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穆南山離開房間,外面陡然傳來一聲清冷的低喝:“穆南山,出來!”
“是秦蒔蟬!”
穆南山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心中憤怒,暗道:“這個娘們,我還沒有找她,他反而找上門來了!”
穆南山緊皺眉頭,心中忿忿,然而對秦蒔蟬,內心依舊有些難言忌憚,甚至有些害怕。
“是秦長老!”
“我去見見他,你好好養生吧!”
穆南山轉身走出房間,細心的替穆臣巍將房門帶好,這才離開。
大廳中,秦蒔蟬坐在一張椅子上,對周圍弟子不屑一顧,神態冰冷。
蕭凡站在秦蒔蟬背後,靜靜看着秦蒔蟬脖頸後一抹雪白,心中微微有些盪漾,心道:“師父什麼都好,容貌不敢說是世上無雙,但也絕對算的上是仙子真人了,只是這性格,着實冷淡了一些!”
他心中雖然這麼想着,心中卻明白,秦蒔蟬看起來十分冷淡,然而冰冷的外表下,卻有着一副嫉惡如仇心性。
“哼,秦蒔蟬,我還沒有去找你,想不到你倒是找上門了!”
秦蒔蟬並不答話,手掌一揮,那一把擺放在桌子上的斷刃立刻激飛向穆南山。
“好刁女!”
穆南山眼見到這種情形,心中慍怒十分,怒喝一聲,一把抓住那兩把斷刃,冷然喝道:“秦蒔蟬,你做什麼,難道你真以爲老夫怕了你?”
“穆長老,事情是這樣的!”
蕭凡走上一步,向穆南山作揖,朗聲道:“穆長老,這一把木刀,是我和穆大哥比武時候所用武器,這刀身,乃是用沉香木所造,堪比精魄鋼,一般來說,我們用來戰鬥是絕對不會損壞的,然而我在和穆大哥比武時候,木刀卻突然折斷,師父懷疑其中有什麼差錯地方,來找穆長老探討一下!”
“什麼?”
穆南山聽到蕭凡所言,臉色一變,大怒道:“你們難道懷疑是老夫暗算你?”
“不敢!”蕭凡不卑不亢,也知道他和穆南山雖然有些過節,穆南山心胸雖然不大,然而畢竟是宮門長老,這種小手段還是不會使出來的,而且這樣就算穆臣巍最後獲勝,也會落人口實,令人懷疑,穆南山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去做。
“穆長老是宮門長老,自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哼,長老說話,那裡有你這個弟子插嘴的份,給我滾一邊去!”
穆南山接連兩次受挫,皆是由於蕭凡,心中對他已經厭惡至極,連一句話也不願意和他多說,冷喝一聲,目光落在秦蒔蟬臉上,冷然說道:“秦蒔蟬,你是什麼意思?”
“千蟲引!”
蕭凡聞言,不由一驚,若是入宮之前,他並不知道千蟲引是什麼東西,然而在藏書閣呆了月餘,其中所藏書籍他大多都有觀看,對於一些毒藥和異物玄獸也都有了解。
這千蟲引乃是一種十分奇特的異蟲,這種蟲子體型微小,直若髮絲,若不細看,很難發覺,這種蟲子,對於人體並無危害,但卻極爲喜愛植木,一旦附着到樹木枝幹上,短短時間,就能夠將整個大樹中間腐蝕,吸食其中木精,讓整株大樹幹枯腐朽,不堪一碰。
“難道木刀斷裂,竟然是因爲千蟲引?”
他心中驚疑,緊緊盯着穆南山手中斷刀。
穆南山聽到千蟲引名字,心下也是一驚,急忙拿起斷刃仔細觀看,一看之下,臉色不由一變,只見那斷刃處,雖然並不規則,像是被大力折斷,然而斷裂口,內中木質卻是變得枯朽,指尖碰觸,立刻掉落下一塊。
“真是千蟲引!”
穆南山心中驚訝,心中也是涌現一股不好的感覺,臉色變換,不知在思索些什麼,過了片刻,才冷然說道:“就算是千蟲引,又能說明什麼,難道還會是我抹上去的嗎?”
蕭凡心下暗歎口氣,終於明白師父爲什麼會來這裡,沉聲說道:“穆長老,這木刀,是艾青陽給我的!”
“青陽!”
