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還真是瘋狂…”
盤旋在山峰上，遠處的人族聚落一覽無遺。
牧野能清晰的感知到，就這個看着不大的人族聚落裡面，真是元嬰滿地走，金丹不如狗。
光是守在聚落外，一隊隊看似巡邏的應天人族，起步大概都有金丹的修爲氣息。
如果說刀劍封魔中的星啓是靈氣末代，那獸與天齊裡面的太古大荒，就是無與倫比的靈氣盛世。
“我雖修煉的快，可這般靈氣盛世的大環境下，金丹元嬰都只是最底層的力量了…”
“而且，看這些人族修士也不只是光有修爲，身上佩戴的法寶也遠比如今修仙界要強的多…”
經過這十幾日的修行，牧野對此本有幾分心理準備，但在真正觀測接觸到這應天人族時，還是給震到了。
和現實修仙界差距太大，意味着在這作遊戲中，自己身爲修仙者的優勢完全是蕩然無存。
和之前的蒼穹之下對比起來，那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這要是沒有混沌之氣開啓土蟮血脈…除非是選個幾百萬樂園幣的角色模版，不然想要玩通這遊戲怕是不知道要玩到什麼時候。”
牧野甚至懷疑，就算有幾百萬樂園幣的角色模板，想要玩通這遊戲，也是如履薄冰…
因爲如今的太古大荒，妖獸地位低下，乃是人族主宰大荒，任何妖獸想要成爲妖獸至尊恐怕都是難如登天的。
觀察許久後，牧野控制着身軀與山體融爲一色，隨後封穴閉氣，完完全全隱藏了起來。
眼下的應天人族雖然很強，但此時的牧野倒不怕。
光靠自身，強攻肯定是很難的。
但來之前，牧野觀察過。
應天人族如今雖然強，但同樣各部征伐不休。
其中與如今漸漸有幾分勢頭的始人一族，每隔一定年月都會產生爭鬥。
牧野現在只祈禱阿夏那跛狐最好是沒事兒。
“這十幾日，我在方圓百里內遊蕩，幾無妖獸。”
牧野靜靜盯着前方。
並且每一日牧野都能從各個位置看到在周圍巡視的應天人族，只是沒有這麼多。
這些日子，若非自己憑藉血脈吞食，漸漸養成一副可融入大地山川的身軀，怕是早就給這些應天族人發現了。
來此之時，細細深思，自然察覺出幾分不對勁。
“數日之內，此人族聚落必有爭鬥。”
牧野默然。
這是一種判斷，更是一種直覺。
至於爲何爭鬥，牧野不知，也不需要知道。
他只需要能機會，把那阿夏那跛狐給救出來就行了。
“估摸着阿夏現在看着我，應該已經認不出來了吧？”
想到這，牧野笑了笑，對於遊戲中這隻瘸腿狐妖，他還是頗有幾分感動的。
於是，就這般，他靜待數日。
直到三天後，天穹兩陽重合，天地間炙光大盛！
牧野感覺渾身火熱，天上的兩顆太陽好似重瞳一般從雲端俯瞰大地，目光中透着一股焚盡天地的冷漠感。
“這是什麼情況？”
牧野吃了一驚。
他這些日子，因爲吞食極多靈物，渾身皮肉說是尋常水火不侵都不未過，即便是金丹修士的術法也能免疫大半。
可這兩陽重合，天地間溫度看似沒有任何變化，卻莫名有着一股心火由內而外升起，使得血肉沸騰，難以忍受。
也正是這時，遠處密密麻麻飛來一隊黑影。
牧野強忍着那股奇異的灼燒感，凝神看去，不消片刻便察覺出這些黑影是迥異於應天人族的人族修士。
