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用的,大多都是UMP衝鋒槍,也有少數人操控着輕機槍和重機槍,不過其實防線上的重點是那些用單髮式步槍和狙擊槍的士兵,尤其是用老式的單發毛瑟步槍的人。膽敢靠近基地的怪物之中,九成以上都是被那些人點殺的,連發武器一般僅僅在怪物潮之中才會使用。
“食堂……還是老三樣唄。從糧倉搞到的麪粉,豆子豆芽,大蔥韭菜,冬莧菜薤菜,無非就這些。肉類就更少了,無非就是養的雞下的蛋和雞肉。”另一個士兵無聊的靠在牆上,給自己點了一根菸。這天寒地凍的,甚至連怪物都凍死了,執勤也就無非是摸魚而已。
“得了,有東西吃就不錯了。瞅瞅那羣大學生,一個兩個原來還傲氣的不成,現在還不是乖乖的幹活?還有那些妞兒,都拿下巴瞧人,現在呢?將近三分之一受不了幹活的事兒,自願的跑到酒館裡去討營生了。嘿,那屁股真白。”
說着,那個士兵騷了騷下巴。
“唉等等,你看遠處,那裡是不是來了三個人?”突然間,一個士兵機敏的抄起了槍,手搭涼棚看着遠處對他的同僚問道。
“這天寒地凍的,誰人願意出來搞事情啊?就這樣的天,差人都瑟縮在家裡咯!”雖然嘴上這麼說着,但是他依舊提起了警惕。他們營地的名聲是什麼樣子他也知道,敢一個人到這裡來的,不是傻大膽就是精神病。
然而,精神病,在這個時代,就意味着巫師,意味着瘋子和危險。
一個穿着風衣帶着寬檐帽的男人,腰間別着一把劍,在前面走着;在他的身後,是兩個全身都籠罩在雲霧一般的漆黑袍子之下的人,看不出男女。他們看似只是在平常的邁步,但是位移的速度卻出乎意料的快。
“拉警報,快拉警報,是巫師來了!”士兵伸手叫到,同時他手中的槍支在一瞬間對準了對面走過來的人。
警報聲嘶鳴着,所有的士兵都開始朝着這個方向聚集。兩挺重機槍、六挺輕機槍同時瞄準了依舊不疾不徐的前行着的唐驥三人,隨時準備開火。
“陌生人,停止前進,報上你們的目的!”站在牆壁之上的一個看起來地位似乎不低的男人用喇叭大聲說道。
“嗯?”唐驥擡起頭,看了一眼對面,既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迴應。他不會對任何人大聲吼叫,那樣實在是太粗魯了。更何況,他本來就不是來談判的。對於野蠻和反文明,他更喜歡以暴制暴。
“陌生人,這是最後一遍警告,停止前進,然後報告你們的目的!”士官長大聲吼叫到,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唐驥只是淡漠的前進着,沒有拔劍,也沒有迴應。
“可惡,開火!開火!”士官長大聲吼叫到。
子彈如同下雨一般傾瀉而出,沒有人敢在面對一位巫師的時候懈怠,因爲那必將付出生命的代價。
“真是嘈雜。”葉寸茵向前一步,身上的黑衣轉而化作墨汁一般顏色的水,八寶水瓶的瓶口所噴出的水流龐大而無序,和墨汁混合在一處化作濃郁的黑色。
之間葉寸茵雙手一擺,僅僅是一個太極雲手的動作,那龐大無比的水流便環繞着她做了一圈看起來沉重無比的運動,所有的子彈全都被水流裹挾着改變了方向,最終化作了伴隨着水流運動的石子,一如黃河之中的泥沙。
“哥哥肯定不喜歡他們,但是似乎還要問他們話……那就打殘吧。”唐縭掏出帶着加長彈匣的手槍,連扣扳機,射速甚至趕得上步槍;子彈在一瞬間命中了周圍八個機槍手還有二十四個普通士兵,共三十二個人的右手。想必,他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用右手打各種意義上的槍了。
