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齊的房子之前已經介紹過了。除了髒亂差...好像真心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詞。
但...明顯的, 段叡還是有些驚訝。
這是什麼樣的生存環境啊?陰暗的走廊,打開生鏽的鐵門,裡面破舊的木門好像也不需要什麼門鎖, 簡直一撞就開。不過這樣破舊的樓房, 小偷怕是都懶得光顧, 倒也安全。阿齊拿了鑰匙正要打開木門, 段叡不敢確定的問道, “...你住這裡?”
“呵呵,應該是我問,你確定要進去?”阿齊轉頭問他。
段叡看了他一眼, 阿齊自我嘲諷的語氣讓他皺了眉頭,他平靜的說道, “開門吧。”
阿齊打開了門。
屋子裡立馬涌出一股不見光的黴味兒, 頭頂上的電槓恨不得閃壞了才亮。燈亮了更糟糕...暴露在視線內的是沙發上扔的亂七八糟的衣物, 估計是沒洗的衣服。暗黃色掉漆的牆壁,緊靠着的是一張擺放着老舊電視的茶几, 茶几旁是一臺冰箱,冰箱旁是一張勉強稱得上是“餐桌”的木桌,桌上落得全是灰,上面還放着不少吃過沒丟的泡麪盒,餅乾袋, 薯片袋等。更令人難以忍受的是裡面的臥室裡有間廁所, 客廳裡食物的腐爛味道和裡間下水道的臭味混雜在一起, 簡直...不堪入目。
阿齊帶着段叡進了裡面的臥室, 把臥室裡陽臺的門打開通風, 好吹一吹這些奇怪的味道。
臥室裡唯一上檔次的是靠牆的木質衣櫃,衣櫃開着, 裡面整整齊齊的擺放着燙的筆挺的衣物。衣櫃上鑲着一面鏡子,鏡子被擦的亮晶晶,映着房間裡的情景,更顯得諷刺了。
阿齊掀開牀上的被子,騰了一塊地方請段叡入座。他泰然自若的問着,“要喝水嗎?我這裡有很多礦泉水。”
是的,好幾箱。段叡已經看見了,它們就在臥室的牆角。
“你...很缺錢?”段叡沒有接喝水的話題,而是不解的問。
在他的印象裡,MB掙的錢可不比工薪階層少。負擔一個像樣點的房子應該綽綽有餘纔對。更何況阿齊是店裡的紅牌,如果紅牌都過着這樣的生活,那其他人也就不用做了。
“謝謝關心,我不缺錢。”...我缺愛!阿齊在心中悄悄補上一句話。天知道...他有多渴望。
一時間屋子裡陷入沉默。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纔好。兩個男人之間的交流,如果一方熱情還好一些,可目前兩個人都沒有達到熱情溝通的標準。
阿齊心想,“我真的不該把他帶進來。”這是屬於他自己的私人空間,突然闖入一個外來客,他多多少少有些不習慣。
因爲這一步跨出去,他們就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嫖.客和男.妓了。
阿齊清楚這一點,要求隨他上來的段叡也清楚這一點。於是這個瞬間,他們好像都突然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彼此。房間裡鬧鐘的秒針“滴答滴答”的走動,時間好像過的很慢,於是這輕微的聲響兩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辭了工作吧。”半響,段叡開了口。
“呵,”阿齊諷刺般的笑了,“你用什麼樣的身份在要求我?”
“男朋友。”---他聽見對方這樣答道。
他竟然說他是我的男朋友?阿齊心裡是震驚的!然後他又覺得自己問的那句話,好像也是在逼迫對方似的。自己到底想聽到什麼?這是自己要的答案嗎?爲什麼聽到以後並不覺得開心?他問這句話是在給對方,給彼此壓力嗎?
