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蘭息被雲層後面投射過來七彩光圈晃得慢慢睜開了眼睛:“永夜過去了?”
“永夜過去了!”十娘輕輕拍着他,語調輕柔:“夜蘭息,你感覺怎麼樣?”
夜蘭息點點頭:“好。就是有些困,睜不開眼,沒精神……”
十娘在他的肩膀上面輕輕撫了撫:“困就睡一會兒吧,有我在,不用擔心!”
夜蘭息便迷迷糊糊合上雙眼,很快就又昏睡了過去。
十娘有些擔心的看向聞安,聞安道:“他只有一魂兩魄,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你別望着他能再像以前那樣!”
十娘站起身:“聞安,你還沒告訴我,要怎麼才能爲他凝練出兩魂五魄?”
聞安微微低着頭。似乎正在思量凝鍊魂魄之法,忽聽見對面傳來嘈雜的人聲和紛亂沉重的腳步聲,正是往這邊趕過來的。
幾人急忙回頭看過去,只見剛纔兇獸消失的地方,涌來黑壓壓的人羣。
此時永夜城中光線已經明亮起來,十娘凝眸正欲細看,忽聽見熟悉的聲音叫嚷着她的名字,往她這邊飛奔過來:“鳩姑娘,鳩姑娘……”縱每私亡。
“十娘!”聽聲音,竟是南宮採與雷?還有蘇洵等人!
十娘急忙迎了上去,見大家都沒有大礙,當下鬆了一口氣:“你們沒事吧?”
一身藍袍的南宮採上前兩步,擡手抓住十孃的手腕:“十娘!”
簡單兩個字叫出口,情緒的起伏帶動着呼吸都紊亂起來。
當日在懸空寺,她以火凰之羽揮出一面烈焰火牆。將衆人都困在了懸空寺上,她自己卻因爲看見了一隻鑲嵌有銀鈴鐺的小手鐲,急急忙忙進修羅宮去了。
自那次分開,已經眨眼之間就過了數月。
南宮採有些激動的看着十娘,幾個月時間,她變得更加強大。這腰身,也像是有五月左右的身孕了……
他心中猛然一蕩,開始盤算當日懸空寺一夜距離今日的時間,不多不少,好像更是五月有餘吧?
十娘與衆人久別重逢,與雷?等人打過了招呼,又將蘇洵叫到一邊,心情沉重的說了當日在南央城城門口,蘇重陽老爺子慘死的事情。
蘇洵眼眶一紅,握緊雙拳慟聲道:“我爺爺他,他死在北冥人的手裡。我要給他報仇!”
十娘急忙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蘇洵你別難過了!蘇老爺子臨死前只是不放心你,並沒有要求你爲他報仇!他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好好活着……”
蘇洵胸口劇烈的起伏,嘴脣也不停的顫抖着,紅着眼眶,轉身到旁邊去平息痛失親人的悲痛去了。
十娘看着蘇洵的樣子,不由得又想起當日南央城的慘況,心道,若我有改天換地的能力,定不會再讓那樣的慘況出現了。
她轉身走到南宮採的身邊,問道:“你們怎麼出來了?那重置空間破了麼?”
南宮採一臉困惑:“什麼重置空間?”
一旁的雷?等人也十分不解的反問道:“對呀鳩姑娘,你說的這重置空間是什麼?我們怎麼都聽不懂?”
他們這樣的反應。十娘反倒是奇怪了,想了想,卻也不好點破,只疑惑的問道:“你們……怎麼過來了?”
南宮採面上帶着些疲倦之色,不過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我帶着人到了永夜城沒多久,便遇上了北冥兵團的人,我們正打鬥得劇烈的時候,忽然就都感覺到身邊的契約獸有異動……”
雷?性子比較着急,見不得南宮採這樣慢吞吞的往下說,急忙接口說道:“我正和一個北冥將士廝殺,突然不知道哪裡來的神秘力量,將我們的契約獸驅使着,全部都跑了!不管我們在後面如何召喚,那些與我們結下本命契約的靈獸連頭都不曾回一下,全部都跑不見了……”
十娘心中暗暗咂舌,難道她的那道小小的馭獸符,不僅將魔尊召喚過來的兇獸都驅散了,就連重置空間裡面的契約獸也受到驅使,全部都回蠻荒叢林去了?
魅影對十娘道:“定是你在這邊封印魔尊,那邊的重置空間自動就破了!”
十娘想着大概也是這樣的,又見過來的都是南央將士,便問雷?道:“然後呢?你們與北冥的將士打得如何了?”
雷?哈哈一笑:“還能怎樣?我們的契約獸都跑了,那些北冥狗的契約獸也都跟着跑不見了,哈哈,我們胡亂打鬥了一會兒,便都散開了!”
十娘見雷?等人的神態,竟是絲毫也沒感覺到曾經被困在重置空間裡過,便也沒有刻意出聲點破,覺得這樣的事情,不讓他們知道也好!
