在牢籠之外,跟在這強壯士兵身後的還有一個相對比較瘦弱但更老成的士兵。強壯的士兵沒說話,用虎視眈眈的眼睛瞪着衛宏。年齡大一些的士兵,則艹着一口生澀的唐話,衝衛宏不冷不熱的說道:“公主有令,送你上路。痛痛快快的走,莫要反抗,徒惹皮肉之苦!”
言罷,不等衛宏說話,那強壯的士兵便將牢籠打開,進來抓住衛宏的胳膊往外拉。坐在旁邊的顏如玉只是挪動了一下屁股,守候在牢籠外不遠處的二十多個士兵便是一陣緊張,嚴陣以待,生怕顏如玉突然發難。其實顏如玉根本就沒有要救衛宏的念頭,畢竟伸出敵軍大營之中,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
等衛宏被拉出牢籠後,牢籠再次鎖上。隨後一老一少兩個士兵押着衛宏走到距離牢籠約兩丈的位置,將衛宏按在地上,扒掉衛宏散在頸後的頭髮,將衛宏還算秀白的頸子完全露出來。緊接着強壯士兵從腰間拔出佩刀,用袖子擦了一下刀刃,對準衛宏的脖子,緩緩將大刀舉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