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子在這個城市的一切看似塵埃落定,實則每每在夜深人靜時,獨自一人在出租的小屋裡,惠子會整夜整夜地失眠。
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究竟該從哪個方向走,纔會變得更好。有時候,她會懷念那個她出生的小山村,雖然窮得吃不飽飯,但是她總是很快樂,現在吃得好,穿得暖,反而不會快樂了。
不久後,鬱悶的惠子辭去了現在的工作,她決定離開這裡,去離這裡遠一點的地方,等什麼時候忘了這裡的一切,再回來看看。
她聯繫了在廣州打工的同鄉,同鄉在廣州一個燒烤店上班,正好需要人,惠子決定去廣州看看,也許她可以漸漸地淡忘這裡的一切,擁有更寬廣的世界。
廣州遍地是外地來武務工的人,老鄉更是走哪裡都能遇到。原來,從家鄉出來的人那麼多,她並不是少數的一個,這讓她更加有信心地在這裡生活下去。
燒烤店生意很好,所以每天熬夜也很晚,但是惠子很喜歡這裡的生活。這裡有很多她從來沒見過,沒想過的新奇東西,不像原來的地方,讓她覺得沉悶。
一日,惠子正忙得暈頭轉向,當她把客人的東西端到桌前是,擡頭與一個人四目相對,她嚇得差點把手中的燒烤盤掉在地上。
穩住手中的燒烤盤,她慌忙地把盤子放在桌上,說了句:“請慢用。”然後逃也似的跑回到廚房,換了一個阿姨出來替她上菜,她則躲到後廚去做事。
讓惠子如此恐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時被惠子騙進傳銷組織的楊禮。當時他進去不久後,惠子便因丈夫的勸說退了出來。
惠子出來後,楊禮沒多久也退出了傳銷組織。
之後,惠子曾頻繁地收到過楊禮發來的QQ消息,質問她爲何會騙他不遠千里地來到這裡,他放棄自己原本擁有的一切,帶着一顆赤誠的心來找她,卻發現只是一場騙局。
惠子當時安慰他很久,一直在給他道歉,勸說他回原來的地方好好生活。可那時候的楊禮已經一無所有,所以被騙後有些失去理智。每天從早到晚都會寫長篇小說似的,給惠子發消息。
一段時間後,惠子因爲家中的糟心事情,覺得煩躁,便把他刪了。就這樣,惠子再也沒見過楊禮,直到今天。
楊禮的出現讓惠子又重新想起了曾經不堪的過往,惠子覺得曾經的自己罪孽深重,這輩子都無法真正安心地去過自己的生活。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惠子收拾完廚房,趕緊拿東西回家,生怕再遇見楊禮,他的眼神實在是有些可怕。
回家的路上,惠子挽着老鄉的手,一路上東張西望。老鄉看着惠子奇怪的行爲,開玩笑地說到:“看你現在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你仇家找上門來尋仇來了呢。”
惠子尷尬地笑了笑,繼續拉着她的手快速地向出租屋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後,遠遠地一直有一個身影,跟隨她到了她的宿舍樓下。
那個身影在宿舍樓下,直到惠子房間的燈亮起,才慢悠悠地離開那棟樓前。
自從遇見楊禮後,惠子總是疑神疑鬼,每天上下班都一定要等同事一起。在工作的時候,也是心神不寧,縷縷犯錯,因此捱了不少罵。
這天,惠子同屋的同事們都輪休,只有自己上班。因此,她今天不得不一個人上下班。
一個人難免心裡有些忐忑,但是,最近上班也沒有什麼異常。惠子心想,也許楊禮早就把自己忘了吧,一切都是自己多慮了。這麼一想,心裡也輕鬆了一點點。
上班路上很順利,惠子上班時心情也好很多。
下班時,已經快凌晨三點了。雖然這段時間下班時間都差不多,已經慢慢習慣了。但是今天一個人下班,看着已經進入休眠狀態的城市,每條街道空無一人,只有路燈還亮着,惠子心裡多少也有一些害怕。
再害怕還是得回宿舍呀,惠子快速地穿過每一天街道,前面快接近一個小巷子的時候,惠子擡頭,看着巷子裡僅有的一盞燈,把整條巷子映灰濛濛地,微弱地燈光把所有事物的影子都拉得長長地。
惠子覺得巷口的風涼涼的,於是又加快了些前進的腳步。
剛剛走進巷子一會兒,惠子發現自己的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個長長的影子跟在自己後面。她加快腳步的時候,那個影子也加快腳步。她嚇得趕緊小跑起來,身後的那個影子也跟着她跑起來。
這時,她更慌了,邁開步子使勁往前跑。她剛跑出沒幾步,後面那個影子追上了她,一把抓住她,她剛想大叫,就被從後面伸手緊緊地捂住了嘴巴。
惠子嚇得臉色慘白,發怔之際,只見一把亮白的刀子從肩膀處伸過來,隨之而來的是背後之人的一句話:“別動,再動你可就沒命了!”
