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魚處理好了沒有？”靈魂深淵巫師協會三樓的廚房裡，夜宸一邊切着仔姜和大蒜，一邊問道。
一旁的水槽邊上，傷雨正在費力地刮魚鱗：“馬上，馬上就好。”
夜宸把切好的仔姜、大蒜放到一個小碗裡，看了過去，問道：“這條魚的魚鱗很難刮？”這丫頭都折騰了十幾分鍾了，還沒把魚宰殺好。
傷雨把颳了一半魚鱗的魚扔到了水槽裡，活動了下有些痠痛的手臂，嘟囔着說道：“當然了，你是不知道，這玩意兒簡直跟鐵片一樣。”
“是嗎？”夜宸笑了笑，以爲傷雨是用了誇張的修辭。
“真的，我沒騙你。”爲了證明自己不是在磨洋工，傷雨拿了一把刮下來的魚鱗，放到了案板上，然後拿起菜刀，用力剁了下去。
砰的一聲，魚鱗沒有一個被切斷，倒是那把鋼製的菜刀，崩出了一個小小的豁口，案板上還砸出個小坑。
“你愛惜着點兒東西啊！”夜宸嘮叨了一句，湊了過去仔細看了看，驚訝地問道，“這是什麼魚啊，這麼厲害？”
傷雨把魚從水槽裡撈了出來，上下打量着，說道：“不知道，看起來有點兒像鯉魚，但又有點兒像草魚，說不清楚。”
夜宸接過傷雨手裡被宰殺了一半的魚，感嘆了一句：“生物的異變越來越厲害了。”
是的，這個世界各種生物的異變越來越厲害了。之前夜宸還可以比較清楚的分辨出是什麼動物的異變體。比如說這段時間被送入廚房，端上飯桌的就有異變草魚、異變花鰱、異變鱅魚等等。但是隨着生物異變程度越來越厲害，已經出現那種根本看不出種屬的生物了，比如這條有着靚麗黑色鱗片的魚，看起來像鯉魚，又有點兒草魚的意思，魚頭更類似於青魚。
“是啊，林子裡的野生動物越來越厲害了。”傷雨附和着感嘆了一句，“之前還可以去林子深處轉轉，現在根本不敢。”
一陣沉默之後，傷雨問道：“還繼續處理這條魚嗎？”
“當然，爲什麼不呢？”
“啊？可是……可是……”意識到自己接到了一個很麻煩的任務後，傷雨開始頭腦風暴，終於想到了個理由，“這條魚的魚鱗這麼硬，肉質一定很糟糕。”傷雨是知道的，夜宸之所以那麼喜歡做魚，就是因爲相較於其他野生動物，魚肉顯得特別嫩。
“肉質到底怎麼樣，需要嘗過之後才知道，可不能就憑主觀印象做判斷。”夜宸搖頭晃腦，說了句很有哲理的廢話。
“好吧。”傷雨一臉無奈地拿起菜刀，繼續奮鬥在魚鱗之間。
事實證明，傷雨的判斷沒錯，這條不知名的魚確實很難做，夜宸都煮了有一個多小時，魚肉還沒有軟爛下來，嚐起來甚至有點兒夾生。
“要不算了吧。”傷雨給出了一個很有建設性意義的提議，“除了這條魚，我們還有三道菜，足夠了。”
夜宸盯着火爐上的鐵鍋，過了好一會兒，說道：“好吧，我們先吃飯。”
“好的，我這就停火。”傷雨說着，就要把火爐的裡的火熄滅掉。
夜宸攔住了，說道：“不用停火，就這麼煮着吧……不就是一點兒柴火嗎？我不信沒辦法把肉給煮爛。”
你當然不在乎了，砍柴劈柴的可是我，傷雨在心裡嘟囔道，不過能開始吃晚飯了，還是件很讓人開心的事。
就着重新蒸過的饅頭吃着菜，夜宸問道：“最近那些職業者有什麼反應？”
傷雨嚥下一塊烤肉，說道：“有點兒人心惶惶的感覺，大家都很不安。”
當然會不安。最近十幾天的時間，夜宸、火潤他們殺了六個三級職業者（試練者晉升的三級職業者），都是在加納斯森林公園外圍動的手，很多人都有親眼目睹。不過目前爲止，面對這種毫無道理的霸道行爲，還沒人站出來“主持公道”。
夜宸拿出紙巾擦了擦嘴脣上的辣椒，說道：“過段時間就好了，聯盟已經決定停手了。”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這座城市的民衆經歷了太多的苦難，相比而言，幾個三級職業者被殺根本不叫事。
傷雨好奇地問道：“所有三級職業者都處理乾淨了？”
