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看去,剛纔箭魚行進的航線上,緊隨其後的是一股足有半米寬的白色浪帶,它翻滾而來,水面下隱約可見的一長條模糊黑影。
“三組,先別……”他想讓三組慢點下艙,但來不及了,救生筏已在海上膨脹到位,司寒煙已率先跳進去,她還沒站穩,那股破浪在離丁卓10米處折了個彎直直奔向在海面剛展開的3號筏。
“司寒煙,小心!你那裡有大傢伙來啦!”
丁卓奮力向離自己十米開外的3號筏喊去,共聊模式中的信號有強雜音。
與此同時鮑強聲也已跳下。
“2號,保護3號!”丁卓話音剛落,3號筏猛然騰空,一個巨型黑影從它身下躍出海面。
“媽呀!”是豐玉珂的喊聲。
1號筏也差點被大浪波及掀翻,豐玉珂的尖叫在衆人頭盔裡震響,伴着海浪和微衝的“突!突!突!!”男人們的嘶吼,手槍的砰砰悶響統統交織在一起。
丁卓猛擦去頭盔上的海水,3號筏已陡然消失,血紅色的海水不斷濺出海面。
血!
是司寒煙?
丁卓的微衝剛射過一輪,大魚巨影已沉入海面,只剩一大圈帶着黑紅色血污的漩渦在旋轉,不斷有一些閃着光斑的鱗片漂浮出來。
“司寒煙,鮑強聲!!!”丁卓在喊,他一手持着微衝一手扶筏邊,其他人也在拼命找,3號筏在太空艙的左舷,丁卓終於見到了一個藍白色身影正攀爬着太空艙,兩人在拉,看樣子應該是司寒煙,他鬆了口氣。
“鮑強聲呢?”丁卓話音剛落,3號筏體赫然出現了一個猙獰裂口,很快它便成了一堆軟踏踏的東西被迅速吞沒。
“被咬爛了,我靠!”遊棟樑心有餘悸的大喊,公聊模式中他的聲音最大,他邊裝着子彈,邊死盯着那片漩渦。
完了,鮑強聲難道犧牲了?丁卓心急如焚,還沒到半個小時就失去一位戰友。
“我,我在,”太空艙的另一邊浮出一個頭盔,脖子還套着個救生圈,看來他被衝入海里及時拉開了充氣栓。
衆人從驚愕中歡呼起來。
“你沒事吧?”司寒煙已被拉上太空艙,她忙趴在艙門邊緣問一邊試圖用手拉他,但完全夠不到。
最靠近的2號筏在萬堯指揮下向他靠攏。
“我還好,哦,啊!”話還沒說完,他的身體竟陡然升騰,鮑強聲也不是吃素的,手槍已向着腳底猛射,幾秒鐘內打光了所有子彈。
丁卓和隊友們也向海下猛射,一時槍聲大作,掩蓋了翻涌的激浪聲。
鮑強聲又沉了下去,頭盔沒頂,糟糕!隊員們都不敢再開槍。丁卓的心也沉了下去,海面又漂起幾股黑紅,迅速渲染殷紅了這片海水。
“大大家注意警戒!”萬堯的聲音在頭盔中傳來,顯得飄渺虛弱。
“黎佔,李易!”丁卓聽到太空艙門口的司寒煙對旁邊兩個組員說話。
“我去救鮑強聲,你們看着點!”說完便跳進海,雖然不是冬天,儘管內裡身着最好的防浸服,但鑽入海中的冷意依然襲人。
海下已被血色攪渾,再往下幾米,終於看到了在太空艙底奮力掙扎着的灰色人影,他的一隻腳好像被什麼卡住了?
天哪,那是一條奇形怪狀的身長五米的大鯊,正死死拖着他的腿往下扯拉,血正從他四周股股涌出。
司寒煙的微衝直接向着鯊魚身上點射過去。
不對,
太遠,陸地50米,海里只能在5米左右纔是最佳射程!司寒煙奮力向鮑強聲靠去。
那條鯊突然放開鮑強聲,在離自己10米外,在翻攪起一陣漩渦和白色泡沫後向她旋身撲來,血嘴裡的顆顆獠牙折閃着令人膽寒的光。
司寒煙抑制住恐懼,將微衝切換成掃射模式,8米,那條大鯊以更詭譎姿勢繼續衝來。
5米!夠了!
“突!突!”
