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得知這座古墓的秘密,林逸心情十分激動,他雙手有些發抖,仔細看最後那篇後序---
首先,林逸第一感覺就是這篇“後序”的文字和筆墨,與前面那些手抄的《指玄篇》內容筆法迥異。
怎麼說呢,之前手抄《指玄篇》筆法,在林逸這種書法行家看來,縱橫飄逸,頗有幾分不與俗同的仙氣,可是眼前這後序的書法卻稍顯華麗,有幾分浮躁的味道。也就是說,這後序和前面內容是兩個人所寫。
前面抄寫這部《指玄篇》的乃是書道高手,後面補充這篇後序的則在書法方面弱了很多。
帶着這樣的疑惑,林逸仔細端詳下去---
那篇序文的大致意思是,他姓張,名叫張舉善,字德仁,本是中原富貴人家的子弟,因爲天生體弱,不能考取功名,於是就想要修真得道,追求長生,遂長途跋涉,拜武夷山玉蟾道人爲師。玉蟾道人說他資質駑鈍,又因錦衣玉食,做不到清心寡慾,在修道中將不會有所大成。
他不聽師傅勸告,依舊一心向道,十幾載下來,卻依舊未勘透修真門徑。不禁大失所望,繼而開始放縱自己,酒池肉林,尋歡作樂。直至病重,彌留之際,感嘆仙道無憑,太過虛無縹緲,做人還是應該及時行樂的好,於是他就讓家人埋葬他的時候,多些陪葬,甚至讓美女來殉葬,以便自己到了黃泉地下,依舊可以享受人世間的一切。
至於這部《指玄篇》則是恩師玉蟾道人親自手抄後贈送給他的,他愧對於恩師教導,不成氣候,故要把這手抄本作爲珍愛的陪葬品,一同埋在地下。
最後,在這手抄本的末尾一頁,張舉善用粗筆狂書四個大字,赫然就是---仙道無憑。
……
看完這篇後序,林逸不禁感嘆,先是感嘆這墓主張舉善從一心求道的修道之人,轉變成安逸享樂,甚至拿活人殉葬的惡人,心態變化之大,可以說匪夷所思。
不過更讓林逸驚歎的卻是他拜的那個師傅---玉蟾道人,此人可是南宋時期的牛人。
不過相比他在修道上面的名氣,林逸清楚地記得,這位玉蟾道人更加出名的則是他的書法。
玉蟾道人,在書法界人們喜歡尊稱他爲“白仙人”,“玉蟾仙人”,或者“白玉蟾”。他是南宋時期人,自小聰明好學。七歲便能背誦六經,吟詩作賦。十二歲應童子試,考官讓他賦《織機》詩,他脫口而出:“大地山河作織機,百花如錦柳如絲。虛空白處作一匹,日月雙梭天外飛。“有“神童\‘之譽。他能書善畫,精於篆刻。草書和梅竹,尤得名家賞識。“他在浪遊羅浮山時拜翠虛道人陳楠爲師。陳楠把內丹法悉心傳授給白玉蟾,並帶着他和另外二名得意門徒到武夷山修道,先後達九年之久。陳楠在“水解“前傳予“神霄雷法“和《五雷書》。從此,白玉蟾成爲道教南宗的傳人。
白玉蟾一生致力於傳播丹道,廣收門徒,曾創立過以“靖”立名的教團組織,爲官府所認可,形成道教內丹派南宗的實際創始人。他的內丹理論,奉行南宗傳統,力主獨身清修,身力並行,終身不娶。他以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爲核心,摻合儒學和禪理,“心通三教,學貫九流”,該思想使宋元以後的道教受到了極大的影響。另外,他還“參受大洞法籙,奉行諸家大法,獨於雷法尤著驗”,常行雷法符咒,爲人驅邪治病,除妖捉怪。尸解成仙后,詔封爲“紫清真人”,世人尊稱爲“紫清先生”。
在書法史上,白玉蟾原本意不在此,但憑着天縱之才和超凡脫俗的氣質,狂飲而不醉時,常乘酒興即席揮毫,使得他的書法藝術,卻達到了一個讓人驚歎的高度,並且在書法史上牢牢佔有一席之地。比如說他的書法作品《天朗氣清》四言帖,現藏於臺北故宮博物院,被譽爲“國寶”,價值連城。
可以說,書法對於白玉蟾來說,可能只是一種媒介,一種表達他的精神世界的媒介。白玉蟾一生致力於修真傳道,追求精神世界的圓融完滿,在他的短暫一生中,這也一直是他的主業。而書法,只是他橫溢的才氣無意中揮灑出來的副產品,或者,只是他信手拈來的一種工具。但或許正是這樣,正應了東坡所說的“書初無意於佳,乃佳爾”的那句話,白玉蟾無意於書法,但書法還是鍾情於他。以至於讓他成爲書法界的一代大師。
可以說,不管是作爲道教南宗五祖之一,還是作爲書壇一代宗師,白玉蟾---玉蟾道人,都足以讓這卷手抄本,成爲稀世珍寶。
……
就在林逸對着手中被他用靈氣修復的手抄《指玄篇》深思不已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有人驚叫道:“有發現---這地下有東西!”
這聲驚叫,就像是巨鈡般,直接把林逸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心中不由激動,難道是那“墓中墓”終於被考古隊發現了?
不要說林逸了,比林逸更加緊張的則是張博遠張隊長。之前他聽林逸說了這古墓下面很可能還埋葬着一座古墓,並且還可能有珍貴的考古發現,他還有些半信半疑,可是現在他的隊員說這地下還真有東西,他的一顆心立馬就提了起來。
作爲考古隊成員,一輩子和古墓,死人,已經文物打交道,跟名利很難沾邊,除非你挖掘了長沙馬王堆,亦或者什麼辛追墓,這才說不定會把你的名字鐫刻在中國的考古史上。
因爲作爲資格很老的考古隊員,又是這支考古隊的隊長,張博遠的內心也有一把想要成名的火焰在燃燒。
只要這次能夠在古墓考古中有巨大突破,那麼他帶着的這支隊伍就能一舉成名,而他張博遠的大名也會登上《考古》等各大雜誌,成爲業界名人。
記得民國時期的著名文學家張愛玲曾經說過,“成名要趁早”,如今他張博遠已經四十三歲了,難道說今天機會真的來了嗎?
想到這裡,他頓時內心一陣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