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韻卻是神色一冷,道:“既然已經找到這鬼物,直接殺了就是,何須多出這許多波折?”
慕飲霜怒道:“鬼又如何?人還不是有善惡?”
“強詞奪理,我只知道除惡殆盡,世間的一切旁門左道,皆是危害蒼生的存在。”紫韻背上長劍再次亮起璀璨的劍芒,她的整個人顯得是那麼的冷血無情,神色更是如那劍芒一般的冰冷。
事實上,紫韻手中的劍,就叫做斬情劍,她修的是三仙宗《仙經》上的無上大道,名爲太上忘情道,此道一旦修成,對於世間的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極爲冷淡,甚至是無情。
慕飲霜冷笑一聲,道:“我看你是非黑白不分,什麼情況都不知道,提劍便殺,真是枉了‘正道’二字,嘿嘿,不過你三仙宗的門人,行事皆是如此,什麼降妖除魔,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做的多是雞鳴狗盜之事!”
紫韻柳眉一豎,斬情劍指向慕飲霜,道:“我怎麼聽說,你纔是崑崙派中那個大逆不道的存在? 我三仙宗如何,豈能讓你在此評頭論足?今日你若是再攔着我?那咱們就只能一戰了!”
慕飲霜冷笑一聲,並不答話。此時那鳥巢中的小鳥戰戰兢兢的,叫道:“我們不是惡鬼,我們只是化作兩隻鴛鴦的可憐鳥兒,如今連鴛鴦本身都不得顯化,仙子您就繞了我們吧!”
紫韻聽得那鳥兒的訴說,神色更是一冷,道:“都已經化作精怪了,今日不殺了你們,將來定然爲禍天下!”
劍氣瀰漫,縱橫百丈,在大樹之上的空間裡爆閃。慕飲霜輕叱一聲,身子在空中一旋,一掌拍出,掌勁演化,將紫韻的劍氣給盪開,而後在空中一個空翻,立在鳥巢前面,淡淡道:“今日有我在,你休想胡作非爲!”
傾雪斬情劍光芒更勝,指着慕飲霜道:“好說,那今日就讓我來領教一番崑崙派的高招!”
慕飲霜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態度已經明瞭。莫衝此時與傾雪並肩而立,他道:“慕兄,今日之事,我站在道理這邊,免不得要你指教幾招。”
“嘿嘿,什麼狗屁道理?你可知道這對普通鳥兒是誰?它爲什麼會發出哭聲?”慕飲霜冷然道。
莫衝道:“無論它是誰,無論它爲何發出哭聲,它是鬼物不假,擾亂了焦家村的安寧不假,這等鬼物,自然就要剷除,難道要等它爲禍人間時,纔要動手嗎?到那時候,又不知道有多少生靈會死在它的手裡!”
慕飲霜嘿嘿冷笑兩聲,道:“好個大義凜然,那我且問你,今日若是鳥巢中的是你,面對所謂正道的降妖除魔之士。你又待如何?”
莫衝從未有想過自己會成爲鬼物,當下卻是被慕飲霜給問倒了。紫韻卻是不再多說,斬情劍揮動,直接向着慕飲霜斬來,因爲她已經看出,今夜要想除去那鳥巢中化作鬼物的一對小鳥,須得將慕飲霜打敗。
慕飲霜捏出一個印訣,庚金劍氣射出,叮的一聲,虛空裡微微一顫,紫韻受到反震之力,向後退開幾丈,落到了另一條枝丫之上。
這兩棵古樹之上,就是一處世界一般的存在,這一退開的幾丈,像是隔開了數十里一般。紫韻生出這種錯覺,卻是心下一驚,當下斬情劍直接祭出,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慕飲霜激射而來。
慕飲霜微微一頓,雙手划動,火行術法施展,一片火海迎上,那斬情劍被火海所擋,在空中微微一顫,而後忽然間光芒大盛,劍身變大,劍芒如星光一般垂落,將火海給淹沒。
在這時候,莫衝卻是上到大樹的另一處枝丫上,雙手握劍,直劈而下,目標卻是慕飲霜身後的鳥巢。
慕飲霜身子旋動,勁風瀰漫而起,真元呼嘯,如狂跳巨浪,化作一道光壁,掛在虛空之中,將莫沖和傾雪的攻擊,同時都給擋住。
咔嚓的一聲,光芒碎開,兩道劍芒何必,長驅直入,威勢之強,直接掀起恐怖的罡風。
慕飲霜發現,這般凌厲的劍氣,卻是無法傷到這古木的枝條,這當真是怪異至極。不過此時容不得他去多想,只見他雙手齊動,結出繁奧複雜的動作,生死二氣流轉,化作一道太極圖案流動,激射而來的兩道劍氣,被那旋轉的太極圖案給帶動,兩道劍氣竟然也是相互環抱流轉,光芒瞬間大盛,原路而回。
紫韻和莫衝皆是大驚,二人不敢大意,斬情劍和多情劍各自在空中疾舞,璀璨的劍芒就像是一朵朵蓮花,在空中綻放開來。
轟隆之聲巨響,那蓮花和太極圖案相撞的時間,頓時炸開,紊亂的氣勁在空中瀰漫,直接令得虛空都扭曲起來。
紫韻和莫衝相視一眼,二人法訣齊動,長劍揮動,一人橫擊,一人豎劈,兩道劍芒如交叉的十字,亮起的光芒直接將夜空都給照亮。
慕飲霜身子躍起,居高臨下劈出一掌,掌勁如龍,奔騰呼嘯,直接正面迎上二人的合力一擊。
虛空之中不斷傳來“錚錚”之聲,彷彿是許多兵器撞在一起,更像是一曲交響樂,紊亂的氣勁四下瀰漫,反震之力盪開,三人各自在空中一個倒翻,而後都站到一處枝丫之上。
慕飲霜以一敵二,卻是不落在下方,這當然是他們都還沒有打出火氣來。不管是紫韻,還是莫衝,他們都還沒有真正出力,畢竟同爲正道門派中的弟子,又相處了一天,根本就無法下死手。
“慕兄,難道你真的要護着那巢中鬼物嗎?”莫衝再次問道。
慕飲霜道:“他們也是可憐之人,好不容易死後能走到一起,若是被你們斃在劍下,那是多麼可悲的事?”
