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勁搖頭,咬着嘴脣忍了又忍,纔出聲說道:“沒有誰能欺負我!南宮採,陪我去皇陵吧……,你應該很熟悉對不對?”
“好!我陪你去!”南宮採扶着她手肘的手微微用了些力,又用鼓勵的語氣對她說道:“你擡頭看看大家,門童說你出門到醉仙樓這邊來了,我們就都趕了過來!”
“對呀鳩姑娘,你出門怎麼都不叫上我們?可不能再像蠻荒叢林那次,把我們丟下,你自己一個人行動!”
雷鼎等人熱情滿滿的附和着,有人又道:“鳩姑娘,我們誓死要追隨你,你這樣一遇上麻煩和兇險就將我們護在後面,可是把我們當成手無寸鐵的婦孺了?你,你這不是瞧不起我們嗎?”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很快就沖淡了十娘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澀和難言的痛楚。
她往前面走了一小步,用南宮採的身形擋住大家的視線,這才用衣袖擦了擦溼潤的眼眶,再擡頭,笑着看向他們,朗聲說道:“好了,這次不會拋下你們的,我們一起去皇陵吧!”
雷鼎等人這才露出舒心的笑容:“這就對了嘛!鳩姑娘放心,我們不會拖你後腿的!”
兩個兄弟擡着一乘軟頂小轎快步走了過來:“鳩姑娘,這是我們兄弟爲你準備的轎子!你一個姑娘家,不適合和我們這些糙爺們兒在大街上跑來跑去的,以後,你就坐在這轎子裡,我們兄弟輪流擡着你!”
轎子不算華麗,不算寬敞,卻是他們極用心的訂做的。
最難得的是,雷鼎等人都是南央國馭獸好手,個個俱是鐵血男兒,極少臣服於人,更別說要把誰擡在肩膀上招搖過市了!
十娘給看了看這頂小轎,紅色的流蘇從轎頂流瀉而下,精緻的紋路遍佈整個轎身,雖小,卻也十分搶眼。
她笑着搖搖頭:“還是不用了,我沒關係的……”
“你就不用和我們兄弟客氣了!快點上去吧!”雷鼎上前對十娘十分誠意的說道:“鳩姑娘,你該不會要我們兄弟齊齊跪下求你,你才肯上轎吧?”
南宮採也在旁邊勸說道:“他們幾個一回到南央就在琢磨這事了,你還是上去吧,別涼了大家的心!”
十娘還在猶豫,身後,夜蘭息和靑魄已經快要走到面前了,爲了避免和他們面對面的尷尬,乾脆一擡步,上了軟轎。
兩個兄弟笑呵呵正要將軟嬌擡起來,雷鼎搶過去說道:“我來我來!今日這第一轎,由我來擡吧!”
說着,和另外一個兄弟,將十娘穩穩的擡了起來:“起嘞!”
經過這幫兄弟的一鬧騰,十娘心中那點陰鬱的情緒也已經被沖淡得差不多了。
她坐在轎子裡面,強迫自己不要去看後面的他們,卻聽見馬匹嘶鳴一聲,夜蘭息和靑魄的馬車已經從她的軟轎旁邊經過,直馳而去。
雷鼎等人也不着急趕路,擡着十娘在大街上面招搖行走,遇到相熟之人詢問,他便大聲回答說道:“擡着鳩姑娘呢!哈哈,我們早就從那聖火傭兵團裡面退出來了,現在追隨鳩姑娘了!”
十娘也不催促他們,坐在轎子裡面,將小蒼拓自幻囊中放了出來。
幼獸蒼拓十分喜歡她身上的味道,一出來就往她的懷裡撲,軟糯糯的粘聲說道:“孃親……”
十娘笑着應了一聲,忽然又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伸手捧着小蒼拓的臉仔細看了看:“呀!你臉上的傷口癒合了!”
小蒼拓的臉頰還在母胎裡面的時候,就被人用利器削掉了一塊皮肉,出來之後,十娘一直在給它吃各種療傷的丹藥,卻一直都不見絲毫好轉。
十娘記得,昨夜將浮沉珠交給它玩耍的時候,它臉頰上那塊外翻的傷疤都還在,怎麼這才一個晚上,就沒有了?
她激動的伸手輕撫他光滑的臉頰,笑着說道:“哈哈,真的好了!我的拓兒原來長得這麼好看呀……”
小蒼拓被她又摸又誇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黏在她懷裡:“孃親,是這兩顆珠子讓拓兒的傷好了!”
說着,將一赤一白兩顆珠子遞給十娘。
兩顆珠子半懸浮在小蒼拓的掌心上方,強大無比的靈力自珠子裡面流溢而出,化作絲絲縷縷的白色霧氣,凝結不散。
十娘伸手將兩顆珠子接過來,欣慰的說道:“看來這浮沉珠對你的傷勢真的有幫助,要不了幾日,你的薄翼定也能再重新長回!”
小蒼拓仰着小臉開心的笑:“那拓兒以後又能保護孃親了!”