半輪掃射,居然沒了子彈!
糟!
要跑已來不及,還有手槍,右手抗拒着水阻儘可能快地摸向腰間。
鯊魚血口已欺臨到頭頂,但她還沒拉開槍栓。
腦子一片空白,她堅持拉開槍栓,明知來不及,但至少可以重傷它,爲其他隊友留線生機!
“突突突!突!突!”身後水波劇烈震盪,一股股白色湍流在頭頂上方奔涌而去,那是一條條如此悅目的白色弧線啊,救命弧線!
司寒煙扣動扳機,她要打光子彈射穿它那張滿是尖牙的醜嘴。
大鯊猛一扭身,捲起一股血沉暗流,將她掀翻出幾米遠。
“司寒煙,司組快!”幾雙手在上面伸來,一起把自己提上去。
她有點昏沉,感覺是被人架出海。
“鮑強,聲呢?”司寒煙躺着又喘了幾大口氣。
“我沒事了,司組長,謝謝你救了我!”一張臉湊上來,司寒煙眼睛用力眨了幾下,原來正是鮑強聲。
“我沒子彈了,不是我救的你,是救我的人救了你,那人呢?”“誰救的我?他上來了嗎?”司寒煙很擔心剛纔救自己的人。
“是丁卓,他也出來了!”
司寒煙心口一蕩,舒了口氣,總算都沒事,入海還沒到幾分鐘就出了這些事,唉,還有這麼多時間該怎麼捱過去?
“還好吧?”丁卓出現在旁邊,救生筏多了兩個人很不平衡,“我沒事!”
鮑強聲腿部被咬傷,幸好在厚實堅固的防水靴防護下腿纔沒斷,經過包紮後已無危險。
“我要讓他們下來,放筏,不能再耽誤大家時間了!”司寒煙想起按規則只有全隊救生筏下到海面,同時全員救生筏中才計時開始。
她撐起自己,往太空艙看過去,黎佔和李易正在艙門口拉着救生筏,卻遲遲沒將它拋下。萬堯似乎在2號筏上思考人生。
“司寒煙你先等等,我要確定一下那條大鯊還在不在!”
“遊棟樑,你看看那條大鯊有沒有跑了?”丁卓問旁邊的遊棟樑,一邊在海面搜尋。
“哦,丁組,你就外行了!那不是鯊,只是硬骨大魚,吃各種魚,餓了也會吃人!如果是鯊,信不信,鮑強聲的腿早成它小點心啦!”遊棟樑迴應他。
“我覺着啊,那貨應該走了!”遊棟樑四處搜索了會,說道。
“司寒煙,現在4號筏可以下來了!”丁卓對司寒煙說,後者馬上向太空船揮手。“黎佔和李易你們那裡確認安全嗎?如果是就可以把4號筏拋下來了!”
他們依言將筏扔了下,兩人陸續跳入。
天空忽然暗沉下來,彷彿是一隻巨掌將天穹遮擋住,鹹澀的海風夾雜着雨點擊打起人們的身體。
“要下暴雨或者起大風啦!丁組!我們得趕緊快靠攏,綁在一起,要快,不然都會吹跑的!”遊棟樑向丁卓喊,這也是昨天的方案之一,也是他提出的,海邊長大的孩子就是有經驗。
他的預判應該沒問題,丁卓在話筒中向大家喊,“大家都向浮標靠過去!快點!”他想起浮標應該有堅實的錨固。
“4號筏呢?”他知道還有幾個備筏,“他們在我的右邊!”萬堯終於醒轉似的。
“我們都要固定在浮標那裡!三個筏以浮標爲中心點先固定浮標,再互相固定住筏!”丁卓在大聲吼,海風很快起來,浪隨之變大,好凶險,被刮到海里可就得做魚點心了!
1號筏因爲人多,浮力不夠。
4號筏上只有兩人,根本劃不快,很快它就被風颳得團團轉,竟漸漸漂離。
“哎呦,不好,4號筏飄了!”司寒煙叫道,海風在咆哮,如有千軍萬馬在海面狂奔。
“1號2號繼續綁定住浮標,各筏剩下1人快找到繩索,快扔給4號!”丁卓吩咐。
但4號筏已被吹遠,奇怪的是霧氣也在升騰,而且還越來越濃,看不到任何身影。
丁卓拿下頭盔,打開應急對講機,裡面只有刺耳嘯叫。
他望了一眼浮標的閃光燈,他再次命令,“發射信號彈!”
