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的情況不太好說,到時候我會讓秦時傾去找你的。盛遇澤的情況,當面說比較好。”
“對了,他是你什麼人。”
林恣意看着盛遇澤,只見盛遇澤點頭示意,也就是讓林恣意按照之前的說法來。
“妹妹,也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
“很重要嗎?”很快秦皓溪就給了林恣意回覆。
“是,因爲他從小過得一直都不好,所以我們家裡人一直都很同情他,我和他也玩得很好。後來我搬家了,再來找他的時候才發現他失蹤了。”
完美的理由。
“行,我會讓時傾早點去找你的。她對你的事情還挺上心的。”
再是隨便扒拉了幾句,兩個人就沒有再聊天了。
叮咚。
林恣意家的門鈴響了。
“阿姨你好,我來找林恣意的。”門口響起了一個很熟悉但是讓人一時半會兒想不到的聲音。
“你是電視上的那個明星嗎?秦什麼的。”
“秦時傾,阿姨你好。”
聽到秦時傾的名字,林恣意嚇了一跳——不過是剛和秦皓溪結束聊天,這會兒秦時傾就找上門來了。
“媽,找我的。”林恣意趕忙跑到門口,只見秦時傾一件白襯衫一條闊腿褲,整個人的裝扮都普普通通的,沒有一點明星的架子。
不然怎麼說明星不一樣呢,只不過是這麼簡簡單單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顯得昂貴了不少——高檔且精緻。
秦時傾也沒有多和陳麗婉周旋,自顧自地牽起了林恣意的手就往裡頭走。
“哪個是你的房間?”
秦時傾的聲音和她自身一樣,都是清清冷冷,卻帶着不容侵犯的氣場。
林恣意沒有多說,只是領着秦時傾往裡走。
盛遇澤已經在裡面等着了。
和上次見面時的滿眼驚豔不一樣,這一次,秦時傾看盛遇澤的眼神裡多了一些難以捉摸的情感。
比方說同情,比方說厭惡。
“可以確定是反水了嗎?”林恣意注意到了秦時傾看盛遇澤的眼神不對勁,但是因爲身份的差異和兩人之間並不熟悉,病不能對她說什麼過分的話。
秦時傾把書桌前的椅子拖了出來坐在上面,看起來很隨意,但舉手投足間有着不一樣的魅力。
“基本上吧。”秦時傾回答道,“我一直催着我哥去處理這件事情,包括自己也在打聽盛遇澤這個人。費了很大力氣,才把盛遇澤的資料調出來,像是被人費勁心裡藏過一樣,但是如果是這樣了話光是這麼兩天也不應該就被我們找到了。”
“目前的資料裡顯示的,是背叛了警方,然後徹底失去了聯繫。”
話說到這裡,秦時傾忽然一下靠在椅背上,然後在轉椅上把自己轉向了盛遇澤。
“我倒還挺好奇的,明明你生長在那樣一個地方,家裡又有吸毒者,你應該比誰都要更清楚毒品對人的危害,對家庭對社會的危害是什麼樣的。”
“應該是因爲這些原因,警方纔會派你去做那個臥底吧。”
“怎麼,是因爲太恨了,還是因爲那幫人太狠毒了,你纔會反水的。”
“還是說,你自己也碰了,控制不住自己了?”
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紮在林恣意的心裡,以至於聽完秦時傾說這一段話的時候,林恣意整個腦子都是在嗡嗡響的。
“你是說,盛遇澤的秘密任務,跟毒品掛鉤。他,還反水了?”林恣意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卻並不想如此。
“是真的不記得了嗎盛遇澤?收官任務的時候,本來那一次你可以脫離臥底身份的關頭,因爲你反水了,直接有一個警察當場喪命了,你全不記得了嗎?”
你的背叛,導致了一次重大任務的失敗,葬送了一個擁有一腔熱血和遠大志向的青年人。
“是真的不記得了嗎?”緊接着秦時傾轉向了林恣意,“你不覺得你很愚蠢嗎?一心一意幫着這樣一個人?你以爲爲什麼你可以知道他反水的情況?嗯?”
“不出意外,你是去城北警校問過了吧?”
“你以爲爲什麼全世界都知道他反水了?是那個殉職的警察的親屬去警署、學校裡了,質問爲什麼要把所有警察的安全都交在一個心智根本就不成熟,意志還完全不堅定的學生身上!”
“他已經死了!”林恣意幾乎是忍不住才喊出了聲來,“無論如何,他已經死了,至於那一次任務之後根本也沒人知道他的蹤跡...”
“你不是聖母,他死有餘辜。”秦時傾絲毫情面都沒有留給林恣意和盛遇澤,“怎麼,作爲事件的中心人物,你不打算出來解釋一下嗎?”
