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隔世一夢,當柳牽浪從音樂聲中清醒過來時,眼前早已沒了無涯和雲銜的身影,隱隱聽到山谷之中,天際雲霞內玲玲有音。不由有幾分癡癡,自語道:“是做夢嗎?”
恍惚間感覺眼前有個手掌在晃動,繼而頭上被拍了幾下,接着聽到一個悅耳的聲音:“三哥!三哥!你怎麼會在這兒?”
柳牽浪擡頭一看是採菱,而自己不知何時睡着了,忙起身道:“七妹,怎麼會是你?你怎麼也會在這裡?”
“嘻嘻,這就是我和你說的我們住的地方呀!你怎麼找到這裡的?是來看我的嗎?”採菱羞紅着臉道。
柳牽浪四下望了一下,沒見到無涯和雲銜,有些茫然,道:“我是和大哥和雲前輩一起來的,他們人呢?”
“嗨!那就難怪了,那兩個樂癡見了樂器,就什麼都忘了。你看。”說着指着石桌上的紙條道。柳牽浪頭腦慢慢清醒過來,看着西天已經彩霞飄滿了天空,盼水城上方一派祥雲籠罩。方知道不覺在這雲銜之所已經呆了足足一天了。
看了一眼採菱,柳牽浪問道:“既然七妹住在這裡,爲何我剛進來時沒看到你?”
“哦,還說呢,孔聖和風痕帶我去葬屍江探險,從昨夜待到現在什麼都沒看到,所以我先回了,他們不死心,還沒回來呢!什麼葬屍江啊,就是一條髒髒的污水河罷了!害得我白浪費功夫,還不如找三哥聊天呢。”說完有點可惜的看着柳牽浪。
“藏屍江,就是二哥說的那條濁河吧。”柳牽浪自語着。
“二哥也去過?”採菱好奇地問。
“不是的,聽二哥提起過葬屍江,他說這條江以前叫濁河。至於他去沒去過,我不知道。”柳牽浪說道。又看了一眼天色,柳牽浪道:“我得回去了,昨夜我一夜未歸,今日又是一整天,二哥和宋震會着急的。”
“昨夜你去哪裡了?也去那裡探險了嗎?怎麼不叫上我?”採菱閃着興奮的眸子道。
柳牽浪笑道:“哪裡是去探險,是迷路了。”然後把說給無涯的話重複了一遍。誰道,採菱竟然說遺憾沒能和柳牽浪一起迷路。
柳牽浪辭別採菱,踏上雲銜住處北側通往盼水的官道,看着盼水城一路行去,身後採菱目送着柳牽浪離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見方罷,只恨有功課沒做,怕大哥訓斥,要不然一定跟柳牽浪同去了。
看着盼水城離的並不遠,柳牽浪足足走了幾個時辰,中間還搭了幾次便車,最後終於回到了小旅館,此時已是午夜時分,推門而入,兩側牀上立刻蹦起兩個人影,一起喊道:“天哪,你終於回來了!”
柳牽浪一屁股坐在牀上,仰身躺下,道:“多謝二哥四弟關心!”然後就沒了聲息,片刻後竟然呼呼睡去了,留下黃七和宋震一臉茫然。因爲天亮就是生命攸關的聚英大會了,回來就好,還好趕上了,雖然沒弄清楚這一天一夜柳牽浪幹什麼去了,但沒總算沒耽誤大事,兩人彼此點了一下頭。這一日一夜到處尋找柳牽浪,也已經累得筋疲力盡,直到柳牽浪進門前直到現在還沒合過眼呢,所以兩人躺下後也很快傳出了鼾聲。
就在三人酣睡之際,柳牽浪的牀前飄飄蕩蕩出現一個翠色的身影,柳葉彎眉,秋波閃閃,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嘴角一絲不屑,一絲冷傲。翠色身影伸出纖纖玉臂,輕輕地撫摸着柳牽浪俊朗的面龐,串串飄零的淚花在虛空中落下。翠色身影凝眸注視着柳牽浪足足兩個時辰,然後飄出了門外。不久後,一個穿着粉紅色的紗裙的少女,盈盈飄到柳牽浪牀前,叫醒柳牽浪。柳牽浪睜開眼看到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飄着奇香的少女,正要說話,少女纖指脣邊一擋,輕輕噓了一聲。然後飄出門外,示意柳牽浪隨她而去。柳牽浪雖然疑惑,但未曾猶豫,起身跟了出去,心道這不是贈劍雲千夢的小芸姑娘嗎?找我何事?小芸僅輕聲道:“請柳公子隨我來,我家主人要見你。”然後蓮步飄行,走在前面,柳牽浪緊跟其後。此時是凌晨三點左右,所有人都已進入夢香,盼水城門廣場一派寂然,唯有天宇一抹幽藍,一彎殘月,幾點星光。