穆南山臉色在變,滿臉鐵青,手掌緊緊抓着那兩把斷刃,微微有些顫抖,顯然憤怒之極。
就在此刻,一個弟子猛地從弟子羣中大步走了出來,跪倒在大廳正中,大聲說道:“師父,那千蟲引,是弟子抹上去的,只因看不慣蕭凡囂張模樣,心中不忿,這才做下的荒唐舉動,請師父責罰!”
正是艾青陽。
周圍弟子眼看艾青陽毫不否認,徑直承認下來,周圍弟子頓時發出一聲驚呼,難以置信的看着這邊。
“真的是你!”
穆南山手持斷刃,滿臉鐵青,怒視艾青陽。他心中着實憤怒極了,他心胸雖然不大,對待自己弟子,十分愛護,甚至可謂是偏執,但心性卻頗爲剛烈,對於這種下作手段十分厭倦,經常會教訓坐下弟子不可使用這種宵小手段,此刻聽聞艾青陽竟然不顧自己屢次訓誡,使用這種卑鄙手段,而且還是自己兒子和別人比武之時。
要知道,這比武之事可是宮門人盡皆知的事情,若是蕭凡因此重傷,甚至被殺,一旦人追究起來,發現了其中陰謀,那麼不僅僅會連累他這個長老要受管教不嚴,縱容弟子的責罰,更加會把穆臣巍推到風口浪尖之上,令人懷疑穆臣巍爲了替穆系一脈挽回顏面,竟然使用這種下作
手段,宮門責罰嚴重不說,而且會令穆臣巍難以承受。
穆臣巍一心向武,心性剛烈,對於這些陰謀詭計,從來不屑,若是因此殺死自己同門師弟,必然會讓他心性大亂,甚至會引以爲咎,武心破滅,從此難以精進,一念至此,穆南山不由更加憤怒,狠狠盯着艾青陽,甚至起了一絲殺意。
艾青陽跪立大廳正中,滿臉愧疚,伏身說道:“師父,此事是弟子昏了頭,沒有牢記師父訓誡,不過弟子着實看不慣蕭凡所作所爲,師父乃是宮門長老,蕭凡他不僅僅接連頂撞師父,甚至敢和師父大打出手,並且傷了伍晨師弟,讓我穆系一脈顏面盡失,走在人前也難以擡頭,弟子心中不忿,這才昏了頭,使出了這種卑鄙手段,請師父責罰!”
聽着艾青陽訴說,周圍弟子不由面面相窺,再次看向艾青陽的時候,臉上就多了一份理解與同情,而看向蕭凡和秦蒔蟬的時候,則多了一絲憤怒。
“原來如此!”
蕭凡看着艾青陽,心中恍然,他上一次和穆南山大打出手,雖然是爲了自保,卻傷了穆南山,事後師父又追着穆南山大戰,將他打得落荒而逃,這件事,宮內人盡皆知,讓穆系一脈顏面大損,究其原因,的確是因爲他而引起的,只是他心中卻又感覺這件事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至於什麼地方,卻又說不出來。
再看穆南山,雖然依舊憤怒,但臉色已經緩和了一些,顯然爲艾青陽言語有所打動。
“青陽,你八歲入宮,就一直是我門下弟子,你天賦雖然有些,也很刻苦,然而我屢次教導你們,這種卑劣手段使不得,你卻做出這種讓人唾棄的事情!”
穆南山語氣緩和,透露出一絲沉痛。
“是,弟子知錯,請師父責罰!”
穆南山長長舒了口氣,看着心愛弟子,忽然大聲喝道:“青陽,別怪師父心狠!”
只見他身影一晃,轉眼來到艾青陽面前,一雙手掌猛地抓住艾青陽左臂,玄氣過處,只聽艾青陽大聲慘叫,一條血箭直竄出來,濺落在穆南山臉上,一條手臂竟然已經被穆南山扯斷。
艾青陽身體倒在地面上,右手抱住斷臂處,面孔扭曲,額頭汗水滾滾落下,顯然疼痛之極,卻咬牙苦忍,低聲說道:“弟子謝罪!”
周圍弟子,便是連蕭凡也沒有想打一向護短的穆南山竟然下此重手懲戒弟子。
“青陽,以後這種事情,一定不能再做了,這是我作爲師父,對你最後一次告誡了,從今天起,你就不再是我的弟子了,你下去讓人包紮一下,明天就去雜役處報道吧,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能夠突破,達到七重通竅境,就可以重新列入宮門,名列護法!”
