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打開卻沒有珠寶(6千字)
兩個男人的聽到尤歌的聲音時,都同時住嘴了,表情古怪,然後竟出奇地默契,露出笑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許炎嬉皮笑臉地聳聳肩:“怎麼可能會打架,我們都是成年人。”
容析元也淡淡地說:“打架那是野蠻人才做的事,起碼我是個文明人。”
好吧,難得的這倆貨口氣一致,可尤歌卻沒有鬆開眉頭,瞅着容析元的臉,狐疑地問:“你左臉怎麼回事,好像有點紅腫?”
容析元臉色微微一僵,有意無意地掃過許炎的臉頰……
“是這樣,先前在外邊遇到一個神經病人,發瘋,我一不小心被撓了一下。”
容析元這解釋,立刻讓許炎黑了臉,可他又只能忍着,不能讓尤歌看出異常。
其實容析元也不希望尤歌知道他和許炎之間的劍拔弩張,尤其是她現在這個狀態,他不想刺激她。
尤歌雖然覺得容析元和許炎兩人有點怪怪的,但也沒多想,她現在還很虛弱,剛從昏迷中醒來,頭暈暈的。
許炎趕緊地上去,關切地詢問尤歌,小心翼翼地沒有直接問她想起了什麼。
容析元也同樣緊張,尤歌的狀態或許不穩定,真令人擔憂。
“怎麼樣,頭還疼不疼?有感覺哪裡不舒服嗎?”許炎溫柔的聲音像絲綢般唯美,聽着都是一種享受。
尤歌怔怔地搖頭:“不疼了,只是有點暈……”
尤歌慘白的臉色讓人揪心,空洞無神的眸子失去了平日的光澤,渾身散發着沉痛的氣息,看來她所受的打擊還未過去,精神很差。
容析元坐在尤歌身邊,難得地神情柔和,像哄小孩子似的說:“你剛醒,餓了麼?”
尤歌象是沒聽到,因爲腦子裡全都是記憶裡可怕的畫面,紅腫的眼眶再次溼潤了。
“我……我該怎麼辦?我父母當年很可能不是死於車禍而是謀殺,我……我竟然現在纔想起來……我真沒用……如果在當時就想起這些,說不定就能抓到兇手,可是現在……”尤歌痛苦地捂着臉,自責而悲傷,情緒又開始不穩定了。
容析元心中嘆息,尤歌記起的事情,真不知該說是好事還是壞事了,看她這麼難過,他也不好受,彷彿心裡被壓了一塊大石頭。
許炎那雙明亮的桃花眼裡閃過疼惜的神色,嘴上卻是故作輕鬆地陶侃:“我說姑奶奶,我好歹也是你這幾年的主治醫生,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勁才把你治好的?你現在這麼激動,等於就是在摧殘你自己的腦子,摧殘我的醫療成果啊,我還指望着用你的病例爲我將來的醫學事業做最有力的宣傳,你可別拖我後腿。”
其實許炎哪裡會讓尤歌的病情資料公開,他不過是想調節調節氣氛。
可尤歌現在確實情緒太差,她甚至覺得自己若是不醒來就好了,不用面對殘酷的事實,這種錐心刺骨的痛苦,她嘗過不止一次了,比死了還難受。
尤歌紅通通的眸子裡全是水澤,眼淚吧嗒吧嗒地流,她是因爲太無助了,這都過去十多年的事,還怎麼能追查兇手呢,父母在九泉之下都不會瞑目的,她這個當女兒的有愧啊!
見許炎的話不起作用,容析元也頭疼,想了想說:“先前醫生說了,你如果太激動,就要給你打鎮定劑,你不會是想又睡過去吧?”
尤歌一聽,愣了愣,隨即哭得更厲害了……
“不要打鎮定劑……我不要……”尤歌滿臉都是淚,哭得稀里嘩啦的,盡情地釋放着悲傷,她此刻不想再故作堅強了,她好累。
實際上尤歌內心深處是拒絕長大的,四年的成長都是迫不得已,是爲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纔會逼着自己清醒,可是有時候她真的寧願自己就是個白癡,什麼都不知道想不起,或許纔是最幸福的。
但如今,她該記起的全都清晰起來,痛苦也更加深刻,對於當年的兇手,她除了痛恨,還有一種深深的迷茫……怎麼尋找?父母又是因爲什麼會招來殺身之禍?她該報警麼?