這一覺黃七和宋震睡得格外香甜,起身時,發現柳牽浪早已站在門外和大哥無涯,五弟孔聖,六弟風痕以及七妹採菱聊天呢。兩人走出門外,不遠處一桌早餐早已備好,見兩人收拾停當,無涯招呼大家坐了下來,道:“各位賢弟,賢妹,本打算昨夜通宵暢飲的,不想因事沒能如願,今朝又只能快聚快散,巳時準時開始聚英大會。所以,大哥特備美茗一杯代做美酒,敬各位賢弟賢妹一杯,祝你們早入仙門,前程無限!請!”說完仰首飲盡。柳牽浪等齊聲回敬道:“也祝大哥仙程似錦!”然後紛紛瀟灑喝下。接下來衆兄弟彼此祝福加油,情意濃濃。很快結束了這一聚,因爲城門口早已有皇宮裡的人在催促非報名參加聚英大會的人員一律退場。
就見廣場上各種臨時建築,瞬間倒下一大片,大概一柱香的功夫,廣場上已經被打掃得乾乾淨淨了,就是那些接送聚英大會的家屬人員,以及一些跑路的轎子,車輛也都停到遠遠離開城門的管道上了。
無涯看了一眼城門上方右側的日晷道:“再有一個時辰就開始了,你們各自都心裡有個準備,我有事先去了。”說完注視了柳牽浪等一會兒朝城門方向大步而去。
柳牽浪環視了一下廣場,只見藍天下,廣場上黑壓壓一大羣人,男女幾乎各半,有三五成羣的,也有圍成一大圈的,更多的是獨自一人冷冰冰的站在那裡。在人羣中柳牽浪突然看到了雲千夢,只見她一動不動的注視着城門方向,面容冰冷,充滿傲氣。看到柳牽浪注視自己,雲千夢似乎發覺了,也朝柳牽浪這邊眺望了一眼,隨即又恢復了視線。另一個地方,歐陽浪龍高高的站在山坡上,不屑的看着廣場上的每一個人。
突然一聲古鐘悠揚的聲音響起,廣場上立刻安靜了下來,目光齊齊的看向城門,片刻後走出四隊人影,每隊人影擡着一把雕花描金紅木官椅,四把椅子在廣場離城門百米左右的距離一字排開,彼此丈許的距離。地面上是一處半尺多高的平臺,喚作點仙台。點仙台向西南角延伸出去九十九級螺旋向上的臺階,臺階上端是另一個高約十米的平臺,圓盤型,極大,站幾百個人沒問題,白色,似一朵白雲。下面是蘑菇腿似的支撐物,也是白色,此臺曰:入仙台。接着另外四隊人影又擡出四張同樣考究的桌子擺在每把椅子前面,然後是一批宮女,提着花籃娉婷飄過每張桌椅,立刻桌子上茗香飄飄,各色鮮果彩華灼灼。繼而又一聲悠揚的古鐘聲起,呼啦一聲自城門內涌出一大批士兵,分立在城門左右。然後走出一個將軍模樣的人,在桌前五六米處劃了一道金色的隔線。畫完之後回到了隊伍裡。
又過了一會兒,古老的鐘聲又響了一聲,所有人都站到了廣場上,包括那個歐陽浪龍,然後目不轉睛的注視着那四張桌子。有的人緊張的雙手攥緊了拳頭。
柳牽浪這邊,黃七似乎不太在乎,滿臉微笑着看着前方。宋震倒是很嚴肅,加上奇奇蹲在他肩上,更顯得肅穆。孔聖手裡依舊玩弄着翠色竹筆,很是流暢,翠筆劃過的弧線,彼此纏繞,好似胸前有一個碧玉球一般。風痕手裡拿着一個天象盤審視着參賽的衆人。採菱就在柳牽浪身邊,多數的目光都落在了柳牽浪的臉上。
歐陽浪龍擠在了人羣前面,雙手抱胸,本來就高的個擋了後面一大片。傲慢的斜視着身邊的人。一個僻靜的角落,雲千夢蒼白着臉色,靜靜地看着前方,視線落在天際一片白雲上,她的身旁是身形窈窕的雲幻,正羨慕的看向歐陽浪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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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聲鐘響,衆人看到盼水城門上空虛空中御劍飛來三個人影,轉眼虛空一轉,穩穩落在了左邊第一張桌子的位置。其中一位坐在了座位上,年齡六七十歲的樣子,銀髮飄飄,白眉銀胡,身形矍鑠健朗,雙目如電,一身銀白道袍。旁邊站着的其中一位柳牽浪認識,恰是雲銜管帶。另一位青衣老者,面色微黃,眼冒精光,走到了四張桌子前面,面對着人羣掃視着。
這邊剛坐定,只見一陣金光閃耀,右邊第二張桌處已然多出兩個人影,皆是金光佛意,一高一矮兩個和尚,高的坐了,矮的站了,高的嚴肅,矮的笑眯眯。接着第三張桌,第四張桌几乎同時各飄來兩個身影。第三張桌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暴帥,女的賊靚,男的書生打扮,女的富家小姐裝束,一個詩情,一個畫意。引得人羣陣陣驚呼。第四桌,來的是兩位清逸道士,清新瀟灑,舉止順水隨風,恬淡輕輕。其中一位竟然是無涯。人羣中,尤其是雲千夢眼波中閃爍着一股超乎尋常的驚訝,但也就是一瞬,馬上恢復了冷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