夜宸笑了笑，說道：“當然不是，估計還有不少藏了起來。”那些試練者又不傻，注意到有危險，當然會躲避隱藏。
“那……不管了？”傷雨問道。
沒想到夜宸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不管了。”
夜宸專門解釋了下：“其實，三級職業者給聯盟帶來了威脅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接下來聯盟調動全部能夠調動的力量，用來和老城區市政廳爭奪新城區的控制權，根本顧不上管他們。要是他們趁機繼續增強實力，說不定會在新城區拉出另一個勢力來，到時候好不容易把市政廳擊退，最後的勝利果實屬於誰？因此，聯盟獵殺那些三級職業者的目的只是爲了能打斷他們的等級提升，這樣就可以了。”
“哦。”傷雨應了一聲，表示自己明白了，很快，她又皺起了眉頭，說道，“還有個問題，剩下的三級職業者藏了起來，躲在了暗處，你們不擔心這些人會報復嗎？”
這個可能性不大，但不是沒有。說可能性不大，是因爲試練者往往都是涼薄之人，沒有那麼多愁善感，其他試練者死了就死了，自己活着就好，所以躲藏起來的三級職業者不太可能爲了報仇而涉險。當然，躲起來的三級職業者報復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不是爲了報仇，只是因爲這個聯盟的存在截住了他們的路，爲此進行報復完全說得通。
“報復？怎麼報復？報復誰？你我都是二級職業者，就算打不過，總逃得掉吧？”如果不是聯盟採取圍追堵截的方式，夜宸、火潤他們很難把三階職業者獵殺掉。
想到了什麼，夜宸輕笑一聲，說道，“如果他們真的要報復的話，火潤就該頭疼了。”
新城區六個職業者協會中，夜宸的巫師協會對入會資格卡的最嚴，沒有二級以上的實力根本進不來，所以現在還是她們幾個。倒是火潤，爲了能有一批供自己驅使的職業者，特地放寬了標準，法師協會招了不少人進去。
這些傢伙戰鬥力不足，戰鬥意志也很成問題，是絕佳的偷襲對象，那些躲在暗處的三級職業者只要小心一點兒，完全可以一擊必殺，然後迅速逃離。火潤還不能置之不理，要是連自己協會成員的性命都保不住，整個協會的人心就散了，人心一散，她的法師協會可能就真的散架了。
要是理會的話——憑藉火潤現階段能調動的力量，根本抓不住一個誠心躲藏的三級職業者，要想借助聯盟的力量，又有點兒太不合算了。
算了，不管了，那是火潤他們要頭疼的事，夜宸和傷雨聊起了其他話題。
第二天一早，傷雨是被一股濃濃的鮮香勾醒的。她下了牀，胡亂地牀上衣服，打開了臥室房門，看到夜宸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盆魚湯。乳白色的湯汁之中，隱隱能看到一塊塊的白嫩魚肉，配着調色用的青椒丁和胡蘿蔔丁，更顯得美味異常。
“這是什麼啊？”傷雨揉着眼睛，走了過來。
“我成功了。”
“啊？”
“我把那條魚做出來了。”夜宸的眼睛裡透着欣喜。
“怎麼做出來的？”傷雨也很高興，連忙問道。
夜宸給出了答案：“關鍵在於調味品。”
昨天晚上，吃過晚飯之後，傷雨回臥室休息，夜宸沒有去睡覺，而是來到了廚房，繼續研究怎麼才能把這條魚做出來。經過一晚上的試驗，最後，在用到了遊戲商場裡售賣的鹽和辛香料後，這條魚終於軟爛起來，不過也因爲煮的時間太長，本來打算清蒸的，結果成了碎魚湯。
“這麼神奇？”傷雨盯着小盆裡的魚湯，舔了舔嘴脣。
“是啊，就是這麼神奇。”夜宸的心情相當不錯。
夜宸一直以爲自己的生活職業不怎麼樣。廚師的價值不在於怎麼把食物弄熟——那誰都會，更重要的是怎麼才能做出美味來。但是在這個社會秩序混亂的年代，美味有多大用？填飽肚子，不至於餓死纔是最關鍵的，好不好吃只能放到一邊。這麼看來，所謂的廚師並沒有多大的用處。