容析元和許炎無意中又是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眼裡看到無奈。
容析元看了看手錶,惋惜地說:“這都晚上8點了,展銷會我都趕不過去。”
果然,這話一下刺激到了尤歌,她的哭聲戛然而止,大眼盡是緊張。
“糟了,密碼箱都被搶走,展銷會怎麼辦?寶瑞怎麼辦?你……你怎麼還在這裡,你快點去展銷會主持大局啊!”尤歌慌了,使出吃奶的力氣推容析元,她視寶瑞爲命根子,怎會看着寶瑞陷入困局。
許炎聽尤歌這麼一說,也感到了怪異,怎麼容析元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他不是該心急火燎的像熱鍋上的螞蟻麼?
容析元不動,反手握住尤歌的小手,深邃的墨眸裡露出他慣有的睿智。
“放心,如果我這麼容易被打垮,早就不會撐到今天了。展銷會在照常舉行,不會受到影響。”容析元說得這麼輕鬆,可誰也不知道這背後隱藏着多少的沉重。
“什麼?照常舉行?”尤歌驚呆了,腦子有點發懵,但也立刻反應過來……
“我知道了,你這是聲東擊西?”
許炎也禁不住重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真看不出,你這麼狡猾。”
容析元對這種說法不以爲意,嘴角泛起絲絲冷笑:“在商場混,不狡猾一點,如何立足?”
事實如此,所謂商場如戰場,當某些鬥爭達到白熱化的階段,就不僅僅是手段而已,而是在搏命!
與此同時,在某個僻靜的廢舊車場裡,幾個男人正圍着一堆密碼箱,其中一個看起來像老大的男子在發火,臉上殺氣騰騰,十足的兇相。
“M的,這玩意兒怎麼打開?誰來告訴我?”
一直在倒騰密碼箱的人,是他們這個團隊裡的開鎖專家,有幾分本事,只不過此刻卻相當謹慎,盯着六個箱子發愁。
“老大,密碼箱很可能有報警裝置,我雖然可以把箱子打開,但不能確保報警裝置不啓動。”這是個戴眼鏡的大約三十來歲的男人,說話斯斯文文的。
聞言,老大更是氣得不輕,飛起一腳揣在人腰上,怒吼:“廢話!觸動報警裝置那不是等於送死?光是開箱子有P用,我們要安全地帶着東西去見老闆,否則全都別想活着離開香港!”
一羣人四個男的,全都垂頭喪氣,更有的罵罵咧咧,痛恨容析元太狡猾,誰想到連箱子都搶回來了卻不敢打開。
這貨歹徒正是製造車禍的罪魁禍首,亡命之徒,兇殘之極,一個個還膽大包天,明知道外邊在抓捕他們,可他們卻不會太恐懼。這種陣仗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們知道該怎麼逃怎麼躲怎麼隱蔽,最後達到拿錢走人的目的。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這些人一個個肌肉發達,兇狠的眼神和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都不是善類,而是那種手上沾過人命的,經常見血腥的人才會有的……煞氣。
驀地,遠方有亮光閃現,四個人立刻警覺地躲起來,動作異常迅速,藏在廢舊的車裡後邊,兩隻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如果稍有異動,他們就會對來人發動攻擊!
這廢舊車場裡停着上百輛車,白天都沒幾個人,何況這是晚上呢,所以一旦有動靜,必定會讓人警惕。
一輛商務車開了進來,四個歹徒藏在角落裡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是很輕的。
這時,商務車的駕駛室裡,司機伸出了一隻胳膊,手裡拿着打火機,點燃,熄滅,再點燃……這樣反覆三次之後,後座纔下來了一個人,嘴裡叼着煙,在打火機上將煙點燃。
看似平常的動作,但卻是一種事先約定的暗號,歹徒們知道,這是自己人來了!
身影從暗處竄出來,爲首那個“老大”此刻笑得很爽快。
“哈哈哈,老闆果然神通廣大,連警察都找不到我們,老闆卻能這麼快趕到,省了我們在這發愁!”
