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九重宮闕時是下午,可天空被鉛灰色的霧靄細細密密的遮了嚴實,連帶着周圍也跟着灰濛濛起來,看不清晰。
姬輝白在太監的帶領下來到太和殿。
太和殿中,羽帝已經起身。
大殿素來是寬的,但興許這次真的隔了有些遠,姬輝白擡頭看着自己的父皇,卻竟連對方的面目都沒有看清。
但這並不影響他依禮下跪,三呼萬歲。
羽帝讓姬輝白起身近前。
姬輝白依言而做。
然後,便看見桌面上攤開了幾份奏章,俱都是從瀾東而來的捷報——關於姬容的捷報。
姬輝白只掃了一眼便不再關注——那上面寫的大多數事情他都已經知曉,況且……
況且,父皇今次宣他覲見,絕不是爲了讓他看這些無關痛癢的東西。
不出姬輝白的預料,不過片刻,羽帝已經開口:“你皇兄做的倒不錯。”
這並不算一個好的開場白,姬輝白沉默不語。
“看起來,似乎再過不久就可以回帝都了。”羽帝繼續說着。
眼角輕輕跳動,姬輝白依舊沒有說話。
羽帝卻突然笑了。他微微笑着,笑得有些歡愉,可眼中,卻只堆積了越來越厚的堅冰:“可再好的東西,捏不到自己的掌心,也只無用。你說是不是?輝白。”
聽明白羽帝話裡的每一層意思,姬輝白微微垂頭:“父皇的意思是?”
羽帝看了姬輝白一會,然後笑道:“輝白,你一向聰明,那麼……”
擺頭示意一旁的太監將兩份擬好的聖旨拿上來攤開,羽帝淡淡開口:“那麼,想來知道該怎麼選擇的。”
姬輝白看着面前的聖旨。
第一份是封姬容爲鎮國公的。
第二份是賜婚與他的。
姬輝白停了一下。
只是一下,大概幾息的功夫。
而後,姬輝白只覺某種近似荒謬的感覺涌上心頭,禁不住有些想笑。
兩個女人……
不過兩個女人而已。
掩去眸中些微的嘲弄,姬輝白先正了衣冠,隨後拿起聖旨,雙手高舉聖旨,跪倒在地:“兒臣——謝主隆恩。”
“……很好。”短暫的沉默後,羽帝點頭,“起來吧。”
姬輝白起身,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若父皇沒有其他事情吩咐,兒臣便先告退了。”
視線在姬輝白臉上繞了一圈,羽帝突而道:“此次賜婚的兩人性情容貌俱是上品,皇兒應當會珍惜吧?”
拽住聖旨的手指無意識的抽緊一下,姬輝白旋即彎起,露出淡笑:“父皇放心。兒臣……自當珍惜。”
羽帝看着姬輝白,而後再次點頭道:“很好。”
——兒臣自當珍惜。
——很好。
“喀!”猛地一聲響動,姬輝白倏然驚醒,待看見周圍熟悉的擺設時,才恍然自己方纔是在發夢。
直起身,怔怔的在牀沿坐了一會,姬輝白這才發覺自己的內衫已經被汗浸透,十分*冰冷。
不舒服的皺起眉頭,姬輝白看向擺在不遠博物架上的沙漏,只見最後一點沙粒徐徐落下。
正是山枕膩,錦衾寒,覺來更漏殘。
若說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公平的,那無疑是天上的明月,世間的清風。
瀾東的綠蕪別院裡,剛剛遣人送走裴青的姬容並沒有休息,而是自己關在房內自飲自酌。
房內焚着香,味道清淡;但酒的味道卻是濃的,充斥整個房間,遮掩了其他味道,只在焚香的高腳爐子旁能嗅到幾縷酒香線香一起混合而成的甜膩味道。
姬容喝的不快,但時間已經有些長了,長得讓他縱使喝的不快,也已經喝光了慕容非送進來的第二壇酒。
不過沒關係,綠蕪別院並不缺酒;至少不缺能讓姬容喝到醉的酒。
外頭的鐘敲了三聲,已經三更了。
姬容放下空了的酒罈,還沒招呼,便聽見輕輕的敲門聲響起——在某些方面,慕容非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
“進來。”姬容微擡了聲音,卻因酒的關係而顯得有些暗啞。
門應聲推開,慕容非懷中抱了一罈酒走進。
“殿下。”因懷中抱着酒,故而慕容非並沒有下跪行禮,而是彎了彎腰。
“嗯。”靠倒在雕花梨木椅上,姬容淡淡的應了一聲,眼睛半闔。
拍開封泥,慕容非替姬容倒了酒,卻並沒有立刻端給姬容,而是輕聲道:“殿下,喝酒傷身。”
姬容單手支着額,眼瞼斂下,遮去眸中色彩:“好了,出去。”
“殿下,您明日還要早起,先歇了吧。”彷彿沒有聽見姬容的話,慕容非沉聲道。
“出去。”指關節輕輕按壓額際,姬容再次開口。
明白的從對方語氣裡聽出一些不是太好的訊息,琢磨着自己應該已經表足態度的慕容非見好就收;輕輕將酒杯擱在桌上,他道:“殿下,小人……”
只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大抵十之八九。
因此,已經準備離開的慕容非只說到小人兩字,便覺身子一重,再而後便聽見一片的叮叮噹噹聲,卻是自己被近姬容身旁,不期然撞開桌面瓷器的的聲音。
一下子被人拽出好幾步的距離,慕容非還沒有來得及回神,便聽見姬容隱含着怒氣和其他一些什麼的聲音:“——本王叫、你、出、去!”