惠子聽到這句話,總感覺這個聲音有一點點地熟悉。心裡一驚,這不就是楊禮的聲音嗎?
惠子害怕極了,她怕楊禮真的打擊報復,傷了她性命。
雖然害怕,但是想想當初是自己騙人在先,纔會導致他現在做出這樣過激的行爲。這次她一定要好好勸勸楊禮,以免他又一次因爲自己,陷入絕境。
惠子剛開口說到:“對不起,我……”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身後的楊禮激動的打斷了:“對不起,你的一句對不起能彌補我所失去的一切嗎!你現在過得挺好的啊,怎麼,這麼快就把曾經被你害得這麼慘的人給忘了啊!”
惠子一時語塞,除了對不起三個字,她好像再沒有其他可以說的了,然而現在對不起三個字已經顯得十分蒼白無力。
眼淚奪眶而出,此時的楊禮情緒也越來越激動,一股腦地把當初回一下怎麼騙自己,自己的生活怎麼慘淡,怎麼走出陰影,像是積累了多年的火山,頃刻間噴發出來一樣。把自己當初的過往細細地數了出來,惠子只是靜靜地流着淚聽着。
惠子以爲,楊禮並不是什麼壞人,他只是想要找她泄憤而已。沒想到楊禮越說越激動,最後帶着些許哭腔說到:“像你這樣的女人,就該去死,說完拿刀的手顫抖着慢慢向惠子的脖子靠近。”
惠子一驚,不好,楊禮這是要做傻事。可是此時的她一動也不敢動,她只要一動,楊禮的刀將會以最快的速度划向她的脖子。
正當她一身冷汗,嚇得閉上眼睛,以爲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這條小巷子時,只聽見“啊”的一聲,架在自己肩上上的刀子不見了。
她回過頭,看見一個人把楊禮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嘴裡喊着:“別動,老實點。”
惠子鬆了一口子,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連聲向她的救命恩人道謝。
惠子本來想楊禮也許只是想找自質問當年的事情,沒想到他居然耐心地埋伏了自己那麼久,趁她一個人的時候對自己下狠手,回頭想想,真的是恐怖至極。
沒辦法,惠子只能跟隨制服楊禮的那個男人把他送去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錄了筆錄,警察讓惠子和好心人回去,等待楊禮下一步的處理決定。
兩個人走出派出所,好心人看着嚇壞了的惠子,主動提出送她回家。
時間太晚了,兩人決定打車回去。回去的車上,才知道,原來好心人也是當兵出生,所以纔敢徒手製服楊禮,換做一般人,在那樣的環境之下,不一定敢上前去多管閒事。
到宿舍樓下,惠子原本想要留一個好心人的電話,卻始終沒好意思開口。
兩人互相道別後,各自回了家。
幸好今天只是虛驚一場,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回到宿舍後,惠子還是不停地冒冷汗,她輕手輕腳地爬上牀,都沒有力氣去洗漱,便躺着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