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黑暗的霧氣散去,唐驥看着周圍那依舊匍匐在地上的人羣,微微嘆了口氣,果然還是這個時間點的這個空間點,但是剛纔所發生的一切都並非是幻覺。
似乎,威爾遜和他的手下並沒有被一同傳送過來。不過也難怪,上次的傳送用的是奈亞的契約,而這一次卻是唐驥自己撕裂了空間。不過有一點倒是真的,威爾遜這個人現實存在,或許他現在已經回到長安了。
有的時候,唐驥都想要好好問問這位老兄,你說你沒事兒了召集這麼多手下有什麼用,戰鬥力又不強,甚至還有可能會拖後腿。
不過想想也是,人家可是騎士大人,哪裡像自己,不管是吃飯還是睡覺的地方都得自己去拾掇,不像人家,隨時都有手下幫忙把一切都打點好。
就像是獅子羣裡的雄獅一樣,不用捕獵,也不用做別的雜活,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遇到大型敵人或者別的雄獅的時候去戰鬥,這就夠了。
呵,冥火獅子,還真是名不虛傳。
“唔……剛剛發生什麼了?”葉寸茵迷迷糊糊的說到,她還沒有從唐驥和瓦萊莉雅的氣勢碰撞之中回過神來。
“先去南方找個落腳點,你身上有我的電話,到時候再說。這個小姑娘是我的任務目標,我還得帶着她會去回去找一趟她的哥哥。”
說着,唐驥騰空而起,同時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真是令人討厭的人際關係組。
到時候瓦萊莉雅和阿蘭珈託之間的關係到底該怎麼處理?阿蘭珈託可是一門心思要把瓦萊莉雅綁到實驗臺上去來着……
阿蘭珈託所有的醫學研究都和基因學有關,而最終目的就是治癒自己的白化病。瓦萊莉雅是他的妹妹,是他基因最接近的人,自然會成爲他眼中的“最佳試驗品”,這就是爲什麼阿蘭珈託會委託那麼多的僱傭兵去追殺瓦萊莉雅的理由。
所以,唐驥正在思索該怎麼讓阿蘭珈託放棄這個想法,總不能暴打一頓物理修正吧?他還謀者阿蘭珈託來他的組織裡當科學家爲他研究各種生物呢。
“瓦萊莉雅,瓦萊莉雅,別睡了,起來跟我一起想想辦法啊……”唐驥無奈道,他打架可以,但是在處理人情世故上,真的不怎麼樣。沒看他兩座城,一次是騙進去的,一次是莽穿過去的……
瓦萊莉雅依舊昏迷不醒,比之前還蒼白了兩分,很明顯的失血過多症狀。這個症狀唐驥治不了,他是外科醫生,卻不是個血液科醫生。他到是帶了不少血袋,但是他壓根就不知道瓦萊莉雅到底是什麼血型的。
“算了,我記得阿蘭珈託那廝的實驗室就在這附近的商場裡……對了,是在那家新世界百貨裡,那麼我得先去給瓦萊莉雅找套衣服,然後再等着她醒過來,商量一下該怎麼對付阿蘭珈託。總不能被他說我完不成任務,那僱傭兵的生意可就毀了……”
馮春華終於接通了第一個來自第一秩序本部的無線電。這對於營地來說無疑是個大大的驚喜,畢竟在他們看來只要本部還在,失地終將被收復。
上都的舊都,津門的第一秩序,望海的整合部隊,這是目前爲止最爲團結也最爲統一的三股力量,而這三股力量,都在爲了收復整個陸地而奮鬥着。
然而,良久,馮春華從辦公室裡走出來的時候,面色只剩下了濃重的陰沉。他在樓頂走了三圈,看着下方忙忙碌碌的人羣,突然間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從樓頂上一躍而下。
獨守孤城,有什麼意義?津門自顧不暇,讓自己堅守六個月,六個月?一個月都堅守不了了!食物還能吃一兩個月不假,但是子彈……已經耗盡了。
六個月,已經耗盡了絕大多數鎮守部隊的子彈。他們的子彈消耗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不管是對付入侵的魚類,還得主動獵殺大魚取朊石和魚脂當做燃料,還得用來鎮壓內亂。
後來,他們的敵人名單上又陸續的增加了能夠使用水巫術的深潛者,以及在城市之中肆虐,帶來黑死病的鼠人。
直到今天,心力憔悴的馮春華在聽到六個月這個期限的時候,終於失去了最後一絲動力,他不想看着城池陷落,那麼就只能選擇自我了斷。
然後,他的身體墜落在地面上,支離破碎,濺起高高的血花。他的意識漸漸模糊,突然覺得就這樣死了也不錯,至少不用在這個亂世裡掙扎……
然後,一雙皮鞋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一個略微沙啞的男性聲音說道:“你看這個人,從樓上掉下來,明顯就是不想活了。那麼,我還就要讓他活下去。奧科特,你說好不好?”