其餘三個歹徒也是鬆了口氣,不用他們去送,老闆親自來接貨,這簡直是太好,免去了起碼一半的危險。
然而,那位從商務車下來的人卻冷冰冰地說:“我不是老闆,我跟你們一樣也是拿錢辦事的。我來,是爲了將密碼箱打開。”
剛一說完,商務車又下來了兩個人,卻是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跟門神一樣魁梧。
歹徒微微一呆,心裡暗罵,花錢僱他們的人,真是太狡猾了,到現在他們都還不知道對方究竟是男是女,以爲眼前這個男人就是老闆,可誰知道還是個打工的。
不過,身爲一個資深的歹徒,他們知道拿錢辦事的原則,不會追問那些不該問的事。
“哈哈哈,太好了,你能打開密碼箱,我們也可以見識見識珠寶,請吧!”
這是個忙碌的夜晚,不平凡的夜晚,這小小的廢舊車場裡上演着驚天的一幕,誰都想不到下午被劫的寶瑞那一批價值十億的貨品會在這裡被人開箱。
而在這同一時間,香港機場降落的一架私人飛機,乘客只有一個人,前來接待的卻是容析元的手下,沈兆。
沈兆是容析元的司機,同時也是私人助理,跟着他七年了,很少會離開容析元身邊,但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在搶劫案發生之後,沈兆居然會在機場出現,接人,這想想都挺奇怪的。
迎面而來的年輕人大約還不到三十歲,身材略顯清瘦,五官秀氣,氣質儒雅,笑起來有種憨厚的味道,還帶着三分可愛的靦腆。
“雷少爺,您可真快!”沈兆由衷地表示讚歎,這不愧是容析元的鐵桿哥們兒,辦事效率太高了。
原來這就是“雷”,是容析元不輕易出動的幕後幫手,如果不是這次他想要抓到罪魁禍首,他是不會讓“雷”來香港涉險的。
可是雷卻不認爲這是在涉險,他很高興容析元在這種時候能允許他在香港相助,實際上他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走吧,去車上說。”雷很乾脆,說話客氣又和藹,一看就是人畜無害的。
人不可貌相,光是從外表看,雷就是女生心目中那種暖男,會將他想象成溫柔貼心的好好先生,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大都是這樣的,可如果是熟悉他的人就會知道,這位……不好惹。
剛一上車,沈兆立刻使用車裡的視頻電話,但雷卻在沈兆按下綠鍵之前阻止了他。
“等等,先裝上這個再通話。”雷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塊平板電腦,小巧精緻,比市面上的平板還要迷你型。
說着,雷已經將電腦中的軟件傳輸到了車載系統中,整個過程只用了一分鐘。
然後告訴沈兆,可以接通視頻了。
沈兆不由得露出欽佩之色,衝着雷豎起了大拇指:“還是雷少爺想得周到,您早就該來爲少爺的網絡系統升級了。”
確實,裝上雷的軟件之後,通話都會變得安全許多,假如有人想要攔截這輛車與外界的通話,首先得破壞掉雷的安全系統。而這個斯文靦腆的男生之所以有個叫“雷”的外號,都是因爲他有着一項足以令各方人士都爲之瘋搶的特長……精通電腦。
這只是很含蓄的說法,而在黑客圈子裡,雷的大名可謂是如雷貫耳,只不過見過其真面目的人寥寥無幾,他也極爲低調,絕不會傻到讓自己暴露在公衆的視線。
視頻一接通,屏幕上出現了容析元的影響,很清晰,通話也非常清楚。
“元哥,你終於肯讓我來了!”雷在笑,透着幾分孩子氣的興奮。
容析元聽到這一聲熟悉的稱呼,看到這張熟悉的臉,心裡也是一暖,俊臉浮現出少有的親切。
“這次要麻煩你了,時間很緊,你儘快找出歹徒的藏身地點。三分鐘後,你可以登陸我的電腦操作了。”容析元言簡意賅,不廢話,只說重點。
雷,此刻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勢,雖然這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但因爲是幫容析元辦事,並且是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被容析元正式邀請前來,雷是一點不緊張,但卻很想快點做出成績,讓元哥瞧瞧他的本事。
三分鐘後,雷開始忙起來,在他自帶的筆記本電腦上,是根手指就跟彈鋼琴似的,飛快地敲擊,兩眼還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劫案發生之後,很多人都在議論,覺得寶瑞這次是丟臉丟大了,媒體也都在爭相報道,社交網絡的信息更是不停在被這件事刷新着。
可外界都不知道,容析元縝密的心思到底有多狠多辣。他在六個密碼箱裡裝的報警器是有定位功能的,可是這件事卻只有他自己知道,因此,現在即使連警察都沒能抓到歹徒,但容析元卻能通過報警器追蹤歹徒。
原本他可以將追蹤的程式設置簡單一點,可爲了以防萬一,他將裝置做了三層加密,其目的就是爲了在意外發生之後,敵人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打開箱子,而他卻可以利用這點時間來進行追蹤。
容析元當然不希望意外發生,可他必須要做未雨綢繆的準備,事實證明他是對的,現在報警器派上用場,雷正在用他的技術手段來追蹤歹徒的位置。
容析元既然是設置了三層加密,其繁瑣的程式一旦啓動,連他自己都無法保證能在不觸動報警器的情況下遠程追蹤,但是雷一定可以,雷是高手中的高手,專攻網絡計算機安全的神級人物。
劫案,儼然就演變成了科技高手之間的對決,在廢舊車場裡,“老闆”派去的人也在聚精會神地操控着電腦,同樣是爲了打開密碼箱。而雷的辦事地點就在容析元的車裡,他一秒都沒欣賞過窗外的夜色,埋頭專注地做事。
比一比誰更快,看是歹徒先打開密碼箱呢還是雷更先追蹤到?