盛遇澤從頭到尾都沒有出來解釋過一句,現在也是一樣。
“沒有什麼好說的,我沒有記憶了,我也不會幹這樣的事。”
這是盛遇澤第一次迴應關於反水的事情,和林恣意一樣,沒有證據地相信自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但是,盛遇澤也感覺到了,秦時傾一番話之後,林恣意,動搖了。
也許她會認爲,盛遇澤極其自信的“我不會”,只是在依賴不可改變的死無對證而已。
“但是,不可否認的,因爲你的問題,死了人,並且會有更多人因此受到傷害。”秦時傾沒打算糾結有沒有的事情。
“如果你認爲的不可否認的事實實際上也有不爲人知的隱情呢?”
“經歷那樣情況的人不是你,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對着已知的結果來反推過去和未來,是有點荒唐了吧。”林恣意罕見地出聲爭辯,這一次,也是爲了盛遇澤。
“我只是想要找到他的死因而已,他也是。”
“如果不是有什麼隱情了話,他的靈魂不會還留在這個世界上的,這我比誰都更相信。”
秦時傾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林恣意,認爲她幾乎是無可救藥了:“你倒是足夠盲目的。”
說罷,就要起身離開。
“你最好是祈禱,你的盲目是值得的。”
此時的盛遇澤已經臉色蒼白了,同樣不解——爲什麼林恣意還是要站出來維護他。
“林恣意,你不應該。”
如果秦時傾是和奚丹韞一樣的人,你會陷入大麻煩。
“該不該與你無關,我也沒有完全相信你,”說罷深深地看了盛遇澤一眼,“你在房間裡待着吧,我去找一下柯同凡。”
...
“好。”
————
“所以說,盛遇澤真的反水了,還導致了別人的死亡?”柯同凡一邊扒拉着地上的藥材,一邊擡頭問林恣意。
“現在看來,是這樣。”林恣意現在整個人也是徹底陷入了,迷茫的狀態,“如果他真的是‘罪人’,我要怎麼辦。”
“不應該啊,”柯同凡提出了疑問,“如果秦時傾講出來的是盛遇澤死前的事實,盛遇澤現在應該會有很大的反應,達到‘突破’的效果,甚至是自己想起來死前發生過的事。”
“但是按你的講法,盛遇澤什麼都沒想起來,甚至連該有的大反應都沒有,還一口咬死了他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這不太正常。”
“還有,你說秦時傾也是異人?她一個人嗎,還是也是家族性的。”
“一個人。”林恣意現在很混亂,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去接受這個似乎已成定局的事實,“如果他真的是這樣的人,你說我還要幫他嗎?”
“幫。你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不是單純的倫理道德或者說法律之類的關係。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這個世界的隱形規則嗎?如果你不幫他,你們兩個的聯結關係會害死你的。”
“再說了,你是幫他找死因,又不是幫他幹壞事,有什麼好猶豫的。”
柯同凡的話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林恣意此刻頭痛的感覺。
“至於這個秦時傾——把她的聯繫方式給我,我有必要見她一面。對了,盛遇澤沒跟你一塊兒來嗎。”
柯同凡的話一下子就戳中了林恣意煩惱的點:“別說了,看到他我現在都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還一起來呢。我讓他在家裡待着,讓他自己跟我都好好想想。”
柯同凡撂下手裡的藥,在圍裙上抹了抹,問:“你讓他自己在房間裡待着他就待着了?他答應你了?”
林恣意點了點頭:“一般這種情況下,冷靜一會不是很重要嗎。”
像是被林恣意的有理有據氣笑了:“你以爲烙印是什麼,聯結關係是什麼?盛遇澤從某種角度來說,現在,作爲靈魂的他只是你的一個附屬品而已,他離不開你的。”
“可是他真的沒有跟過來啊,我能感覺到。”
柯同凡幾乎是恨鐵不成鋼地點了一下林恣意的腦袋。
“他不跟着你你當然沒影響,可是他不一樣——居然可以答應你這種沒腦子的要求,是他瘋了還是你瘋了。”
————
只不過是林恣意才離開一會兒,盛遇澤之前那種很明顯的乏力感和眩暈感就開始慢慢浮現了。
“不是吧,盛遇澤,你現在離了人一小姑娘你就不行了,這也太弱了吧。”盛遇澤苦笑着低喃,一邊用力甩頭試圖甩走腦子裡揮之不去的眩暈感。
應該給林恣意一點個人空間的,即算是自己有多麼的離不開她,都不能讓自己變成一根繩子一樣困住她。
作爲個體的她不應該被任何人束縛,更何況是曾經素不相識的自己。
可是眩暈感越來越嚴重了,盛遇澤幾乎看不到眼前的東西了。
得去找林恣意,必須去。
盛遇澤拖着自己幾乎一點力氣也沒有的身體向門口踉踉蹌蹌地走去。
連把手都擰不開了啊盛遇澤。
“盛遇澤!”