“是,弟子謹記師父教誨,從今天起,一定不會再用這種卑鄙手段,明天弟子就去雜役處報道,以後無論弟子成就如何,永遠不會忘記師父恩德,永遠都是師父弟子!”
艾青陽忍痛爬起身來,衝着穆南山三拜,這才起身,扶着斷臂處向外走去。
直到艾青陽離開大廳,穆南山才重重嘆了口氣,看着周圍驚愕不忍的弟子,轉頭衝着秦蒔蟬冷然說道:“秦長老,對我的處罰,可有什麼不滿的地方?”
秦蒔蟬淡然站起,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蕭凡在其他穆系弟子憤怒的目光下,暗歎一口氣,跟在秦蒔蟬背後離開。
一路回到蒔禪小院,路上,秦蒔蟬不說話,他也不敢多問什麼,到了院子裡,秦蒔蟬也不管他,徑直進房,他左右無事,便弄了一壺茶,坐在院裡石桌前喝起茶來。
想起今天的事情,他倒是逐漸有些瞭解穆南山了。
穆南山的性格說起來倒是有些矛盾,對於坐下弟子十分愛護,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或許這也是爲什麼艾青陽會因爲他的嘴穆南山而施下毒計的原因吧,這種愛護,甚至可以說是偏執,只要弟子不犯他原則上的錯誤,都會全力保護,一如上一次自己的事情,他可以爲了弟子去污衊自己,不過好在他同樣有一個愛護自己的師父,纔沒有被穆南山得逞。
而一旦那些弟子犯了他原則上的錯誤,也絕對不會容忍,甚至比普通師父對待弟子還要嚴厲一些,就拿今天的事情來說,一般師父最多也就是折斷一條手臂也就算了,而他甚至把艾青陽逐出了師門,貶爲雜役,這種情況,倒像是愛之深,恨之切,恨鐵不成鋼的疼愛,讓人看着頗爲不忍。
蕭凡想着今天的事情,不由又想到艾青陽承認錯誤的情況來,心中不知爲何,始終感覺這件事情似乎不怎麼對勁,但有說不出來。
“師兄,你在想什麼?”
背後忽然傳來秦虎的聲音,轉頭看去,只見秦虎背了一大捆乾柴站在後面,手上還提了一把大刀,大刀長有足足四尺,刀身爲火紅的刀鞘覆蓋,刀鞘打造也很考究,像是用雲火銅打造,但又不太像,上面鏤刻一尊不知什麼銅像,銅像垂頭斂目,周身彷彿火焰一般灼燒着,無形中一股淡淡氣勢便已形成。
“沒什麼?虎子,這刀你怎麼得來的?”
他看着這把大刀,竟然覺得有些熟悉。
“哦!師兄,這把刀是我在山下砍柴時,山下面那個老王讓我給你的,說是你前些日子託他打造的,他進不了宮門,就讓我給你帶回來了!”
“哦!?”
聽到虎子的話,他頓時想起來前些日子,在山下見到老王在打一把大刀,那把大刀他十分喜愛,並且付了定金,等幾天他就下山去取,只是回來之後,一心在洗心池修煉,倒是把這件事情給拋到了腦後,這時候見到這個大刀纔想了起來。
“我倒是忘了!”
蕭凡起身拿過大刀,入手沉重,足有百餘斤,拔出大刀,一股鋒芒立刻逼射出去,彷彿在周圍披上了一層寒霜般。
“好刀!”
刀身如鏡,鋒芒畢露,讚歎一聲,想起自己還欠了老王四百兩銀子,現在老王已經把刀給他,這錢怎麼也應該付清了,恰好明天又是月假時間,正好過去。
他抄起大刀,接連舞動幾下,只覺得趁手如意,心中喜愛之極,看着手中大刀,說道:“泥猴你就是我的兵器了,雷行剛猛,就叫狂戰吧!”
將狂戰大刀收好,見到秦虎已經把柴禾擺弄好,笑道:“虎子,過來,我有事情不明白!”
“哦,師兄,你說吧,我聽着!”
秦虎聞言走了過來,或許是渴了,拿起茶壺仰頭一陣猛灌。
“虎子,有關洗心池的事情你知道麼?”