南宮採對於重置空間並不生疑,唯一讓他覺得就是十娘微微隆起的肚子。
他將視線移向她的小腹:“十娘……”
十娘伸手輕輕撫摸腹中的孩子,帶着歉意說道:“南宮採,這是我和夜蘭息之間的孩子……”
南宮採面色依舊溫和,只是眼神霎時變得暗淡無光了。
他苦笑了一下,岔開話題道:“對了十娘,大家的契約獸都被遣散了,可是我的麒麟獸還在!”
說着,將麒麟獸從幻囊中召喚了出來。
小麒麟一出來,就往站在旁邊的火凰身邊跑過去,跑到火凰跟前的時候,又怯怯的收住了腳步,帶着傾慕之色望着已經幻化成人形的火凰。
火凰也看着它,然後伸手出去,摸了摸小麒麟的頭:“小麒麟,我是火凰呀!”
小麒麟雙眼微微眯起,往火凰的身邊蹭了蹭,然後發出哈哧哈哧的歡喜之聲。
南宮採看着這一幕,對十娘搖頭嘆道:“可惜我家小麒麟,再喜歡火凰又能怎樣?人家火凰已經都能幻化人形了,它卻連話都還不會說!這樣的差距,它一輩子都追不上了!”
十娘聽出他話裡的失落,不由得擰眉道:“南宮採……”
南宮採旋即又哈哈笑開,渾身輕鬆不甚在意的說道:“哈哈沒事,我說着玩的!……,夜蘭息沒事吧?”
十娘搖搖頭:“沒事!”
與衆人站在空地上寒暄了一會兒,天光已經大亮,地下城中的百姓都上到永夜城,在街上高興得手舞足蹈,沐浴着陽光,不斷的跳舞歡笑。
一身英武甲冑的魅影站在十孃的身邊,看着滿大街歡喜的人羣,有些茫然的問道:“十娘,你接下來要去哪裡?”
十娘想了想,道:“魅影,你帶着雷?等人下去將夜滄溟和冰靈骨龍的屍體搬上來,我得去辦一件事情,辦完之後,我們還得把夜滄溟的屍體送回北冥皇室……”
“你還要去北冥?”魅影覺得有些犯難的說道:“不然咱們找人將他們的屍體送回去就好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南央吧?”
十娘搖搖頭:“不,我還得去一趟北冥,有些事情,我要幫夜蘭息查個清楚!”
魅影見她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多說,帶着雷?等人下永夜城下面的地下城下面的千屍洞去了。
十娘讓南宮採等人找地方歇下,她自己則跟着聞安,往更加偏僻無人的地方行去。
往永夜城以西的地方行了約摸有半柱香的功夫,便隱隱有嗚咽的簫聲從樹林中傳了過來。
十娘急忙循着簫聲,快步往前面走去。
聞安在她的後面緊緊跟着:“鳩姑娘呀,我聽一個遊蕩在這附近的野鬼說,這位身穿紫衣的公子已經枯坐了很久,看他的神色,他好像是不想活了!”
十娘也從司徒翼的簫聲中聽出了春殘花落的蕭殺之意,她慢慢停下腳步,從幻囊中取出那對玄鷲蠱鷹的獸元:“聞安,你可聽說過玄鷲蠱鷹的獸元可以煉製成忘情丹?”
聞安看了看這對被元氣封印起來的獸元,笑着說道:“我只是幽冥司的鬼差,怎麼會懂得煉藥之術?”
此時有風從林子深處拂過來,那嗚咽簫的簫聲更是淒涼了一些,好似下一刻就要迎來萬物蕭殺的寂靜了。
十娘看着手中這對獸元,有些悲哀的說道:“原本還指望這東西能煉成忘情丹,現在,沒了子午?,忘情丹也成了不可能會出現的東西……”
說着,她就要用力將手中獸元捏爆。
聞安虛幻的身影突然飄過來,將她的手腕一把抓住,急聲道:“鳩姑娘不要!”
十娘心中一動,眼風微微一撩:“聞安,莫不是你還有別的辦法?若我不能煉成忘情丹,我的弟弟司徒翼大概真的要跟隨你去幽冥司了……”
聞安哈哈輕笑,搖頭道:“司徒公子還有將近二十年的壽元,本陰帥現在還不能帶他去幽冥司!”
十娘急忙又道:“聞安,當年你父親聞爺離世的時候,這司徒翼曾經用自身的幻術爲聞爺織下幻境,在幻境中,聞爺與你相聚了……,他是帶着笑離開的!說起來,你還欠着司徒翼一個人情呢……”
聞安輕嗤一聲:“鳩姑娘這是在威脅我了?”
十娘擺擺手,連聲道:“不是不是!我怎麼敢威脅你?我只是從你的神色當中感覺到你有辦法,還請你看在聞爺的面子上,幫幫我,也幫幫司徒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