“什麼……這幾個巫師好強!”這麼想着,士官長就想要拉響更高級別的警報,但是就在那一瞬間,周圍的空氣似乎凝滯住,一股強大的威壓施加在了他們的身上,他們甚至無法分辨究竟是物理上的重壓還是心靈的壓迫。
一尊巨像在半空中憑空出現,沉重的壓力將四周的空氣都渲染成了鐵灰色。除了站在那裡的巫師之外,剩下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間不約而同的跪倒在地。他們的膝蓋磕出了血,腦袋狠狠地砸在地面上甚至有一瞬間的失神,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站起來的。
“我是,法皇。”唐驥平淡的聲音傳了出來,藉着法皇天秤的重力能力傳播到了遠方:“我來這裡,爲了找一個人,一個叫做綺瞳的人。”
這麼多天過去,唐驥已經能夠基本控制法皇天秤,雖然法皇還無法用於近戰,也就是法皇劍無法徹底具象化,但是如果把具象化那把法皇劍的巫術力量用來具象化其他部位,則可以具象化出完整的法皇巨像,通順的使用重力。
“哥哥好帥……”唐縭的眼睛裡快要冒出小星星來,葉寸茵在旁邊嘆了口氣,這種場景也太……怎麼說,感覺好羞恥啊。
唐驥對此完全沒有自覺,他想要的,就是一個能夠震撼人心的出場,因爲這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尤其是那些要人命的人際交往。
“進城。”唐驥說着,邁開步伐朝着大學城內走了進去,葉寸茵和唐縭也就跟在他的身後,平淡的跨過那些右手碎裂,跪在地上甚至無法起身的士兵們,走進了城池。
直到唐驥走過之後,那些人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能力。然而他們也只能抱着手在地上哀嚎,大多數人的食指和中指部分的手掌骨都被子彈打斷撕裂了。
唯有那位軍官,當時唯一一個沒有開槍的人,手掌還完好無損。而他,則驚恐的朝着城內跑去。他要去報告上峰,這個人,絕對不能惹。
然而……
“還真是……你們對巫師的力量一無所知。”
伴隨着這句話語,士官長眼睜睜的看着,一隻女子的纖弱的手,帶着漆黑色,甚至散發出暗灰色氣息的尖銳指甲,徑直穿過了自己的胸口,那手中還握着一顆心臟。
那是他的心臟。
“我是關玲荷……不過相比你沒有記住我名字的必要性,或許你可以去地獄和魔鬼探討一下?”關玲荷將手掌從士官長的胸口抽出,甩掉上面的血液,淡漠的朝着城中走去。
“真暴力……老兄你真慘,其實平時我老婆對我很溫柔的。”站在關玲荷身後的那人,赫然便是夏千重。他比起當初剛剛施展玩巫術的樣子已經好了許多,只不過還有些許的瘦削,面色微微蒼白,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這些人,他們的右手必須安裝義肢了。”站在他們身後的,是一個身體被破舊的黑色布匹嚴嚴實實罩住的龐然大物。聽聲音,似乎是個男子,說話的聲音有些生澀,但是聲音沉悶,帶着充沛的力量感,與塔爾有着些許的相似。
“Dr. Oct,沒有必要。我們是巫師,如果想要治好他們的手,對我來說再簡單不過。但是爲什麼我們要幫他們醫治呢?我們沒有那個本分。正如你所說,收錢辦事兒,我已經不是醫生了,而是一個——傭兵。”夏千重笑着說道。
“知道了。”奧科特沒有多說話,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遇見夏千重,又和夏千重走在一路的。或許是因爲,他們都是醫生?
