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殿”三個字的金匾,就掛在那氣勢宏偉的大殿門上,玉傾顏被這嚴肅的氣氛弄得有些緊張了起來。
隨着衆人踏入大殿,玉傾顏感覺自己的手心裡都是汗水。
一如正常程序那般,大臣們跪地叩頭,口中喊着“女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玉傾魅讓他們平身後,便由着那叫恆軒的宦官喊道。
“有事奏本,無事退朝。”
玉傾顏聽着那舒服的聲音,就聯想到電視上的那些太監,各個聲音尖銳而又陰柔,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除了用仙風道骨來形容恆軒,玉傾顏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詞來形容他了。
“母皇,兒臣有本啓奏。”
就在恆軒的話剛說完,玉傾吟就站了出來,聲音洪亮的道。在這朝堂之上,她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倒是令玉傾顏挺驚訝。
在玉傾顏的眼裡,她就一個狐狸精,可如今看來,卻也可以說,是一個長相妖媚的女精英。
“奏。”
冰綠色的眸子睥睨着自己的文武百官,玉傾魅一身黃色龍袍加身,頭戴龍冠,一代女帝王之氣息,就這樣輕易的繚繞在她的周身。
“母皇可記得上上年,您請進宮裡的雜耍團?他們會請神,昨晚兒臣去看了他們的請神儀式,但是他們卻說了大逆不道的話,兒臣以爲,要將他們全部打入死牢,三天後問斬,以儆效尤。”
弓着身子,玉傾吟雙手抱拳,大聲的說着。玉傾魅冰綠色的眼眸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淡漠的瞧着她,隨後便語氣輕描淡寫的道。
“他們說了什麼?”
玉傾顏總覺得這樣的女皇平靜得讓人感到有很嚴重的危機感。
“這……”
有些猶豫,玉傾吟卻是有幾分不敢說出來的樣子。
“啓奏母皇,他們說,‘重來之人,衆生皆平等,天下一分爲二’。”
忽然玉傾貞站出來,雙手抱拳說道。玉傾魅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嘴角勾起了一抹分外冷漠的笑,卻是讓玉傾顏感到可怕。
“衆愛卿覺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扶着龍椅上的龍頭,玉傾魅語氣平靜。玉傾顏低着頭,假意在思考。身邊羣臣都在討論着,整個大殿此刻卻是熱鬧非凡。
“臣以爲,這不過是民間的一些小事,無需到朝堂上說事。請神也不過是個傳說,請來的,是不是真神,誰又知道呢?”
站出來說話的是除夕夜那倨傲的老頭,只見他此刻一臉嚴肅,嘴角卻勾着不屑的冷笑。
“依丞相大人的意思是,那昨晚便是他們故意傳言咯?卻不知有什麼目的,重來之人,這不是很像九妹嗎?九妹死裡逃生,算不算重來之人呢?”
微微挑眉,玉傾吟笑着問道。忽然被莫名的扯進他們的鬥爭,玉傾顏微微一愣,反應過來的她,才發現自己被玉傾吟給擺了一道,依照她的意思,那雜耍團所說的,便是自己散播的謠言嗎?
玉傾魅聞言,卻是望向了有些驚慌的玉傾顏。接觸到玉傾魅冷淡的眼眸,玉傾顏心知她不會幫自己說話的,此刻她只能冷靜,只有冷靜,才能找到更好的話來爲自己解說。
“兒臣以爲三妹把這樣無憑無據的事情牽扯到將將來上早朝的九妹身上,未免太牽強了一些。若這謠言有其他意思,也怕是居心叵測的人安排的。”
玉傾城聞言,忽然站出來,語氣平淡的道。女皇微微一笑,眯着眼瞧着玉傾顏。
“小老九,對於你三姐所說的話,你可有什麼想說的?”
察覺到玉傾魅的眸子裡,殺氣十足,紅脣一張一合,也極有殺傷力,玉傾顏的心神一凜,告知自己一定要平靜,便不自覺的吸了一口氣,隨後站出來,她隻手舉起玉牌,語氣輕鬆的道。
“對於三姐所說的,兒臣只想說,只有心中對那種事情很在意的人,纔會去特別關注吧。兒臣覺得那不過是民間的一些小活動,最主要的目的是娛樂羣衆的。如此被三姐拿來說道,卻當真失了這娛樂大衆的宗旨,三姐,對於這樣的事情,認真你就輸了。”
說着,玉傾顏便瞧了一眼回頭看自己的玉傾吟,玉傾吟的表情有幾分陰毒,對於玉傾顏的一番話,她只是笑了一下。
“九妹想說的是巧合嗎?那還真不巧,我可是聽說上元節前幾天,你就出宮了一趟,還很是神秘的穿了男裝,後來還跟一個戴着圍紗斗篷的奇怪之人進了酒樓的雅閣,談了什麼事情吧。”
淡淡的笑着道,玉傾吟的語氣中都帶着得意。玉傾顏握着玉牌的手,微微緊了一些。看來她的行動,真的是時時刻刻都被人監視着呢。
“那位是我的友人,曾經我出宮遇險,得以他相救,前幾天聽說他來這裡,我便出去與他敘舊有何不妥?”