於是一顆拖拽着紅色長尾的閃光彈衝向天際,劃破濃霧遮蔽的海面。
不久,9點方向也升起了一顆。
“9點方向!估計有五六十米的距離!”司寒煙目測道。
“把繩子拿過來!”丁卓準備纏在自己身上送過去,“不!我的組員我的筏就該我去!”司寒煙搶過繩子。
“喂,都別爭了,還是我來吧,你們指揮,我水性好着呢!雖然穿那身該死的艙外宇航服遊不開,對付硬骨魚的經驗你們還是比不了的!哈哈!”
頭盔裡是遊棟樑傳來的聲音,他已將筏和浮標結爲一體,又順勢連住了2號筏,“不過萬隊的微衝得給我用一哈!萬隊?”
萬堯忙應承,忙不迭地將微衝彈匣填滿,“給!”微衝塞進遊棟樑懷裡,遊棟樑喜滋滋地將它握住,像撿了塊寶。
丁卓沉思了一下,對司寒煙說道,“司寒煙,司組,我們還是讓遊棟樑去吧?”
司寒煙看了看他,點頭道,“遊棟樑你千萬小心,一有危險趕緊回來!”
“沒問題,我有殺器,怕它個球!”遊棟樑平時喜看豪俠傳,行事也頗爽利。
他綁好百米長繩的一端,一步跨進海水,他戴了頭盔但沒要救生圈,說礙事。
兩個救生筏在風浪中上下起伏,大家則擠在一起,背靠背,槍口朝外眼睛死盯着各個方向,丁卓和司寒煙負責盯住遊棟樑。
兩人持着微衝盯着沒入霧氣的遊棟樑,心情複雜,丁卓感覺不是太好,“司寒煙,老遊他一個人去我還是覺得不妥啊,太危險,得跟着一個人在他後面保護纔好!”
“那我去!”司寒煙再次拿過繩子,不由分說便在自己身上綁扣起來,“你,”丁卓見她異常堅決,自然不好再攔,“好,吧,你千萬小心啊!”
同樣的配置,微衝也填滿了子彈,待她繫好繩索,丁卓最後檢查一番後,他開了私聊,“司寒煙,我,上次真對不起!”他覺得在這生死關頭,有些事必須說清楚,免得將來後悔。
司寒煙擡起頭,一雙秋眸古波不驚,“我沒事!”她說完穩住了海浪最後一次猛力拍擊,縱身跳下。
最先的一大圈繩索已漸漸變小,它的這頭被牢牢紮在筏上,人們奇怪幾百米的繩子都快一半了怎麼沒反應,臨時對講機裡也沒反應。
好一會,司寒煙的白色身影沒入濃霧,又過了一陣,丁卓隱隱聽到槍聲,他心頭猛顫,乾脆旋下頭盔,側耳傾聽,果然,4號筏方向有從風浪聲中傳來的叫喊和槍響,是微衝打進海里的點射悶響。
丁卓的心一下懸空,那條該死的硬骨大魚還沒死嗎?
丁卓忙吩咐大家拉繩,用對講機喊過去,對講機裡只有噪音,他繼續喊“喂喂!我是丁卓,請說話!請說話!!”
“嗶咔,”
裡面傳出人的喊叫,接着又是“突突突!”的微衝聲,伴着海浪的拍打和海風呼吼。
人們在狂風肆虐和海浪拍擊下艱難地扯回兩條繩索。
丁卓持着對講機的手在顫抖,他重新戴上頭盔連上耳麥,“我是丁卓,司寒煙,遊棟樑收到請回復!”
“我是丁卓,司寒煙,遊棟樑收到請回復!”
耳麥中傳回複雜的環境噪音。
“遊棟樑,我們已經在拉你們了!你們都安全嗎?司寒煙也下來了!跟在你後面!”依然沒任何迴應。
丁卓幫着一起拼命拉繩,但始終拖不回另一條,好像被什麼卡住。
終於將其中一條繩慢慢拖了過來,透過海浪的間隙看去,那人的頭盔已碎裂還殘存污血和黑污肉片。
司寒煙?