“對了,我還和唐驥保證過,要把安娜那個姑娘全須全尾的送回來的,你幫我看看,她還活着嗎?”夏千重突然回頭問道。
奧科特點了點頭,巨大的機械臂將他背在背後的鋼鐵棺材打開:“還活着,我吊住了她的命,但是也僅此而已。沒有足夠劑量的抗生素,腺鼠疫就已經能要了她的命。”
“是嘛。”看了一眼在鐵棺材裡滿身都是鼠人留下的咬痕,身上的淋巴發黑腫脹的安娜,夏千重搖了搖頭,不由得有些惋惜:“的確,鼠疫這種東西,沒有藥的話根本就是絕症。不過放心,就算她死了,我也能讓她‘活’過來……”
“嗯。”奧科特似乎很是沉默寡言,只是點了點頭,便繼續跟隨着夏千重走了進去。鼠人還在他們身後,他們沒有那麼多時間耽誤,必須儘早找到唐驥。
……
“喂喂,剛剛走過去那個很有氣勢的人,是唐驥嗎?”一個正在搬運物品的男生小聲對身邊的同學問道。
“不知道,唐驥不是當初第一波大洪水的時候就離開學校,說是要去幹什麼事情嗎?而且那個人的氣勢好凶惡,和唐驥完全不一樣啊……”同學小聲的回答道,他們及時認出了唐驥的臉,也沒有膽量上去問詢。
唐驥的耳朵能夠聽到周圍所有的議論,但是他根本無心去管。從唐縭那裡,唐驥已經得知,自己過去似乎是個很和善的人……十成是唐驥爲了人際交往而做出的僞裝吧。
這麼想着,唐驥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有力量的感覺,真好。
輕輕地握拳,一股紫黑色的氣息不自覺的從他的手中噴涌而出,那是他的巫術力量的色彩,但是在旁人的感覺之中,只覺得一股惡寒自下而上的躥了出來,在那其中充斥着邪惡。
拳頭攥緊,手上黑色的皮手套發出咯吱吱的摩擦聲,聲音很小,但是卻讓半徑二十米內所有人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就好像聽到了用指甲摩擦黑板的聲音一般,令人不悅。
“現在,自由行動,以最快的速度,尋找一個叫做綺瞳的女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唐驥平靜的說道。就在這一刻,三個人,朝着三個不同的方向走去。
唐驥並沒有着急的找人問話,因爲不管什麼時候都可以做這件事。他更多的,是在觀察周圍的學生們的行爲、衣着和他們交流的內容。
“穿着並不怎麼好,可以說是很破舊;看起來有些面黃肌瘦,不過並沒有到直接影響健康的程度。他們的食譜裡應該有大量煮熟了的大蒜,因爲沒有人看起來有腸胃病……”
“男性的工作大多都是搬運和搭建,女性……很少見,大概沒有做室外工的?換句話說,如果要去找綺瞳,就得進入某些房子……嘶,真是麻煩死了。”
唐驥自己並沒有意識到,當他的心情不好的時候,他的巫術力量會不自主的溢出,在旁人看來,那就是他的身上正在蔓延着漆黑色的觸手和火焰一般的氣息。
“看得到他們手裡攥着的票據,大概是類似於糧票一類的東西吧。憑票據供應食物,我之前的推測有些錯誤,他們所需要的並非是【奴隸】而是【苦力】,能夠幫助他們構築基地的苦力。但是爲什麼,他們要將這裡構建成一座城池?”
唐驥思索着,停下了腳步,摘下帽子撓了撓頭髮。他輕蔑的瞥了一眼周圍那些眼神裡帶着驚恐和疑惑的眼神的人們,他們之中大概有自己曾經的相識吧,但是在這種環境裡還沒有覺醒成爲巫師,用自己的手去爭取自己的未來的人,根本不值得去相識。
我的思維,似乎和以前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啊。但是這變化不壞,至少能夠保證自己免於平庸,沉溺在無所謂的情感變化之中,唐驥這麼想到。
就在這時,唐驥敏銳地察覺到,似乎一個不一樣的人來到了自己的周圍。那是一個很有氣勢的人,身上帶着濃重的鐵血氣息。那並非一個巫師,反而是一個常年身處紀律性極強的殺戮部隊之中的人的感覺。
呵……來了一個有趣的人啊。
唐驥側着身子,一隻手壓着帽子回頭,半張臉遮蓋在陰影當中,眼神銳利的看着來人,臉上帶出一抹陰森的微笑。
看着那個只有一米七五左右身高,但是卻站的板正的士官,唐驥心情不自主的愉悅了起來。這還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上枕頭,要是想要問些什麼的話,還有比面前這一位更合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