保持單膝跪地的姿勢,慕容非定了定神,直起腰肢:“殿——”
話照例沒有說完,只是這次不是身子一重,而是騰雲駕霧了。
已經有了準備,加之姬容又沒有真正認真動手,慕容非本可以掙脫,但自覺不應該在這種時候考驗姬容脾氣,又思量以對方一貫的性情做不出什麼出格事來,慕容非便也任由着姬容動作,直到……
直到,被整個人壓在牀上爲止。
身爲一個成年男人,就算真是傻的,慕容非也知道接下去要發生什麼、會發生什麼。
若是換了平常隨便一個人,比如耶律熙之流,慕容非當然不會意外;但問題是眼下壓在他身上的是姬容——素來嚴謹自制的姬容。
一時之間,慕容非看向碎了滿地的酒罈,忍不住想到:這次我還真的沒來得及動手……
那……飛快的掃了一眼姬容的模樣,慕容非留心房屋四處,半天才從空氣中嗅到一丁點的香甜。
是醉香。
一種平常對人無害,但一旦和酒混合,便會在不知不覺中對醉酒的人產生近似春|藥的效果。還是最上等的,對人無害也不易察覺的春|藥。
嗅到醉香的味道,慕容非剛剛恍然,壓在他身上的姬容便有了動作。
“嗤拉!”倏然一聲,是衣物被撕裂的聲音,很顯然,姬容並沒有留給慕容非太多思考的時間。
眨了眨眼,慕容非調整身子,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或者說讓對方更容易撕衣服一些。
只是慕容非雖體諒姬容,姬容卻並沒有多少溫存的意思。匆匆撕了衣服後便俯下身,咬上慕容非的薄脣。
不是吻,是咬。
細細密密的疼痛自脣上傳來,估摸着姬容此時沒心情理會自己的表情,慕容非也不再裝模作樣,而是順從內心的感覺,微皺起眉。
疼痛其實並不劇烈,較之他以前受的傷來說,那是連稍作留意的價值都沒有。只是除了疼痛之外,還有另一種奇怪的……
一邊啃咬對方的嘴脣,姬容的手一邊順着已經敞開來的衣物探入,滑過密佈胸膛之上、縱橫交錯的凸起傷痕,熟練的捻起一邊的紅櫻。
慕容非身體猛然顫抖一下!
