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嘆息一聲,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凝重的聲音說道:“她不知道從哪裡搬了很多腐屍過來。又趁夜殺了些人,屍體都堆聚在對面的院子裡,你若要去看的話,我讓鬼娃帶你過去!”
夜蘭息搖頭:“她人呢?她現在……”
“她被鬼娃制住了!不過她身上的屍毒越來越嚴重,你若真的在乎你這個妹妹的話,得想辦法幫她把身上的屍毒解開才行!”
十娘想起裂魂鞭,心中不由得生了些遺憾,若裂魂鞭還在,她只需要不停的抽打,直到將她身體裡面的屍毒清理乾淨就好了!
可是現在。她也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夜蘭息依舊用僵硬艱難的步子,跟着她往外面走:“在宮裡的時候,我給她煉製過一些去毒的丹藥,可是效果不大!”
十娘在院子裡面站定,看了看桂花樹下,一高一矮的兩個白色身影,問夜蘭息道:“她一直都不承認她的身上有屍毒!再加上她本來就對你很抗拒,你以爲她會乖乖的吃你的那些丹藥?”
說到這裡,十娘想起一事:“對了,子午?你已經還給我了,你現在用什麼煉製丹藥?”
夜蘭息一出院子。目光就狠狠的瞪向樹下的永姜,若不是要在十孃的面前繼續把戲演下去,他現在定要上前去,狠扇永姜幾個耳光,再大罵着責問她:好好的人不做,你想要做鬼?
拓兒走在他的旁邊,見孃親問他話他也不回答,只怕等會兒孃親是又要生氣了,便擡手扯了扯他的袍擺:“我孃親問你話呢!”
夜蘭息這纔回過神來,慌忙回答說道:“你問我用什麼煉藥呀?皇宮裡面也有些煉藥器?,雖比不上子午?,可是也都還算得上是上品!”
十娘點點頭,讓鬼娃將永姜帶了過來:“夜蘭息,你打算怎麼處置她?是又要將她關起來嗎?”
夜蘭息俊臉微沉,盯着永姜看了一會兒,低聲說道:“十娘。我可以和她單獨談談嗎?”
“可以!”
十娘今日變得好說話了,牽着拓兒的手說道:“拓兒,餓不餓?孃親今天帶你去抱月府噌飯吃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想起人家兄妹兩個要單獨說話,鬼娃還杵在那裡實在多有不便。便對鬼娃說道:“走吧鬼娃,我們一起!” wWW. ттκan. CΟ
鬼娃有些不放心:“鳩姑娘,不需要我留在這裡看着他們嗎?”
十娘不甚在意的笑說:“不用!一個被我的奇門天元符壓制住。一個又被你給施了禁制,他們最多也只不過能動動嘴說說話而已,不會發生什麼的!”
鬼娃還是有些不放心,磨磨蹭蹭的越走越慢:“可是,可是……”
十娘伸手過來拉她:“走吧走吧!給他們點時間,吃個早飯我們就回來,不會出事的!”貞吐帥弟。
醉仙樓的一樓飯堂裡面,拓兒面對着熱氣騰騰的小籠包使勁的咽口水:“孃親,你不是說去抱月府嗎?怎麼帶拓兒來醉仙樓啦?”
十娘夾了一隻包子放在他面前的小碗裡,一邊示意他不準用手抓,一邊回答說道:“人家阿奴與阿融相親相愛的在一起,咱們去會打擾到他們的!”
拓兒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專心去對付碗裡面的包子去了。
十娘一邊吃飯,一邊糾正拓兒使用碗筷的姿勢:“手指頭翹那麼高幹什麼?收回去!”
“哦……”拓兒嘴裡含着一大口包子,悶悶的回答着,聽話的將翹起的手指收了回去。
十娘一擡眼,只見對面街道上一位身材傾長的黑髮紫衣男子,踩着清晨的薄露往這邊走了過來。
他身後跟着四位妙齡女子,都穿着精美的裙裳,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出遊,美姬相伴的場面。
十娘並未在意,淡淡看了一眼,便將目光收了回來。
這裡是繁華的南央帝都,美女俊男到處都是,若成心要看,只怕看一天也看不完!
她還計劃着吃了飯,到城中各處逛一逛,看看往日兇橫的北冥人,今日是不是會收斂一些。
直到聽到坐在旁邊飯桌的紫衣男子要了與自己一樣的飯菜,她纔不由得又擡眼往那男人多瞧了兩眼。
他眉目清朗,身材清瘦修長,看上去年紀不大,也就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那眼神也很清亮很柔和,可是看過來的眸光中,卻給十娘一種說不清楚的奇怪感覺。
男子也打量着她,目光在空中與她相遇,男子將手中茶盞舉了舉,算是示意與見禮。
十娘勉強笑着頷首了一下,垂下目光,催促拓兒道:“不吃了對不對?不吃我們走吧!”