緊接着,一個不似人類的粗野聲音沉悶的回答道:“好。”
……
夏千重點了點手指,跟在他身後的奧科特就把馮春華還沒有死透的身體用機械手抓住。機械手的手心彈出針頭直接扎進了馮春華的腹腔,一針腎上腺素進去,至少能讓他多挺一會兒。
奧科特是夏千重在路上撿來的人,夏千重覺得他似乎失憶了,但是一聊天發現兩個人的醫學水平竟然差不多,也算是惺惺相惜,所以就一同上路了。
夏千重擅長的是肉體改造和控制,能夠改造人類身上的每一個細胞和每一條基因,只不過用的時間比較長,一般來說沒有辦法在戰鬥的時候使用。
奧科特和夏千重正相反,拋去配合四條機械手臂使用的巫術之外,他最擅長的是對人體施加機械改造,將自己製作的機械置裝安裝進人類的身體之中,帶給人類更強的力量。
當機械改造和生物基因修正的頂尖級人才匯聚一堂的時候,會發生什麼?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天知道。
當然,或許現在已經失去了意識的馮春華也知道,但是從各種意義上來說他應該都不想知道。
“所以說,唐驥本來已經到這裡了,但是我現在又感覺不到他的氣息了,這怎麼算?”夏千重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一不小心扣下了一塊頭皮,他又把頭皮穩穩的按到了自己的頭頂。
“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唐驥是誰……”奧科特一向沉默寡言,他身後那四隻謎一樣的機械手,就和他本人一樣,來路不明,甚至有着明顯的機械和血肉的結合風格。
那種科技,只有可能是巫師造物而不是之前的地球科技。地球的工業水平,遠遠達不到能夠製作直接鏈接神經,而且還能如此靈活的機械手。
“好吧,好吧,那麼你想出什麼能夠徹底把你身後那個女人救活,而不是一直吊着的方法了沒有?”夏千重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頭疼的揮舞出幾段繃帶將馮春華的身體徹底包裹。只要被夏千重的巫術力量包裹,內部的物品就能一直維持保鮮的狀態。
夏千重的巫術很多,不然也不至於直接人格分裂而且差點身體崩潰。【維持】就是其中之一,雖然是需要節肢包裹才能做到維持,但是依舊是一個神技。
換言之,凡是被他用類似繃帶或者盒子,甚至是糉子葉和繩子包裹起來的東西,狀態都會維持在被包裹住的第一時間。東西越大,熵值增加速度越快,越消耗巫術。
所以,夏千重就相當於一個人形保溫器,身上的所有食物全都是熱氣騰騰的……只不過他沒有唐驥的大衣,帶不了太多東西,否則他和奧科特每天都能吃法式大餐。
安娜現在已經無法進食了,只能靠着夏千重的巫術才能保持不死。跟在夏千重身後的那一系列環肥燕瘦的女孩子,包括他的妻子,其實全都是屍體改造的人形,不需要吃飯,只需要吃魚就能活。
不過這次,夏千重破天荒的選擇了一個男人當做改造材料。無他,只因爲這次的材料是他和奧科特合作製作的第一次,必須要用活人來製作。而對活生生水靈靈的小姐姐下手,夏千重還真做不來。
所以,就用一個基本死翹翹了的五十歲男人來做這個實驗吧,反正也是半個死人了,說不定這人還能活下來,那就救人一命勝造七個屠夫……七級浮屠了。
夏千重一路上的確造就了不少的詭異屠夫,不過大部分不成人形的都任由它們自生自滅去了。反正一羣縫合怪也不會繁殖,就像夏千重造出的機械怪一樣,任由它們自己在大地上肆虐去,說不定還能清理一下大型魚類和鼠人呢。