一種從來不曾有過的痠麻的感覺自他身體深處升起,與此同時,還夾雜着些許一種更加奇異的、讓人無措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讓素來冷靜的慕容非突然有了些慌亂。
極度厭惡這種無法徹底掌控自己的感覺,慕容非幾乎想推開覆在自己身上的人。但他並沒有慌亂道失去理智,所以,到了最後,慕容非只是用力拽緊身下被單,手背青筋突突直跳。
體會不到慕容非心中那種無可言喻的慌亂,也並無心思去體會。折騰夠對方薄脣的姬容往下親吻,在脖頸和鎖骨上烙下一系列稍嫌粗暴的青紫痕跡後,一口咬住了那淡色的凸起。
而另一邊,一直被捏在指尖搓揉的凸起,顏色則早已深紅。
咬牙忍着*上針刺般的感覺,慕容非死死的抓着被單,額際微微冒汗,開始在心裡認真思索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自控能力。
——至少,眼下,他只想抓起劍,然後……
驀的咬上嘴脣,在徹底咬破嚐到腥鹹血味後,慕容非才勉強把腦海中翻涌着的‘直接一劍捅了對方’的念頭壓下。
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姬容當然看不到慕容非的掙扎。沒有絲毫遲疑的,姬容的一隻手終於放過被反覆蹂躪許久的*,改爲順着腰線往下滑到……
再一次咬住嘴脣,慕容非狼狽的將差點出口的呻吟重新咽回喉嚨。
衆所周知,男人雖容易被慾望所左右,卻並非一定要發泄出來才能紓解——疲憊常常也是一種讓人忘記慾望的好辦法。
而很遺憾的,慕容非雖殺人比吃飯還習慣,平素也向來沒什麼麪皮,但真正在慾望之上,卻其實是一個慣常用疲憊來打發慾望的人。
因此,此時的慕容非已經不再是不適,而轉爲顫抖起來了——從內心到身體的顫抖。
這種絕少出現在慕容非身上的顫抖並沒有讓姬容的動作停下一分半分。
姬容只是繼續自己的動作,撕裂衣服,打開對方雙腿。
雙腿被擡高分開,做出宛如女人一樣的屈辱姿勢,慕容非卻反而冷靜下來了。
這種冷靜來得十分突然:慕容非的的手指還緊緊拽着被單,手背上的青筋也依舊在歡快的跳動;胸前的凸起在經過方纔的蹂躪,漲的難耐;額上還滿是細密的汗珠,口腔裡也是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可儘管如此,慕容非卻依舊冷靜下來了。
冷靜的能夠忽略心裡的空虛和慌亂,一邊看着不遠處倒映出自己景象的鏡子,一邊分析眼下事情的利弊。
其實有什麼好分析的呢?
從最初的開始,他不就在折騰着辦法尋找着機會要往對方牀上爬麼?
慕容非想着。
他的腰身被擡高了些,身後緊緻的地方被一根手指粗魯的闖進。不是太疼,只是很怪異。
慕容非臉色微微蒼白。
這樣的發展其實不錯……至少比他主動引誘來的強多了。一切都是姬容主動也就意味着他得到的將會比預期的更多的多。
第二根手指在慕容非還沒有完全適應的時候便蠻橫擠入。些微撕裂的痛楚自身下傳來,慕容非的手指已經抓破被單。
今夜之後,他至少能得到……
第三根手指。
之後,再也不需……
手指全部抽出來了。
慕容非有了一瞬間的放鬆,但就在下一刻,另一個比手指更加*更加炙熱的*便生生闖入慕容非還沒有完全鬆軟的後|穴,直直*最深處!
慕容非彷彿聽見了血肉撕裂的聲音。
極短暫的恍惚過後,回過神來的慕容非發覺掌心和下身一樣,一抽一抽的疼着,張開一看,才發現自己掌心已經多了四個並排着不算淺的凹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着血。
下意識的想抹去掌中鮮血,慕容非剛剛動了腰身,便被一雙大掌牢牢抓住!
衝撞。
彷彿能夠穿透身體的衝撞。
身不由己的隨着那一下又一下的重重衝撞上下搖動,慕容非額上冷汗一滴一滴的滑落,只覺得下身疼痛*非常。
作爲劍客,第一要務自是保養雙手;慕容非此時卻忍不住順着方纔掐出的傷口再往下掐,只希望能減輕一點下身的痛楚,以及……
心中的抽痛。
他確實太高估自己了。慕容非想着,儘管已經極力壓抑,但他的脣齒間還是不時露出幾聲極細的呻吟。
極爲暗啞的,不曾含有半分歡愉的呻吟。
錦帳內的喘息漸漸粗重起來,有慕容非的,也有姬容的。
激烈的身體交纏之間,慕容非的眼角瞥見不遠處的鏡子。
鏡中,倒映出一個遍佈傷痕,不見半分美感的赤|裸身軀。
慕容非的眼角突然抽搐了一下。
舔了舔乾澀的脣,他開口低喚,除了準備說的句子外,還夾雜控制不住的低喘和呻吟:“殿……唔,殿下?……”
姬容沒有回答,動作依舊悍狠有力。
閉了閉眼,努力嚥下含了太多曖昧的呻吟,慕容非再次出聲:“……殿下?”
姬容的節奏一如之前。
已經分不清是不是痛過了頭所以麻木,慕容非堅持喚着:“殿下?”
姬容當然沒有迴應。
慕容非費力的直起腰身,伸手環住姬容的肩;咬了咬牙,隨即擡起身,將自己整個人壓了下去。
被徹底貫穿的痛苦傳遍慕容非的每一根神經,全身剋制不住的輕顫着,慕容非緊緊環住姬容,頭抵在對方肩頭,看向一旁的鏡子。
鏡中,清晰的浮現了一張帶笑的臉。
慕容非目光灼灼的笑着,笑得豔麗而狠厲。
他輕聲道:“姬容,若有朝一日你無法給我想要的……”
“我一定殺了你。”
——我一定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