“哦,洗心池啊,知道,師兄想知道什麼?”
蕭凡笑道:“那洗心池裡面那一隻炎陽巨鱗蛇是師父的玄寵嗎?”
“你說炎蛇啊,他是師祖的玄寵,不過也聽師父的命令!”
“哦,那不是宮門重地嗎?”
“呵呵,這師兄你就不知道了,洗心池並不是宮門重地,而且根本不是宮門的東西,是僅僅屬於我們這一脈的東西!”
“呃?”
蕭凡一呆,心中大是驚奇,洗心池十分奇特,而且對於修煉有着很好的促進作用,竟然不是宮門東西,而是僅僅屬於他這一脈的東西。
“是的,洗心池是師祖無意中發現的,當時那裡只是一個封閉式的山洞,後來被師祖發現後,這纔打通,並且收服了山洞裡面的炎陽巨鱗蛇。”
“那師祖沒有把他交給宮門嗎?”
蕭凡奇道。
“沒有,具體是什麼原因,我也不知道,不過師父肯定知道一些!”
“那師祖離開之後,宮門沒有想過要把它佔據嗎?”
他心中很奇怪,無論是洗心池,還是炎陽巨鱗蛇,如果能夠佔據得到,對於宮門都是一大助力啊。
“當然想過,只是師父不同意,而且炎陽巨鱗蛇認師祖爲主,宮門前後派了三批人過去,想要收服炎陽巨鱗蛇,只是都被炎陽巨鱗蛇和師父聯手打了回來。”
“呃!”
蕭凡驚愕:“師父竟然和炎陽巨鱗蛇把宮門的人打了回來?這就奇怪了,師父也是東華宮弟子,這種天材地寶,交給宮門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啊!”
他心中不解,再次問道:“爲什麼?”
“不知道,不過後來宮主親自出手,師父和炎蛇拼死抵抗,甚至都受了重傷,就要摧毀洗心池,宮主這才迫不得已收手。”
“還有這樣的事情?”
蕭凡心中驚奇不已,對於秦蒔蟬和宮門之間的關係卻更加奇怪了,暗道:“難道師祖失蹤,和宮門有着不可告人的關係,師父因爲知道其中內幕,這纔對宮門中人一向冷淡,然而既然不和,爲什麼不離開東華宮呢,以師父的天賦,到任何一個門派,絕對都會受到看重的!”
他心中着實奇怪,但也知道,虎子知道的也就是這些了,再多的,他也不會知道,隨即又想起師父那看起來頗有一些孤獨的身影,心中不禁一顫,眼光閃爍,暗道:“在東華宮內,保持這樣的身份地位,卻又和宮門關係不和,他應該承受了多少壓力?”
蕭凡思索着,片刻後,才轉過頭問虎子:“師父在宮門,沒有什麼朋友嗎?”
“沒有!”虎子似乎也意識到了其中有什麼不對,皺着眉頭,撓着腦袋搖頭:“我不知道師父有什麼朋友沒有,不過沒有見師父和什麼人接觸過,如果說關係略好一些的話,應該就是趙陽洪長老了,前幾年他不斷會來看望師父,不過最近兩年,他就不怎麼來了。”
“趙陽洪!”
蕭凡不由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這個趙陽洪,似乎處處透露着神秘,不知道爲什麼又幫助我,師父和宮門不合,他又爲什麼不避諱不斷來探望師父呢?”
他心中百思不解,思索一會,也知道憑藉現在這些事情,他根本不可能得到什麼答案,只能暫時壓到腦後。
他又和秦虎聊了兩句,並衝秦虎借了一些銀子,他明日下山,還要把老王的錢財付清,剛進門不久,他可沒有那麼多錢財。
用過晚飯,回到房間修煉,吸收洗心池內那寒冰之氣後,體內氣血旺盛之極,而且尾椎根骨內,那精血之氣凝聚成的血丸也有了拇指大小,讓他實力再進一步,氣力大增,已經有了融骨境巔峰境界,想必再過不久,他就可以再次突破,達到六重藏精境了。
“可惜洗心池寒冰之氣已經完全被我吸收,暗鐘乳石上雖然會不斷滴下寒水,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形成這樣大一片池水,不然藉助洗心池,迅速突破也不是不可能!”
他心中微微惋惜,但想到自己經脈因爲洗心池水完全恢復,那一絲惋惜也就消失殆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