“最重要是保護好自己,不要被別人傷害,更加不要被別人契約知道嗎?”
十娘有些不放心的叮囑着,又忍不住囉嗦道:“拓兒,這世上不止是孃親一人,有人對你好,有人會對你不好,世道艱險,人心險惡,你萬不可……”
“孃親別說了!”小蒼拓軟軟的小手捂住了她的嘴,眸光晶亮的望着她:“拓兒不會離開孃親!拓兒一生都跟在孃親的身邊,外面的世道和人心,與拓兒又有什麼關係?”
它神情雖是稚嫩,眼神卻格外的執着。
十娘被它磨得一顆心軟軟的,暖暖的,只得摟着它柔聲說道:“好,孃親也不離開拓兒!”
浮沉珠在他們的身子周圍一上一下的浮動着,兩顆珠子一陰一陽,一赤一白,互相吸引互相牽制,慢慢的浮動,追逐……
中午時分,十娘等人才到皇陵外圍。
她從軟嬌裡面下來的時候,夜蘭息和靑魄已經先她一步到了皇陵外面的湖泊旁邊,兩人攜手而立,正在等她。
南宮採上前扶她,有些不放心的說道:“十娘,我看夜蘭息沒安好心,他是不是想要搶奪你的浮沉珠呀?”
“他搶不走的!”十娘簡單的回答了一下,不再看沐風而立的那對絕代佳偶,擡步上了玉石臺階:“我們去皇陵吧!”
“好!皇陵我最是熟悉了!”
這皇陵是南宮家得勢的時候修建的,地下數層地上數層,儼然又是另外一座皇宮,南宮採對這其中的構建線路,早就已經瞭然於胸。
陪着十娘拾階而上,巨大巍峨的皇陵全貌慢慢出現在眼前,他大概是想起了身爲太子時候的榮耀,和現如今的落魄,面上神情漸漸有些沉凝下去。
十娘也知道他此時心情肯定不會好受,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安靜的踩着玉石臺階往前面走。
行了約摸半盞茶的功夫,十娘突然停下腳步,慢慢轉身看向身後。
夜蘭息和靑魄距離在她身後不足五步遠的距離,兩人依舊攜手並步,十分恩愛的樣子。
夜蘭息見她駐足張望,也跟着就停下腳步來:“怎麼了?”
“有人!”十娘簡單的回答了兩個字。
目光看向湖泊對面的那一大片黑色樹林,樹林當中呼啦啦一陣胡亂展翅的聲音,無數鴉雀驚惶飛起,竄入半空中猶自驚啼不已。
十娘脣角挑起嘲諷的笑,清冷的看了一眼夜蘭息:“安排這麼多人潛伏在這裡,是準備着我不願意借的時候,要硬搶麼?”
夜蘭息聞言也是微微一個愣怔,茫然不解的說道:“我沒有安排人手!此行就只有我和靑魄,除此再無第三人……”
他身邊的靑魄用手肘碰了碰他,語聲嫵媚的嗔道:“別解釋啦,人家鳩姑娘已經走遠了!”
夜蘭息這才發現,十娘已經在南宮採的陪伴下,往臺階的更深處走了去。
他眸光微閃,又回頭看了看湖泊對面的小樹林,面色微沉:“只怕是控屍門的人跟過來了!”
靑魄不屑的哼了一聲:“你不是說過,控屍門的人是懼怕地煞殿的的麼?就算他們跟過來,也不能從的手裡搶走浮沉珠呀……”
見夜蘭息依舊神色冷凝,靑魄拽着他的衣袖說道:“哎呀先別管了!我們還是快點跟上吧!只要我們一軟一硬的配合好,她肯定會把浮沉珠借給我的!”
說着,拽着夜蘭息,快步往十娘等人的方向跟了過來。
十娘帶着南宮採和雷鼎等人,站在了陵墓的入口處。
當初爲了防止有人騷擾玉棺中的司徒翼,十娘曾經叫夜蘭息在這入口處佈下好幾道結界。
她心裡躊躇了一下,正要試試看能不能憑藉自己的力量破除這結界,忽見陵墓的深處,緩緩行上來一個身穿綠衣的妙齡女子。
“容兮!”十娘驚呼出聲,急忙往入口處行了幾步。
如同她預料的那般,被薄而堅韌的結界擋在了外面。
一身綠衣的容兮自陵墓深處走上來,看見十娘等人,也很覺驚詫,擡手解開結界,走到十娘面前,狐疑的問道:“我家夜殿呢?他怎麼沒有和你在一起?”
容兮秀麗的眉眼當中有些倦色,長時間沒有接受陽光的照射,肌膚也是白皙如雪顯得很不正常。
出來之後擡手擋了擋耀眼刺目的日光,看向十娘身後的臺階,又道:“夜殿說過兩個月後會帶着你一起過來的,這已經都過了好幾天了,我家夜殿不會有事吧?”
她很關心她家夜殿,全然沒有注意到十娘眼神當中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