車載電話一直都保持着通話狀態,以便容析元及時瞭解情況。
雷這傢伙嘴裡居然還含了一根棒棒糖,神態悠閒地說:“元哥,有人也在企圖攻克報警器的防火牆,不過他遇到了我,註定是要失敗的,我會在他打開箱子之前追蹤到。”
容析元對雷當然是有信心的,否則也不會大老遠地把人從澳門接來。
廢舊車場裡,時不時響起咒罵聲,對方請來的電腦專家也頭疼,說這是我國最新的一種報警器,在技術上當然是保密級的,目前市面上都還沒有正式銷售,不知道容析元怎麼會弄到手的,太坑爹了!他滿以爲這次賺錢很輕鬆,誰會想到竟碰到這種新款的高科技玩意兒,所以他原本預計只要十分鐘搞定,可現在過去半小時了……
另一邊,容析元的車裡,雷忽然大笑起來:“追蹤到了,哈哈,對方那個傢伙還沒搞定呢,快,元哥快派人去抓歹徒!”
沈兆和容析元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在知道地點之後,立刻吩咐人前往,一秒都不耽擱。
看似是很平靜的較量,可這平靜之下卻是激流洶涌,如果不是容析元計劃周密,那敵人此刻早就笑開花了。
廢舊車場裡,在雷追蹤到了之後的十分鐘,歹徒們才聽到好消息,箱子打開了!
一羣人如釋重負,熱情高漲,懷着極度的興奮與好奇,齊刷刷地往箱子裡看去……
“什麼?”
“這是什麼玩意兒?”
“……”
緊接着,怒罵聲四起,這幾個人恨不得將容析元被崩了!
那個“老大”幾乎快瘋了,氣急敗壞地怒吼:“假的……居然是假的?根本沒有珠寶,沒有手錶……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堆臭石頭!”
“天殺的,我們拼命搶來的居然是石頭?全都被耍了!”
“容析元……M的去死!”
“……”
這羣人如何能淡定,這簡直是恥辱!如何跟老闆交代?白忙活一場,現在被警察通緝,可得到的卻是一堆石頭!
這還不是最氣人的,最可恨的是,其中一個箱子裡放着一張紙條,上邊畫着一隻豬和一隻烏龜的形象,下邊還有一個倒豎拇指的圖案……這是要把人氣得吐血的節奏啊!
除了容析元,誰還能想得出來呢?此時此刻,寶瑞的展銷會順利進行,也讓那些以爲寶瑞會在展銷會出醜的人大跌眼鏡,人家拿出了比昨晚更精美更貴重的珠寶,根本沒有像外界以爲的那樣。
這是怎麼回事?
說穿了很簡單,是容析元早就制定了另一批路線,被劫的押運車上裝的箱子裡,都是石頭,而真正的貨品卻由他安排另外的人送去展銷會,只派了兩個保鏢在車上,沒有大張旗鼓,就只用了一輛小麪包車,那麼不起眼,誰想到會裝着十億的貨品在路上跑?
這一局,誰輸誰贏,一目瞭然了。【6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