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玄櫻,這是少女的名字。她現在的心情喜憂參半,喜是因爲今天終於吃上了一頓帶着肉的飯食,而且自己的工作僅僅是照顧一個和她近乎同齡的少女起居;而憂,自然是因爲這輛車上的人好像不大對勁。
一般人大概都會這麼理解她的思維,只不過似乎在她的眼眸深處,似乎還藏着些什麼東西,某些讓人難以捉摸的東西。而更讓人難以捉摸的,是唐驥是否已經發現這些東西,甚至唐驥是不是因爲看到了某些東西纔會特別挑選這個女孩的?
這些都不得而知,而此時的魚玄櫻,正在評估這支隊伍。
自己的買主,那個叫做唐驥的總是在笑的怪人,上車之後就開始睡覺,說是有一場硬仗在等着他;跟隨在他身邊,也是自己正在照顧的這個女孩,上車以後第一時間就對準她的哥哥扔了一根冰矛。
那個白毛男人,手中拿着一節不知道是什麼生物的手一直在研究,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總之用手術刀點了一下那冰矛便化作了水;還有一個抱着車輪大斧的女人靠在座椅上,無聊的看着遠方。
一個和她年齡差不多,看上去有點像那個叫做唐驥的怪人的女孩,沉默寡言的擦拭着自己的L42A1狙擊步槍,一言不發;還有一個女人一直將自己包裹在水球裡,似乎那水流還在不停的扭動着。
然後,就在剛剛,那個怪男人突然睜開眼睛,嘴角幾乎要裂到耳朵跟上,瘋狂的撓着自己的頭皮,甚至能夠看到血液順着指頭流下來。下一刻,那個男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幾分鐘之後,那個男人抱着一捆奇怪的武器回來,從車子的門縫依稀能夠看見,外面的地上是無數的肉體碎塊,很明顯是被某種利器斬開的。
令人恐懼的一夥人,而且精神非常不穩定,這是魚玄櫻對唐驥一夥人的評價。
“阿蘭珈託,該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就在這時,唐驥突然開口說道。與此同時,車中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剛剛還在打牌的瓦萊莉雅,目光全都投向了四周,彷彿他們隔着金屬的車廂就能看見外面的事物一樣。
“我們被包圍了。”瓦萊莉雅開口說道。從她的熱感應視角能夠看出,車外有着大量的鳥類生物落在四周的樓房電線杆和路燈上。雖然熱量沒有鴟鴞利爪那麼高,但是也絕對不低。
“唐驥,你知道那些落在我們窗外的貓頭鷹都是些什麼東西嗎?”阿蘭珈託一邊發動了卡車,一邊問道,他對於這種基因改造產物非常感興趣。
“大約是黑法老的眼線吧。那些貓頭鷹體內的能量含量正常,應該就是普通的生物。但是作爲奈亞分身之一的黑法老想要控制一些動物,並不困難。”唐驥細細思索着,隨口回答道。
“那麼你在思考什麼?我對於能夠讓你如此用心思考的事情感到某些奇妙的興趣,你能說出來讓我聽聽嗎?”阿蘭珈託一腳踩在了油門上說道。
卡車轟鳴着,彷彿一頭鐵牛向着前方衝去,不止驚嚇的周圍的貓頭鷹全都振翅起飛,也驚擾了周圍的居民們……雖然及時沒有卡車的轟鳴聲,城市之中至今爲止都沒有停息的槍火之聲也不會讓他們安眠就是了。
“嘛,我在思索,奈亞到底是用什麼方式在不違背規則的情況下將自己投影到人間界的?要知道,我所認識的奈亞可是明確表明,任何一箇舊日都不能直接影響這個世界,這就是規則。但是如今黑法老可是直接滲透進我們的世界的,那麼他是怎麼規避規則的呢?”
阿蘭珈託微微皺眉:“我可不認爲這些外神會遵守什麼友好往來的規定或者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他們應該,就是大大咧咧的打破了那什麼規則而已吧?”