丁卓忍住悲痛將她從海里拉出來,一看頭還在,嗯?不是司寒煙,是遊棟樑!頭還是完整的,突然他猛烈咳了起來,還用手抹了下臉。
大家被驚到,差點鬆開抓着他的手,看樣子豐玉珂又在尖叫。
一張滿是血污的臉,兩隻白煮蛋般的大眼奇怪地瞪着他們。
“喂!豐玉珂,你是不是又在叫?是不是想嚇死我?整天鬼叫鬼叫的!”一雙白森森的牙齒在血臉裡露出。
“快拉呀!愣着幹嘛?”丁卓放下一小半心,催促大家,轉過神的兩人將他拽了上去,一檢查,居然沒大事。
“司寒煙呢?”丁卓旋下頭盔問。
“我沒看到啊!”遊棟樑喘着粗氣說。
原來他們竟遇到了細齒龍,這是比硬骨魚更兇悍的海里恐龍,只是比金齒龍要小。
“是細齒龍啊!我看到了,見鬼操蛋的,看上去有近六米的樣子!它的嘴居然這麼長!”遊棟樑試着拉開手比了比。
幾個拿下頭盔的人齊聲訝異,紅海殺手啊!
“那4號筏,你看到了嗎?”丁卓估計他們也是懸了。
“看到了,他們就距離我十幾米,但我得先對付金齒龍啊!哦,是細齒龍,太快了!想不到它這麼快!剛發現它就衝到面前,一口就咬了過來,來不及開槍也躲不開,我知道頭盔很硬,就送頭過去先頂一頂嘍!”
豐玉珂屏住呼吸,瞪大眼睛。
“好在它是橫着咬的,剛好卡住,接着我就舉微衝突突突!打得它哭爹叫娘,真娘過癮!”
“行了,行了!4號筏沒事吧?”丁卓已焦急萬分,“剛纔?”遊棟樑還沒從戰鬥刺激中緩過來。
“哦,是的,我看到了,在我被拖拽着回去的時候,他們正向我這邊划過來,但那畜生一會上一會下,攪得天翻地覆,他們沒敢靠近也不能開槍,我也不敢多開槍,因爲那個畜生和4號筏和我差不多在一條直線上。我看看太危險,就用對講機聯繫你。霧好大,好像最後那傢伙也沉了,實在看不清了!咦我的對講機呢?”
遊棟樑試圖回憶全過程,那張滿是血污的臉在抽抽,他也被嚇到了,畢竟旁觀者清,當局者就迷。
瓢潑大雨在丁卓頭上開始噼啪抽打。
“我要下去!那什麼,萬堯再發一次信號彈!直線向上,不要打歪!”危急時刻丁卓也顧不得維護隊長的權威直接接管了隊長權力。
“快把遊棟樑的繩給我捆上!”丁卓沒廢話抓過微衝檢查子彈,繩索在大家七手八腳協助下也已捆紮好。
“後面給我掩護!”他跳下海,“丁組,我們再連上一條繩!”萬堯喊。
“好!不夠再接!”丁卓也沒回頭,這傢伙倒還心細,他拼命拉着司寒煙的繩索借力游去。
遊了好一會也沒發現,而風向一直在變,頭盔中時不時傳來其他人的對話,“呼喊司寒煙!呼喊司寒煙,我是丁卓,能聽到我說話嗎?”
海風詭譎多變,像熊孩子的心情,而雨就像情人淚無止無盡,司寒煙你不會有事!你不會有事!丁卓吐出幾口鹹水,拼命向前。
好一會,他拽着的緊繃繩索竟然漸漸沒入海下一片黑域,他的心更猛烈的跳。
他被一種從未有過的窒息抓住了心,司寒煙難道死了!
不會!
他忍住悲痛,扯拽着繩索,它應該是垂到海下被什麼東西給拽住了?
難道被咬住了?
腦子裡是一條巨鯊的暗影掠過,他狠狠甩頭甩出司寒煙血肉模糊的想法。
丁卓實在拉不動繩,乾脆俯身向海裡衝去,他全身被憤怒和悲慟充斥。海水渾濁,這條繩呈現直線狀向遠處逐漸暗黑的地下延伸過去,司寒煙在哪裡?他實在看不清。
他還想繼續深潛,突然左邊有個東西撞來,丁卓一驚,迅速調轉微衝,同時打開保險正要扣動開火。
卻原來是個白色人影。
“媽的,差點殺了你!他媽誰啊!”