依舊語氣平靜,玉傾顏努力忍着想掐死玉傾吟的衝動。這宮中果然不是人呆的,她什麼都沒做,愣是被人扣上這樣不明不白的罪名。
“是不是去敘舊,就九妹自己心中明白。你這幾年來,對於朝堂之事不聞不問,可不要在暗中進行着什麼事情纔好。”
咬了咬牙,玉傾顏在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還是淡然。
“三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人在做事,天在看,若是三姐執意以爲那請神人說的話便是我指使的,又覺得我暗中進行着什麼,大可去搜查我的府邸,再將那些人抓來逼問即可,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旁邊的人都瞧着玉傾顏與玉傾吟你一句,我一句的爭辯着,卻是誰也不敢來插一句。玉傾魅饒有興致的瞧着他們兩個,卻是對玉傾顏多看了兩眼。
玉傾顏的眼神一派清明,如今到了這種地步,她何須再害怕。天若真的不公,她也就無言以對了。只是這宮中,稍不留意,便能被人抓了把柄,卻是讓她覺得生存更難。
“母皇,兒臣以爲這事——”
玉傾城欲要再說什麼,卻被玉傾魅打斷了話語,玉傾魅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後,對着玉傾顏與玉傾吟微微一笑,隨後便語氣慵懶的道。
“那就將那雜耍團的全抓起來,三日後問斬吧。不管是誰安排的,今日這事就這麼決定了。連小老九都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寡人若是再揪着這個事情不放,倒是寡人心中害怕了那所謂的言論了。”
聽得玉傾魅這麼一說,玉傾顏心中雖是鬆了一口氣,可想着那些人是無辜的,她就想去爲對方求情,可回過頭來想想,自己纔將將脫險,如何再敢去說什麼。
現下,也只能乖乖的閉嘴,等回去再想辦法。
玉傾吟聞言,卻是極度不滿的退回了原來的位置。玉傾城放鬆一般的呼出一口氣,轉身看了一眼玉傾顏,玉傾顏的表情平靜,看着他的雙眸,亦是淡然。
玉傾顏退回自己的位置,心中對那位三姐,卻是恨之入骨。玉傾城看着玉傾顏退回去,便也跟着退回去。
待到全都歸位後,女皇又掃了一眼衆人。冰綠色的眸子,並無太多變化。
“回稟陛下,老臣有事稟奏。”
就在朝堂安靜下來了之後,忽然一個有些年邁的老頭站了出來,他一身正氣,身材魁梧,眸中的狠勁,卻是讓人不太敢與他對視。
“奏。”
“昨天有北邊疆捷報,芷溪關又遭遊牧民族突襲並被攻破,原定城被圍困,糧草也被其燒掉,將士傷亡一百來多號人,平原將軍請求陛下派兵支援,發放糧草。據說對方的人數,相比較前面而言,增多了許多,只怕支撐不了幾天了。”
年邁的老頭說完,玉傾魅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北邊疆遊牧民族乃我朝心頭大患,若不盡早根除,只怕日後會侵犯到這帝都來。將軍可有什麼好法子,將其一網打盡?”
語氣中帶着憂慮,玉傾魅看着那老頭問道。
“遊牧民族善於騎射,而且居住所也動盪不定,想根除,着實難。我朝驅逐了那麼多年,卻還是避免不了他們的突襲,一網打盡是不可能的。”
那將軍的話語聲聲落入玉傾顏及其他人的耳朵裡,卻見他才說完,大皇子玉傾城便站出來,雙手抱拳道。
“遊牧民族殺掠也是因爲糧食與經濟,兒臣以爲可以先從這個着手,若是能與其交好,是最好不過。”
玉傾魅聽着他的話,卻是思忖了半響。
“晉陽皇子的意思是要將我朝的糧草與財物無條件的供奉給他們?然後與其簽訂協議嗎?可對方是蠻族,對於我中原的條條例例,他們一介蠻子怎麼會遵守約定。自古蠻子出爾反爾的事情可不少,陛下可要三思啊。”
丞相站出來,斜眼睥睨着晉陽皇子,隨後便又以勸說的語氣對着玉傾魅說道。
“晉陽皇子策略是不錯,可丞相的話也有道理。只是據捷報裡說,遊牧民族是忽然出現在芷溪關的,而且這次攻破了芷溪關之後,直攻原定城,原定城若是被佔領,那麼後方的漁平縣便會遭到直接的殺掠。”
玉傾顏很奇怪,那玉傾吟那麼厲害,這會兒怎麼不站出來說說自己的計策。看過小說和電視的人,都知道古代的邊疆遊牧民族,歷來都是中原皇帝心中的心病,最主要的是對方居無定所,卻又極其善於突襲與騎術,且蠻橫無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且遵循“三光”理念,所到之處,殺光,搶光,燒光。
玉傾城的計謀明顯是不可以的,一味的給予,根本不是長久之計,若是他們的胃口越來越大,那便很容易拖垮一個泱泱大國。若是對方有不好的居心,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雖然心中對於這些很有看法,可玉傾顏並不想站出來說什麼。見識了這樣明目張膽的爾虞我詐,玉傾顏覺得此刻還是少說話最好。
“那丞相可有什麼好的謀略?”