紫韻微微蹙眉,她所修的是太上忘情道,對於凡塵中的種種,都有一種冷漠之感,當下聽得慕飲霜的話語,卻是有些觸動,不過這無法改變太上忘情道對她的影響。太上忘情道,最高境界便是無情,令自己達到無慾無求的境界,視世間的一切,皆如草木。
“好,既然如此,那你接我一劍!”紫韻真元呼嘯,斬情劍亮起刺眼光芒,髮絲隨風而動,此時她眼神冷漠,與劍芒一般冰冷無情,空氣中溫度驟降,直接結成冰塊,化作一道道恐怖的小劍,圍着斬情劍呼嘯飛舞。
莫衝見狀,卻是面色微微一變,這一式劍法,乃是太上忘情道中最爲凌厲的一式之一,名爲“斷情”,此劍一出,視天地萬物爲螻蟻,一劍之下皆滅。
慕飲霜自然能感覺到這一劍中所蘊含的威力,當下他雙手快速划動,真元狂涌,如一道道長龍一般在空中呼嘯。忽然間,像是有玄武的嘶叫之聲傳來,只見得那些真元交織凝聚,化作一隻金黃色的大玄武,威勢流轉,彷彿一隻自開天之初走出的玄武,攜着無上之威,驚現世間。
紫韻的“斷情”劍氣,就像是一根根細小的牛毛針,無孔而不入,隨着斬情劍的劈下,虛空中直接被切開一道口子來。
砰的一聲巨響,那玄武印奔潰開去,紫韻的劍氣同樣瞬間被淹沒,兩道恐怖至極的勁力交擊散開,依舊只是將參天古樹的枝丫給吹得狂擺,但卻是毫髮無傷。
慕飲霜向後退開幾步,而紫韻,卻是在虛空中劃開,最後落在一根枝丫上。
莫衝見狀,面色變幻幾下,鬥到現在,慕飲霜全是依靠術法,並沒有使用任何兵器,但是每一次的撞擊,他都能找到紫韻和自己的弱點所在,令得自己束手束腳。原先以爲慕飲霜的出名只是一個笑話,而今看來,慕飲霜卻是深不可測。
“你果然有兩下子,咱們再來打過!”紫韻此時戰意濃到極致,對於那鳥巢,卻是不怎麼在意了。
慕飲霜嘆息一聲,道:“何必呢?”
紫韻淡淡道:“我的責任就是要降妖除魔,若是你想要阻止我,那就得將我給打敗!”
莫衝道:“是要將我們給打敗!”
紫韻道:“這是我跟他的事!”
莫衝苦笑一聲,道:“好,那我與慕兄的切磋,就在後面一些!”
慕飲霜道:“也就是說,今日只要勝過你們兩個,你們就不再動手?”
紫韻淡淡道:“技不如人,但我向來一言九鼎,輸了自然不會再動手!”
莫衝道:“我雖然不是什麼君子,但也絕非是小人!”
“好,既然如此,那咱們還是以武力來解決吧!”慕飲霜深深的吸了口氣,今日鬥法,一切皆是無奈。否則以他的性子,早就走人,哪會應戰?
三仙宗的《仙經》之中,記載有數種修行之道,最爲厲害的,就是太上忘情道。紫韻修行此道,按理說來,她應該視萬物爲草芥,待一切如淡水,而今卻是主動邀戰,可見她離大成還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
其實當初紫韻選擇此道時,她的師父清隱真人曾經建議她不要學習此道,因爲此道圓滿之時,一個人便是真正的絕情絕性。紫韻與傾雪一般,都是極爲要強之人,對於所謂的情,更是不屑一顧,她的心中,唯有一念,那就是成爲天地間的至強者。是以清隱真人雖然那般建議,可是她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此道。
斬情劍,乃是超越無上靈寶的存在,使用此劍的人,也只有絕情絕性,才能真正發揮出斬情劍的無上威力來。此時紫韻心中戰意雖濃,但劍氣卻是不如先前之凌厲。
慕飲霜見到這種情況,卻是微微詫異,他以爲紫韻故意在示弱呢。
紫韻心中暗暗一驚,當下她壓制住心中的一切情感,瞬間冷漠下來,斬情劍的光芒,也在這時盛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