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約定的地方,天亮之後,石鋮、石堅、石諄等人都還沒有回來。
“二公子,大長老他們去的可是猛龍寨,咱們要不要去支援一下?”吳供奉道。
石廷沉思一會,道:“約定的時間還沒有到,現在又是白天,絕對討不得任何好處,咱們還是等着吧!”
吳供奉點頭,接下來一行人等了將近兩個時辰,直到午時左右,石堅、石諄三人才回來,只是石諄、石堅都受了不輕的傷,而石鋮卻是身隕道消,回來的只是一具屍體。
“這是怎麼回事?”石廷見狀,面露驚駭之色。石鋮雖然是是個暴脾氣,性子直,但是他的修爲絕不在大長老石堅之下,都是在返虛大成之境。甚至,石鋮的真實本領,還要超過大長老石堅。兩個返虛大成之境,去一趟猛龍寨,只有一個活着回來,這絕對要在黑暗之地掀起一場風波。另外,石家作爲黑暗之地的霸主地位,定然也會受到挑釁。
石諄哭道:“二長老若不是爲了救我,也就不會死在猛龍寨寨主龍建手上,”
龍建的修爲,也是返虛大成之境,他怎麼就將二長老石鋮給殺了?
“我們一進去,就遭到埋伏,那龍建彙集十三寨的諸多高手,如今能出來,全是大長老拼命廝殺!”石諄說完,又是嚎啕大哭。
慕飲霜聞言,卻是皺起了眉頭,既然十三寨的高手都去埋伏了,憑着石堅的本事,石鋮死後?他又如何能帶着石廷衝殺出來?另外,按理說來,十三寨的人,絕不會善罷甘休,然而石堅和石諄來到這裡也有片刻了,爲何不見得任何人跟來?
慕飲霜能想到的,石廷自然也能,當下他問道:“你們是怎麼殺出來的?爲什麼二長老會死?”
石堅道:“這都怪我,要是我堅持攔住老二,他就不會衝入人羣之中,不到三十回合就受了重傷,後面又爲了救諄兒,才死在龍建的手上。我一定會殺了龍建,爲老二報仇的!”
“石老匹夫,休再狂言,咱們再來戰過,今日我必斬你!”一道聲音自齊鵬山生出傳來,只見得一漢子領着七八個人,他們全都是返虛之境的修爲,各自出手,震得虛空直接扭曲。
“快走,龍建追上來了,咱們回去城主府從長計議!”石堅帶着石諄和石鋮的屍體,直接沒入虛空之中。吳供奉立在石廷身邊,叫道:“二公子先走,老朽來斷後!”
石廷叫道:“走,咱們一起走!”
衆人此時都發足狂奔,根本就不敢停留片刻。
龍建見狀,冷哼一聲,規則凝聚,大手探出,直接向着慕飲霜幾人抓來。慕飲霜和傾雪忽地轉身,大日焚天劍氣和清水芙蓉劍氣交織成太極圖案迎上。
虛空炸開,太極圖案和大手同時奔潰,紊亂勁力就像是水波一般,直接盪開,蔓延數十里之地。龍建身子微微向後退開,不由動容,他修爲返虛大成之境,卻是兩個化神巔峰之境的修士給聯手擊退,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這一頓,慕飲霜和傾雪展開空間挪移之術,瞬間趕上吳供奉等人。
來時趾高氣揚,回時卻只能時下奔逃,慕飲霜等人用不到半個時辰餓時間,終於回到了黑暗之城。
城主府內的大廳之上,諸多長老在座,那石鋮的屍體,就擺在中央,石諄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怎麼成了這個樣子?”石崇看向石堅,漆黑濃墨的眉毛緊鎖,不怒自威。
石堅道:“我們去猛龍寨探查,中了埋伏,老二的性格,城主您是知道的,這個樣子,我也是無能爲力!”
“不,二長老是爲救我而死的,是我對不住他!”石諄擡起頭來,眼圈泛紅,淚水不停的流出。
石崇最不喜歡的就是石諄這樣子,當下他心裡有些煩躁,道:“行了,我就知道讓你出去辦事,向來會亂七八糟的,只是這次,二長老因爲你而死,你的罪名確實太大了,這城主之位,你不再適合!”
石諄聞言,渾身不由一顫,眼底處藏着的全是不甘與憤怒。大長老石堅站出來,道:“城主,此次老二的事,怪不得諄兒,要懲罰的話,我也是有罪的。至於城主的位置,向來傳嫡長子,這是石家規矩。諄兒雖然還不成熟,但有諸多長輩輔助,將來定然會大有作爲的!”
其他人此時也站起身來,道:“城主三思,大公子還年輕,將來定然會是人中龍鳳。”
石廷上前一步,道:“父親,時下我們要做的,就是要查清楚齊鵬山爲何突然對咱們動手,在這黑暗之地,黑暗之城與齊鵬山向來是河水不犯井水的!”