視線落在丞相的身上,玉傾魅語氣平靜的問道。丞相瞧着玉傾魅,有些渾濁的眼睛裡閃着陰狠的光芒。
“老臣以爲,只能拼死守城,這邊由陳旭驍大將軍帶軍去支援了。”
說着,他便瞧向了陳旭驍大將軍。
“從這裡到原定城要多少天,丞相可曾計算過?等我帶着大隊人馬去增援時,只怕漁平縣已經被燒殺乾淨。”
冷冷的對視着丞相,陳旭驍語氣中帶着些怒意的說道。
“拼死守城?沒有糧草如何守之?”
冷冷的瞧着自己的大將軍與丞相,玉傾魅語氣中帶着薄怒。丞相與大將軍聞言,皆都陰沉的看了對方一眼,便不再說話。
“其他人可有什麼好的對策對付現在徘徊在原定城外的遊牧民族?”
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玉傾魅語氣冷漠的道。大臣們因爲這句話,而小聲的討論了起來。
“母皇,兒臣有一計。”
忽然玉傾吟站了出來,她胸有成竹的看着玉傾魅,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
“你且說來聽聽。”
將視線鎖定在這個眼神堅定的女子身上,玉傾魅冰綠色的眼眸,依舊是那般的冰冷。
“既然遊牧民族徘徊在原定城外,想必他們一定是在等待着一個契機。燒了糧草,接下來便是等待我朝將士沒有糧食,餓到體力不足時,他們便會一舉攻城,那樣既能減少他們的傷亡人數,又能以最快的速度奪取原定城,然後直襲漁平鎮。
原定城現在最缺的便是糧草,現在只有漁平縣與原定城相距最近,若是母皇下達命令,讓漁平鎮的糧草與將士分一半給原定城,應該可以支撐幾天,而在這幾天裡,陳將軍可以帶着精英將士前去增援漁平縣,原定城本就是我朝設置在那裡,阻隔對方入侵漁平縣的要塞之城。若是漁平縣被保住了,那麼空曠的原定城他們也不會再多做逗留。”
玉傾顏仔細的聽着玉傾吟的謀略,覺得她還是挺有才的,至少玉傾顏覺得這個謀略是可以的。
“你說的雖然很有道理,但是,既然原定城爲要塞,所以你應當知道,糧草最足的便是原定城,而大部分將士,都是在原定城。漁平縣本就是個弱縣,若是再將漁平縣所剩不多的將士與糧草分配一半到原定城,那麼漁平縣周遭的山賊土匪,必然也會趁機來搶掠。
這麼多年來,漁平縣的山賊土匪之所以那麼安分,還是因爲前面的原定城。如若真用了你的法子,漁平縣更是不保。”
聽着女皇這麼一分析,玉傾吟卻是愣了愣,她倒是把這茬給忘了。玉傾顏也很是不解,爲何女皇要將這麼一個弱縣放在那種前有遊牧民族突襲,後有山賊土匪搶掠的地方?
“衆卿家可還有別的事情要奏?若是沒有的話,今日的早朝便到這裡了,陳將軍與丞相午時到寡人的御書房來一趟。”
玉傾顏正聽得興趣正濃,卻不想女皇這麼一說,不禁有些意猶未盡,但是女皇都這麼說了,羣臣也只能遵命了。
走出大殿之時,玉傾顏才發現,此刻已經天亮了。眯了眯眼睛,她一方面想着那些無辜的請神人,一方面想着剛纔的事情。
如此進退維谷的境地,的確是不好處理的,玉傾顏決定找皇兄去了解一下情況,她心中倒是有長久對戰的策略,正好可以說與皇兄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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