“那麼爲什麼我所認識的那個奈亞沒有直接降臨到這個世界上呢?”唐驥捏着下巴說道。如果奈亞能夠實體降臨的話,他的靈魂早就被收走了。要知道,奈亞垂涎他的靈魂很久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慢慢思索着吧……不過這些貓頭鷹有什麼威脅性嗎?爲什麼你要我離開這座城鎮?”阿蘭珈託猛地一個急轉彎之後問道。
“啊,這些貓頭鷹給了我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鴟鴞利爪的個人實力和有戰鬥經驗的靈吸怪差不多,但是它們卻懂得如何配合,如果我們被大量的鴟鴞利爪包圍,恐怕也就只有我能做到自保了。”唐驥躺在牀上,一邊翻看着一本富堅老賊的全職獵人一邊說道。
“你的意思是會有大面積的鴟鴞利爪降臨?”阿蘭珈託的前擋風玻璃上撞死了一隻鴟鴞,他微微皺了皺眉,打開加強版的雨刮器,將屍體掃落到路邊。
“嘛,誰知道呢?現在這個世道發生什麼都不稀奇。就算你說,我身邊這個小姑娘在危急關頭能夠抄起狼牙棒把我打翻我都信。”葉寸茵在旁邊插嘴道,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維護誰。
唐驥微微一愣,隨及微眯着眼睛笑了笑:“誰說不是呢?就像你,一開始只是一個膽怯的女孩,但是在那之後卻成爲了一個強悍的巫師,甚至覺醒了巫侍。一切皆有可能,這就是我喜歡這個世界的地方。”
“你們站住!立刻停車!否則我們就要開火了!”
唐驥看着城牆上那戒嚴的士兵,打了個手勢。緊接着,兩股水流從窗戶之中鑽了出去,流動着將半空中早已掃射下來的子彈全部衝開,緊接着唐驥便已經出現在了城牆之上,手中兩把血紅劍揮舞出一片光幕,將所有開槍者的頭顱全部砍下。
唐驥不是唐縭,唐驥絕對不會對任何對自己有敵意的人手下留情,不管對方有沒有造成什麼既定結果。相比之下,反倒是唐縭一直在遵循自衛反擊的規則。
再下一瞬間,唐驥已經回到了車中,優雅的喝着杯中的紅茶。剛纔的戰鬥,和之前與唐少龍與恐懼原蟲的戰鬥比起來,簡直就連準備運動都算不上。
依照現在的唐驥的實力,人類要是想要戰勝他,要麼用大威力狙擊槍超遠程狙擊,要麼就用超遠程的炮火覆蓋,再或者就得靠着下毒。但凡是進入了唐驥的空間扭曲範圍之內的普通攻擊,都不能對他造成威脅。
“果然是空間扭曲的招數,還有血紅色的劍……”魚玄櫻一邊幫瓦萊莉雅揉着腳心,一邊偷偷地看了一眼唐驥,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然後,彷彿是感受到了她的窺視一般,唐驥的腦袋突然向後方擰了一百八十度,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在看什麼?”
“對不起!”魚玄櫻慌忙低下頭,繼續幫正在牀上蠕動着看漫畫書的瓦萊莉雅捶着腿,但是她的心中卻只能想到,不會錯,絕對不會錯,那就是那個人……
或許在瓦萊莉雅這樣天天和唐驥待在一起的對於唐驥來說能夠成爲玩伴的人來說,唐驥是一個帥小夥,開朗,喜歡笑,對朋友重視。
但是在魚玄櫻這樣的外人眼裡,唐驥是一個神經質的男人,總是帶着病態的笑容和一張蒼白的臉;是一個喜歡摳自己的頭皮,甚至會扣得滿手都是血的精神病。
但是即使是這樣,魚玄櫻的反應也有些不正常,就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經見過唐驥一般,甚至可以說是對唐驥的恐懼早已經終止在了她的心底之中。
就在這時,唐驥微微一愣,隨及從口袋裡抽出一張骨片來。他靈敏的察覺到,骨片的一段正在微微發熱……
“阿蘭珈託,車頭轉向兩點鐘方向。”唐驥突然開口道。
“出什麼事了嗎?”阿蘭珈託一邊轉過車頭一邊問道。這支隊伍的領導是唐驥,他是科學家和司機,所以唐驥讓他怎麼開車他就怎麼走。