就在盛遇澤沒有力氣要摔倒的一瞬間,林恣意開了門,順勢抱住了往下倒的盛遇澤,卻因爲自己重心不穩和盛遇澤一塊癱坐在地上。
盛遇澤的身體一閃一閃的,正有由實體化往半實體化轉化的跡象。
“林恣意...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盛遇澤的腦袋靠在林恣意的肩上,忍不住發出自嘲的笑聲。
“我不回來你死了都沒人知道,不能接受直說啊,在我面前逞什麼能啊。”林恣意像是在訓誡小孩子一樣數落盛遇澤。
誰能想到,被罵了的盛遇澤並沒有生氣,也沒有反過來嗆林恣意,而是把冰涼的手慢慢撫上了林恣意的背,到肩膀,然後手指頭輕輕地掛在林恣意的肩上,整個人也順勢就趴在了林恣意的身上。
“幹...幹什麼。”林恣意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整個人僵在了那裡。
“道謝。”淡淡的一句話,盛遇澤的呼吸平穩到讓林恣意懷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和你待在一起,我有很舒服的感覺。”盛遇澤的聲音啞啞的,像是在恢復。
林恣意想起了柯同凡的解釋,回答道:“是因爲烙印,我們的聯結關係。”
“嗯。”
“想好了嗎,怎麼處理。”盛遇澤發問——他確實很想知道林恣意的想法,無論是從什麼角度來說。
“繼續幫你找線索啊。現在,我的選擇是相信你。”
我的選擇是,相信你。
————
“聽說你的號碼被打進騷擾電話了。”奚正是一個看起來很溫和的中年人,慈眉善目,不像是有什麼心計的樣子。
“是,已經讓老李去查了。”奚丹韞難得的乖巧幾乎只展現在奚正面前。
“別什麼事都麻煩老李了,他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你不是比我清楚嗎。”奚正優雅的把剛切下來的牛排放進嘴裡,嚼了嚼,然後咧嘴對着奚丹韞一笑。
奚丹韞都能看到奚正嘴裡的血絲。
“爸,妹妹還小。”奚懷優雅地切着牛排,根本沒有看他們兩個一眼,臉上還是掛着標準的微笑。
“我們奚懷長大了,知道保護妹妹了。那我問問你,爲什麼秦氏最近一直有不安分的情況,我不是讓你盯着嗎。”隨即,奚正把剛吃進嘴裡的牛排吐了出來,用紙巾包住扔到了奚懷手邊。
奚懷看了一眼那個血漬已經滲出來了的紙巾,嫌惡的皺了一下眉頭,很快又恢復原樣,把自己手裡這盤已經切好了的牛排遞給奚丹韞,再接過奚丹韞原本那份還沒有動過的牛排。
“自從上一次碰壁之後,秦氏就沒打算再往奚氏的版圖裡走了,最近秦氏的小動作也只是停留在吞併其他與奚氏無關的項目上。”
“你可真是一塊蠢材啊奚懷,”奚正笑着說出了這樣的話,“秦氏的當家秦皓溪,你知道他在幹什麼嗎。”
“他最近,在秘密調查奚氏你知道嗎。”
“爸,秦皓溪行事動作向來不小但是爲人精明,也懂得審時度勢,雖然在調查,但是他不會幹出什麼不利於秦氏的事情的。再加上關於奚氏的消息我已經處理過了,他能找到的也只是...啊。”
奚正隨手拿起一把餐叉往奚懷的臉上扔過去,動作熟練得像是已經練習了無數遍才能不偏不倚地在奚懷臉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
“你倒是自信的很。”
隨即又把鋒芒轉向奚丹韞:“連號碼都能漏出去,這樣的小事甚至還要老李幫你處理。女兒,你做事真的是越來越像外界說得一樣大膽了。”
奚丹韞放下了手裡的叉子,改拿起放在手邊的刀,絲毫沒有猶豫就在脖子上劃了一下。
“下次不會了。”
“飯也別吃了,關禁閉去吧。”
奚正話剛說完,兩個人就起身向對方的房間走去。
從小起,奚懷和奚丹韞兩個人關禁閉的房間就是彼此的房間。十八歲以前,奚懷的房間是全白的;而十八歲以後,兩個人就對調了房間。
現在,奚懷的房間,除了燈光是白的以外,別的是全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