“我們...什麼時候交往的?我怎麼不知道?”最後,他聽見自己這樣打圓場的說。
“如果之前給了你不確定的訊號,抱歉是我沒有表達清楚。現在我明確的告訴你,我希望你辭了那份工作,無論你做什麼其他的事情我都會支持你。”
“如果我不想出去做事呢?”阿齊笑了。
“那我養你,只要你的花銷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段叡迅速的答道,明顯這個答案是他之前就想過的。
去你的!媽.的!他憑什麼這麼說!他怎麼能夠這麼說!那我這麼多年來的生活又算是什麼呢?!
“我不接受。”阿齊的聲音變冷了。他開始脫掉自己的衣服,隨手扔在牀上。段叡聽見他接着說道,“我要去洗澡了,你自便。”
他...似乎又關上了自己的心門了,段叡心想。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看起來開心一點呢?
阿齊從衣櫃裡拿出浴巾,轉身去了房間裡的廁所。說是廁所,在這不過三個平米的地方,居然擁擠的安着馬桶,噴頭,盥洗池,梳洗鏡。
...留下段叡一個人享受這令人窒息的安靜。
直到浴室裡響起了水流的聲音。
段叡起身,他很輕易的打開了那扇薄弱的木門,這擁擠的空間裡,阿齊衝着淋浴的身體映入他的眼眸---那是一具年輕的,光滑的,皮膚白皙的美好軀體。浴室的門一開,阿齊就扭過頭了,被水淋溼的頭髮垂在耳側,溼潤的雙眼眯着,安靜的望着他。
這一刻彷彿穿越了時光,回到了阿齊記憶裡的十年前。
那是他們第一次發生關.系的日子。
那個時候,段叡和女孩子是有過經驗的。小安覺得一點都不公平!於是他鬧着第一次要在上面。段叡就哄他說“好好好”。然後...第一次確實用了他在上面的姿勢...可是卻是他坐着,段叡在下面狡猾的動作着。
那天也是在這樣水汽朦朧的浴室,段叡也是這樣推開了浴室的門,把溼漉漉的他抱到了柔軟的大牀裡。
那件事發生在他最美好的青蔥歲月,以至於阿齊在後來的好多年內,都只能靠回憶支撐自己。
那時候,他們多麼好,多麼愛...
十年後的段叡依舊是用這樣的姿勢擁抱他...他從背後抱緊他,彷彿不管自己會不會被水淋溼,不管阿齊會不會推開他。
---阿齊沒有推開他。
阿齊迷濛的聽見了自己的聲音,他輕輕的道,“好的,我是說...你之前的提議。”
在他抱着他不到五秒的時間內。
他還是輸了。
於是,他們開始歡愛。
在這間髒亂差的房間裡,他們瘋狂的吻着彼此,他們的皮膚是溫暖的,燈光是明亮的,阿齊順着他兇猛的節奏卻輕易的到達臨界點了。
他果真忘不了他...十年了。他居然還是愛他。阿齊這樣嘲笑自己。
汗液浸.溼了牀單。段叡將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聲音還有些情.事過後的沙啞,“抱歉,沒有用套.子。”
阿齊依偎着他,感受着對方心臟的跳動。他笑着對段叡說道,“你的朋友肯定覺得你瘋了。”
他不用動腦筋都知道,段叡這樣活在光明裡金光閃閃的人,他的朋友怎麼會瞧得起一個MB?
男朋友,真的是很嚴重的詞彙。這是一種正式的伴侶關係。他知道這種關係脆弱的不堪一擊。
“阿齊。”段叡喊着他的名字,“如果你願意,可以告訴我你以前的事。”
阿齊沉默了,大概過了幾秒鐘,他有些任性的問道,“你怎麼不告訴我你以前的事?”
“我以前的生活很簡單,沒什麼好說的。”
阿齊聽了他的話,只覺得喉嚨乾澀。他想問,你什麼時候結婚的?對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這麼多年來你還和誰有過關係?可這些,他怎麼能問?他自己甚至都覺得可笑,他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過,又有什麼資格來要求對方呢?
“說說你的初戀吧。”阿齊輕輕的說,“我想知道,我是否和那個人長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