“這有什麼值得多想的?他們定然是覬覦咱們石家在黑暗之地的地位!”石諄此時說道。
石廷道:“我覺得沒有這麼簡單!”
“他們都都出來動城主府得到東西了,這就是最好的證明,其中還能有什麼?”石諄道。
大長老石堅道:“不論他是誰,既然敢挑釁石家的尊嚴,那就要做好隨時隕落的準備,城主,我建議直接出兵攻打齊鵬山!”
“不妥!”石廷說道。
石堅看向石廷,道:“廷兒認爲,與齊鵬山的土匪山賊講道理,講規矩,他們會聽?這黑暗之地,咱們石家纔是主人,他們不過是一羣流浪的亡命徒,逃到這裡,我們收留他們已經是莫大恩德,如今他們不思石家之恩,在齊鵬山上佔山爲王,還搶了石家的東西,殺了石家的人,你說咱們還能忍?”
石廷道:“大長老所言甚是,但是我覺得這其中充滿了陰謀的味道,若是不查清楚,冒然出兵的話,定然會讓黑暗之地混亂的!”
石堅淡淡道:“我衝從來沒有聽過,這黑暗之地不混亂的。在這種地方立足,威名和尊嚴都是打出來的,既然他們都欺到咱們頭上了,那還忍着,定然會讓別人看笑話,認爲咱們石家可欺,以後咱們就更難相處了!”
“不是這樣的,大長老不要偷換概念,我總覺得後面有一雙黑手在推動這一切,若是咱們一動,那就是着了道,被人家利用啊!”石廷急了,他不再鎮定,因爲一旦開戰,這絕對是場席捲黑暗之地的風波。
石堅道:“在這黑暗之地中,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利用我石家?廷兒,不是我說,你這種畏首畏尾的性格,實在難當大任!”
石廷身子一正,道:“大長老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我石廷一心只爲石家繁榮昌盛,繼往開來,至於其他,卻是沒有多想過!但今日之事,確實牽扯甚大,還望大長老三思!”
石堅只是嘿嘿冷笑兩聲,意見他可以出,但是要如何做,還要石崇這位城主來定奪。
“好了,不用爭了,齊鵬山殺死我石家的二長老,這是不爭的事實!”石崇終於開口。他是城主,更是石家的家主,出現這種事情,他自然要給石家一個交代。
石廷道:“父親,這事能否給孩兒幾天時間,讓孩兒去查個明白,如此咱們再出兵,您看如何?”
石崇道:“你只有三天的時間,若是三天之後查不清楚這事,那我還是要出兵,你應該知道,石家的二長老死了,這究竟意味着什麼!”
“孩兒明白!”石廷答應一聲,便退出了大廳。
石崇會做下如此決定,一來是他也覺得此時蹊蹺,而來是因爲他相信石廷。作爲一城之主,又是石家家主,二長老死在齊鵬山,不論如何,都要有動作才能說得過去,否則何以服衆?
石廷回到住處,滿臉的無奈,石家傳承悠久,威震黑暗之地,難道這個大家族,已經開始從內部腐朽,成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嗎?
慕飲霜知曉石廷的想法,當下他輕聲道:“你下了決定嗎?”
石廷道:“什麼決定?”
慕飲霜道:“撥開雲霧見青天!”
石廷掙扎一會,終究是擡起頭來,道:“我若是不將雲霧撥開,恐怕也會有性命之憂,既然到了這個地步,該如何就如何吧!”
慕飲霜知道,石廷非是無情之人,恰恰相反,他很重情義,但也很重名利,這兩者他很想兼顧,但只是不可能的。生活在帝王之家,就不會有什麼親情可言,同樣,這黑暗之地的石家,又與紅塵俗世中的帝王之家有什麼區別?
“去齊鵬山很危險!”慕飲霜道。
石廷道:“再危險也得去,畢竟一切事情的起因,皆是在那座山裡!”
“不,有些事情,你還沒有想到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而且開始的地方,恰恰就是那個你熟悉的地方,而不是衆人目光能看到的地方!”慕飲霜道。
石廷道:“可是那裡,卻是一切矛盾的焦點,只要弄清楚了,所有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山高萬仞,一山更比一山高,也許,處處皆是高不可攀的高峰!”慕飲霜道。
石廷淡然一笑,道:“既然是高峰,不就是給人攀登的嗎?”
慕飲霜忽然間笑了,那是一種欣慰的笑容。在這天地之間,有的人爲了名利而不折手段,而有的人雖然重名利卻又有自己的底線,無疑,石廷就是後者,這是他最欣慰的地方。
衆生百態,不可能每一個人都是莊子,對名利權力都沒有興趣。但是有自己的底線,做事地道,這樣的人,絕對可以作爲好友。齊鵬山和石家的一切衝突,雖然不可調和,但若是能查清楚其中的一切,或許可以免了一場不必要的爭鬥和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