丁卓忙轉開槍頭,一看竟是司寒煙,只見她臉色煞白,“哦哦哦!天可憐見我!我就知道你沒事,我就知道你沒事的!”丁卓狠狠抱住她,司寒煙掙扎了幾下便由他了。
“我差點崩了你!我真該死!該死!”
司寒煙將自己頭盔旋開些,甕聲甕氣地聲音,“耳麥出問題了,我的繩又被卡住,幸好遇到4號筏,我見這裡有人就過來接應,好了別這樣,多謝你,我們走吧。”
丁卓放開她,司寒煙又遞來一條繩,“這是4號筏的繩子,一起把它拉過來吧。”接着兩人把4號筏合力慢慢扯過來,黎佔和李易從濃霧中現身。
兩人向這裡揮手示意,一邊緊張得俯察着四周動靜。
筏到身邊,丁卓推司寒煙先翻身上去,接着他們又拉上了他。
他好累卻不能躺平。
丁卓一邊聯繫1號筏,邊讓大家一起用力拉自己的繩索。
做了這一切後他覺得該躺下接接力了。
繩索在兩邊的努力下開始繃直。
“好了!好了!”
黎佔興奮地喊,他們更賣力的拉,這是救命繩,突如其來的大浪將筏體懸舉在半空,繩索在筏面上發出“吱嘎!吱嘎!”差點將李易勒出救生筏,他們慌忙趴下,躲過一劫。
繩子又退回了十多米,突然繃緊又鬆弛的繩子在一號筏人們的手裡被拽得生疼,幸虧手套質量極好否則早就削掉一層肉。
筏體隨之落下海面,“快拉啊!一二三!”丁卓已翻身而起和司寒煙一起拉起救命繩。
幾百米的距離在狂風暴雨和怒濤肆虐下變得如此遙遠,4號筏不斷地進進退退。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於在迷霧中看到了浮標的燈,“加油啊!”所有人的嗓音都沙啞着。
“加油!”
“加油!”
“加油!”
兩邊的人都在大聲嘶喊,他們只有捆在一起才能活。“加油!”“加油!”
不要出幺蛾子!上天保佑!他內心在祈求着上蒼,最多我去大道教的大道宮上一千支香,只要保佑我們平安到達那邊。
我保證!丁卓心中忍不住再三祈告。
對面那盞忽明忽暗的浮標燈又近了,接着是一陣歡呼,“近了!”頭盔裡的聲音很嘈雜,信號斷續不清。
“歇一會吧!”丁卓揮手示意大家可以停停,實在太累了。
“兇魚,大風,大浪,大雨,大霧這下都齊全了,人總算都好,呸!”丁卓覺得氣悶乾脆拿下頭盔,他呼吸了一下這鹹澀空氣,隨後吐出嘴裡一大口鹹水。
丁卓突然覺得雨居然有點甜絲絲,索性張大嘴接起來,他實在是渴,司寒煙也拿掉頭盔,於是大家就這樣喝起雨水,真過癮!都懶得去解揹包拿水。
“成功了!”
“得救了!”
得救了?還沒有啊,還距離幾十米呢,對面有幾個人的歡呼聲傳來,接着是更多的人聲。他們在開心什麼?他發覺浮標燈下有幾個人乾脆舉起手,救命繩竟也鬆開了。
4號筏連退數米。
“你們他媽的幹什麼啊!別鬆啊!你們這羣混蛋!!!”
丁卓氣壞了,向對面那羣瘋子跳腳大罵,瘋子們彷彿全沒聽見,依然在歡呼,有人竟還跳起來,筏體不斷搖晃。
瘋了嗎?
還是?他不敢相信,不敢想。
旁邊有人在拉他,是司寒煙,她的手指向另一個方向。
是天空的方向。
突然兩束強光刺透濃霧,將他和司寒煙以及身邊隊友還有4號筏,海水,雨水統統融進光團,接着是巨大的嗡嗡聲。
哦,天堂之光!天國之聲!
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哭,丁卓不信自己會這樣,他父親並不希望兒子成爲軟弱的人。
丁卓狠狠抹了一把,反正臉上都是水。
司寒煙試圖融進周圍的亢奮,她也不想讓自己看上去像異類,這種努力歸於失敗。
她只是依着筏,望着被霧氣遮蓋的海面,不久前兩次差點喪命的地方,她的心已平靜。
要讓生命如夏花般燦爛還是如秋葉一般靜美逝去?她還找不到答案。 щшш⊕ ttκá n⊕ 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