奧科特曾經抱怨過生物污染的問題,但是夏千重不覺得問題有多嚴重,不就是一些不能生育的縫合怪……雖然其中一些能夠有絲分裂,但是那些傢伙統一都是無毒的。他曾經看到過,一隻縫合怪在七分鐘之內就被一羣鼠人吃幹喝盡了。
所以應該不成問題,就讓他們自我消耗着去吧。
到是奧科特製造的鍊金機械人,一副蒸汽朋克的樣子,有限的能聽懂人話比如“進攻”、“射擊”、“白刃戰”、“後退”之類的命令,一天到晚只會在嘴裡說着“遵命遵命”的只有一米五高的小機器人挺讓人發愁。
那傢伙一口氣做了五十多個這種看起來醜不拉幾長條形腦袋的傢伙,還用手搓了一堆UMP步槍塞到了它們的手裡,變成了一支戰鬥力很渣渣的軍隊,甚至可以說還不如人類部隊。
然後那羣機器人就被隨手放養了,給他們的最後一道命令就是徹底清除鼠人,與所有的鼠人爲敵……現在那些機器人應該已經被鼠人拆了個乾淨了吧?
不過就在今天,這個世紀最爲傑出的生物學成就就要面世了,一個由機械與肉體完美結合的戰士,甚至還有可能具備生育能力的龐然大物即將在他們的手中誕生。
同時融合了機械和血肉的優點和美感,這怪物將會成爲大型魚類和鼠人的噩夢,將它們吞噬殆盡!
至少二人是這麼想的。
“我要將他體內的所有細胞全都轉化成幹細胞,讓他的身體能夠生長出任何動物的任何能力……對了,爲了避免分裂造成的細胞老化,我還得想辦法延長他的端粒酶,你覺得誘發性癌變是個好主意嗎?”
“……我們得思考一下,怎麼讓改造過的血肉和我的神經技術駁接。他的骨骼絕對不能是鈣質的,鈣質骨骼的硬度太低了。你覺得,鈦合金可行嗎?”
“別光說你那些可笑的機械技術了,生物技術纔是改造人的主流!沒有基因支持,沒有強大的肉體,你的機械改造的效果並不好,甚至會拖累的這個生物死亡!”
“但是純粹的碳基生命是落後的!巫師已經不算是純粹的碳基生命了,因而能夠歐探尋更高層的境界!但是普通人,他們就是普通的生命,只有用機械手段才能讓他們超越人類!”
“我寧可改造他們的基因讓他們長出觸手和虎爪來!生物後天安裝的東西都是渣子,排異反應會嚴重到難以抵禦!只有生物本體身上生長出來的纔是最天然的,也是威力最強和最靈活的!”
“……但是你也在運用着巫術力量,這原本並不屬於你的力量。正如我,也在運用着這駁接了神經的機械臂,才能這麼強。接納,融合,這纔是強大的道路,而不是僅僅修改自身——人類是有極限的!”
“人類是有極限的,那我不——我覺得我們最好快點走,那些衛兵似乎已經發現地上的血跡了。如果你不想和他們之間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然後把他們都殺死的話,那就趕緊跟我走。”
“知道了。”奧科特說着加快了步伐,他那兩米以上的身高,每一步都誇趕上夏千重的兩步。周圍的人羣看着兩個奇怪的人,身後跟着一羣隱藏在長袍底下,只能隱約看見僵硬笑容的小姐姐,一路走過,紛紛讓路。
他們就這樣離開了這座營地。等到馮春華的親衛追上來的時候,他們早已離開。
與此同時,一團七彩的雲霧,在空中緩緩地遊蕩着,下方水母一般的觸手輕輕浮動。那是一道磷光,是厄運到來的象徵。它所經過的地方,植物開始瘋狂的生長,彷彿要連接到天空那如同瀑布一般流淌而下的色彩。
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