現在，夜宸終於弄明白了廚師最大的作用——烹飪那些擁有靈能的生物。通過昨天晚上那條魚，可以得出結論，隨着生物異變程度越來越厲害，想要將其做熟，會越來越困難。但是，用到遊戲商城裡售賣的調味料，烹飪食材就和之前一樣了，一樣的簡單，只要注意方法，一樣可以做出美味來
這個過程中廚師的手藝意義不大，關鍵是遊戲商場售賣的烹飪用品，比如說食用油，調味品之類的。而這些東西只有擁有“廚師”生活職業者的人才能在遊戲商場買到。
傷雨小心地舀了一塊魚肉，吹了吹，放進嘴裡，咀嚼着，閉目享受。
“味道怎麼樣？”夜宸笑着問道。
“好極了！”傷雨讚歎道，“簡直是無上的美味，宸姐，你也趕緊嚐嚐吧！”
夜宸眉眼中帶着笑，說道：“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你吃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傷雨快步走向廚房，找了個饅頭回來，就着饅頭做主食，享受其眼前的魚湯。
等傷雨吃的差不多了，夜宸問了一句：“你覺得這盆魚湯很美味，那麼說說看，這盆魚湯到底是什麼味道，怎麼就這麼好吃？”
這個簡單，傷雨舀了一小勺魚湯，吃到了嘴裡，品嚐着味道……味道好像也就那樣啊！
不對，不應該啊，傷雨感覺腦子開始迷糊了，自己明明覺得很美味，怎麼實際描述的時候就是說不出話來？
“這個……這個……”傷雨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夜宸用勺子舀了塊魚肉，說道：“我和你一樣，一開始吃的時候會覺得十分的美味，等到做技術總結，想要弄清楚怎麼就做出這種美味的時候，發現沒什麼好總結的，這盆魚的味道很一般。至於說這盆魚吃起來會這麼好吃，我懷疑……和這條魚身上蘊含着的靈能有關。”
靈能，世界異變後充斥在這個任務世界的特殊能量，異變的生物身體裡就存儲着不少靈能。夜宸嚴重懷疑，就是因爲有着靈能的存在，所以那條魚才怎麼也煮不熟。但是，用到了遊戲商城中提供的原材料做調味品後，那些調味品似乎中和抵消掉了魚肉中殘存的靈能。沒有了靈能的支持，那條魚很容易就被做熟了。
這只是猜想，夜宸還需要大量的實驗來確認這一點。
“儘量多獵殺一些比較厲害的野生生物，把肉帶回來，我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夜宸吩咐道。
“嗯，好的。”傷雨應了一句。
“這件事不着急，你按照習慣的節奏走就可以了。”夜宸說道，“你之前不也說了嗎，現在加納斯森林公園越來越危險了，你自己看着辦，以自身安危爲主，不用急着攢靈能水晶了。”
“爲什麼啊？”傷雨擡起頭，問道。
夜宸嘴角露出笑意，說道：“因爲，我已經把欠火潤的靈能水晶還上了，接下來我們積攢的每一枚靈能水晶，都是我們自己的。”多虧了聯盟發起的這次行動，在獵殺三級職業者的時候，最先出手，承擔第一擊是最危險的事，而這種事往往會落在夜宸身上。爲此，她倒是賺到了不少靈能水晶，這些足以把欠下的債還清了。
“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傷雨很興奮。
夜宸暗自搖了搖頭，傷雨的心理建設還是有些不到位，欠了點兒錢就成這樣了，她可是個試練者，不就欠了點兒靈能水晶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PS：今天是臘八，數着日子就快要過年了，大家節日快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