“孃親,拓兒還想再吃一隻……”拓兒很冤枉,孃親今日眼神不好呀,她怎麼就看出自己是不想吃了,自己明明還想要再吃一隻嘛!
十娘道:“再吃一隻你就吃傷了,就會再也不想吃了!好了,我們走吧!”
將一把金瓜子放在桌子上,十娘將拓兒從凳子上面抱下來,一擡頭,看見剛纔還坐在旁邊的紫衣男子,此時已經站在了她的對面,雙手微微抱拳,十分有禮的說道:“桑十郎見過姑娘,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他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髮絲不扎不束,如絹絲潑墨一般隨意的散在肩頭,一身隆重華麗的紫衣,襯得面前男子更是謫仙一般氣度非凡。
十娘對上他的眸光,被他清澈眼神中的湯湯春水給攪得心裡沒來由的一亂,這人是曾在什麼地方見過?
仔細又看了看,卻是完全陌生的一個男人!
她暗笑自己,自魅影走後,是更加心神恍惚了,面對一個如此陌生的男子,竟然都會生出熟悉之感來!
她正了正心神,牽着拓兒,正色問道:“桑公子有事?”
紫衣男子怔了怔,似有些意外她怎麼不按照套路回話,看着她,微微怔忡了一下,笑着回答說道:“十郎初到南央,想要請問姑娘,這南央城附近可有什麼好吃好玩的地方?”
十孃的目光落在他腰間那塊淺藍色的玉訣上,心道,果然是富家公子,現如今紛亂剛息,人心不定,這人居然還有心思吃喝玩樂!
看着這塊發着柔和藍光的玉訣,十娘不由得想到從前司徒翼的身上也有一塊這種藍的玉髓,不過那是棱角鋒利的玉髓,與他這塊光華圓潤的玉訣除了這藍有點相似之外,便再無半分想同之處!
抿了抿脣,十娘回答說道:“抱歉呀桑公子!我對城中也不是很熟悉,只知道有一個老阿婆……”
“是老阿婆的豆花嗎?在哪裡?姑娘可否陪在下走一趟?”桑十郎接過十娘未說完的話,興奮的問道。
十娘震在原地,片刻之後搖了搖頭說道:“抱歉呀,我沒空!”
說着,牽着拓兒的手,帶着鬼娃快速離開了醉仙樓。
匆匆忙忙走了好遠,十娘回頭看了一眼,見他還站在剛纔的位置,目光還緊緊黏在她的背影上。
她急忙帶着拓兒又是快快的行了幾條街道,一邊疾走,心中一邊暗道,這人是哪裡冒出來的,怎麼這麼古怪?
拓兒在她身邊問:“孃親,你欠了那人錢嗎?”
“沒有!我都不認識他,怎麼可能會欠他銀錢?”十娘回道。
拓兒又說:“那你怎麼那麼怕他?”
十娘也說不上來爲什麼,回頭往已經看不見的醉仙樓望了望,心中暗道,這醉仙樓以後還是少來爲妙,最好是能在家裡吃飯,就不用出來冒這個危險了!
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陰沉沉冷颼颼的了。
昨夜那場大雨好似還沒有下透,還有更大的雨水要傾盆而來一般。
十娘去抱月府見了阿奴,叮囑他這段時間就在城中呆着哪裡都不要去,壓制着所有人的力量,保持着城中的和平,就全靠他和他的烏靈族族人了!
阿奴契約於她,自是以她的命令爲尊,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十娘見天色更是陰沉了一些,只怕傾盆大雨馬上就要下來,告辭出了抱月府,上了阿奴給她準備的馬車,急急回趕。
剛剛行了沒多久,一道猙獰的閃電就撕破了陰沉的天空,豆大的雨點也噼裡啪啦打落下來。
拓兒情緒懨懨的躺在十孃的懷裡,小臉有些鬱悶的說道:“孃親,拓兒心裡不舒服!”
“怎麼會不舒服?是剛纔包子吃多了吧?”
十娘動作輕柔的幫他揉着小肚肚,一邊說道:“要不你在孃親身上趟一會兒吧,咱們很快就到家了!”
拓兒含糊答應了一聲,昏昏的合上了眼睛。
而一直都是陰着臉,不問她她絕不主動說話的鬼娃這時候突然驚聲說道:“鳩姑娘不好了,永姜跑了!”
“怎麼會?”十娘驚問道,若永姜這次跑了,只怕再要抓住她就難如登天了!
鬼娃擰着小臉搖搖頭:“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有人幫她破了我的禁制,要不就是她嚐到了新鮮的人血!”
鬼娃本就是太初之物,能將她的禁制破除之人,只怕當今世上是少之又少。
這世上所有的禁制,不管有多高深有多玄妙,只要找到了方法,破除起來也是極爲容易的!
按照鬼娃這個意思說來,那永姜是傷了夜蘭息,然後嚐到了他的鮮血,破除了禁制這才逃走的?
十娘急忙伸出頭去,對前面趕車的馬伕說道:“能快點嗎?……,再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