“嗯,這個骨片是我的一個朋友留給我的,我們約定過,如果對方遇到了危險,則對骨片之中注入巫術力量,而另一個人就能夠察覺到對方的方位所在。”唐驥平淡的說到。
與此同時……
“閃開!”說着,夏千重一揮手,關玲荷和另外一個被他復活的少女屍體便向着後方飛躍起來,緊接着她們剛剛站立的水泥地面,便被一把龐大的菜刀剁了進去。
那一把菜刀,光是刀刃就有一米長,最厚的部分足足十釐米,整把刀的重量超過半噸,然而再那個龐大的身影的手中,卻如同一個普通的廚師在把玩着手中的菜刀一樣。
從陰影之中浮現出來的,是一個龐大的身影,足足兩米五的身高,龐大而略顯臃腫的體型,整個人看上去肥胖而癡愚。但是如果有人這麼認爲的話,那麼他一定會死的很慘。
那個龐然大物的骨骼是能夠自我修復的鍊金金屬製造的,肢體的活動靠着類似蜘蛛的生物液壓系統,爆發力度能夠達到推舉八噸;他的身體看似癡肥,但是其實內部全是肌肉,三個心臟和六部肺給他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血液和氧氣,帶動了這超越已知一切生物的肉體。
那個人類的眼神之中散發出了嗜血的光彩,他的面孔上全是縫合口,一頭長髮在腦袋後面綁成一個漢唐時期盛行的髮髻,身上也是一襲墨綠色的唐裝,腳下白襪雲鞋,如果不看體型這一身穿着甚至有些優雅。
“Butcher(屠夫)!你要殺死你的創作者嗎?”夏千重憤怒的吼道,同時在他身後的奧科特揚起機械臂,一道手臂粗的光柱便從其中噴射了出去。
屠夫只是猛地哼了一聲,左手從腰後抽出了一把同樣龐大的巨型菜刀,輕輕勾畫出了一個折射角,那光柱便被折射到了一旁的地面上,掀起了和迫擊炮彈威力相仿的爆炸。
“創作者?創作者!殺的就是你們!殺!”屠夫的口中咆哮出了接近一百二十分貝的聲音,僅僅是聽到就會讓普通人的鼓膜破裂從而失聰。雖然巫師能夠抗住,但是即使是這樣夏千重和奧科特的耳朵裡也流出了鮮血。
“該死的,他失去理智了……”奧科特抱起夏千重便往後放跳了兩步,避開了屠夫手中的巨型菜刀。然而就在這一刻,屠夫突然將兩把刀同時交到左手,右手猛地憑空打出,竟然直接打出了一發空氣炮!
奧科特只得一個賴驢打滾避開這凌厲的攻擊,但是代價就是在他身後代名的兩個夏千重很喜歡的少女行屍被空氣炮打了個稀爛,只剩下頭顱在地上無力的滾動着。
“失去理智?從來沒有。我甚至還記得,我這具身體原來的名字叫做馮春華。但是現在那些都不重要,因爲你們未經允許就把我帶到了這個世界,給了我一個怪物一樣的身體,所以我要向你們復仇!”
說着,奧科特猛地一踏地面,周圍的大地都晃動了起來,就跟四級地震一樣。那絕對超過一噸重的金屬肌肉混合的龐大軀體加上合一噸重的兩把刀,竟然高高地飛起,跳躍高度超過了十五米!
然後,落地,周圍地面上的塵埃都高高飄起,畢竟屠夫的體重甚至超過了一輛小汽車。想象一下一輛小汽車被一個人掄圓了過肩摔在地上會造成什麼後果,大約也就是這樣了。
但是此時此刻,奧科特早已帶着夏千重飛速離開。他知道,如果現在不逃跑,就晚了,對方的肌肉和骨骼能夠爆發出來的速度遠遠超出一般人的想像,他們能夠逃竄的只有地形複雜的大樓之中,藉着複雜的地形甩開對方。
“沒用的!我有熱感應視覺,你們是不可能從我的眼皮底下逃跑的!”在他們身後,屠夫大聲咆哮着,整個人彷彿一輛坦克一樣,竟然直接沖垮了那堵牆壁,徑直朝着奧科特幾人的方向飛奔而來,路上的牆壁和大門不是被撞開就是被劈開。
他們在馮春華身上所做的一切改造,現在都變成了他們的敵人,追趕在他們的身後,拼盡全力用盡一切手段來終結他們。
或許,在奧科特和夏千重的心中,他們就像是小孩子正在被自己拼裝出的超大型樂高追着跑一樣,荒謬而可笑,而且可笑的是他們自己。
就在天空之中,一隻貓頭鷹盤旋着,那一雙銅鈴大的眼睛注視着地面,默然無聲,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一般。
但是貓頭鷹怎麼能夠思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