他們沒有應天人族那麼高大魁梧，俊美有形，反倒是一個個生得尋常，卻也有一股獨特的氣息。
“是始人一族…”
牧野眯着眼，攀附在山峰上的巨大身影微微泛起波光。
那一對黑影不知結的什麼陣法，周身宛若有一條水色游龍環聚，似屏蔽着那重瞳般的雙陽之力。
越是靠近那聚落，其形越是清晰。
強大的術法氣息，牧野隔着老遠都能察覺。
不同於之前，此刻的牧野對這種術法，不知爲何只是看了一眼，心中便有了幾分底，好似能知曉一二。
“看來人族在這種時候，也不敢完全裸露在這雙陽重合之下…”
淡紅色的天穹，宛若熔爐的火罩，在輕輕蓋在這一方天地，直讓整個世間生靈都無時無刻不經受着心火炙烤。
作爲皮厚肉燥的妖獸，此刻雖然難以忍受，但似乎還勉強能忍受幾分。
“太古大荒，看着隨時靈氣盛世，但似乎也無時無刻不充滿了危險…”
牧野靜靜等待許久。
不多時。
那雲丘聚落中似再也忍受不住，烏泱泱的應天人族從中衝了出來，與那始人一族對峙。
因爲距離遙遠，牧野並不止他們對峙在交流什麼。
好在對峙沒有持續多久，或者說，談崩了。
頃刻之間，早已忍耐多時的雙方悍然出手，雙方驟然爆發一場大戰。
其中最強者的氣息，甚至已經達到了化神。
“這只是應天人族的一個小型聚落對吧…”
牧野心道。
真是厲害啊。
牧野依舊沒有任何動彈，反而開始滋滋有味的觀摩這兩大人族施展的術法神通。
看了一陣後，牧野心中頗爲吃驚。
“這些應天人族施展的術法，個個威力巨大，動輒之間就有驚天動地之威。且精於五行，除此之外，手中寶器也有舉山懸河之力。吞吐之間宛若一個整體，威力這般巨大的術法，竟然看上去消耗似乎只有一點點…”
“而且，怎麼連金丹這個水準的修士都能施展元神？”
牧野擰眉。
不對勁啊，是不是太逆天了？
可仔細看了一陣後又發現，好像那不是元神。
修士的元神都是依靠自身修煉而出，各個不一。
可這些應天人族的元神，大致幾乎一樣，雖散發着一股驚天偉力，但那些應天人族憑藉這‘元神’施展術法時，面容虔誠，眼神恭謹，看上去不像是在操控自己的元神，更像是讓元神控制自己。
“這不是元神…應該借某種力量修煉出來的某種和‘元神’相似的神通麼？”
相反，另一邊的始人一族他們的術法，倒是和現在修仙者的術法有幾分相似，威力大小不一，只是憑藉聯合施展的大陣與之抵抗。
有元神顯化，牧野看着也頗爲熟悉。
並且元神更爲凝實，強大。
其中最強者的元神，牧野感覺甚至比起自己修煉出來的天衍神嬰也不差分毫。
甚至某種程度上，還要更強，說是以一當百也不爲過。
“這些太古大荒的人族，好強啊。”
牧野看得頗爲吃驚。
感覺隨便拉一個到現實中，都能吊打大部分的同階修士。
又過幾日。
“好像差不多了…”
天上的雙陽重合後，天空的顏色再也沒有了任何變化。
而地面上的廝殺也一直沒有停止。
空氣中的血腥味，是愈發濃郁的。
牧野算着時間，此時兩方爭鬥的人族，都已經死的七七八八了，剩餘的一下也剩不了多少靈力。
還有不少直接在雙陽下，變成了一具乾屍，看着十分殘酷。
甚至連整個雲丘聚落，都被這可怕的雙陽之力給融了大半。
至此時，牧野從盤旋的山峰中一躍而出，化作一條長龍朝着人族聚落奔襲而去。
龐大身軀之下，滾滾碾壓而過，宛若一輛衝車直接將那聚落已經被融得軟綿似泥的城牆都裝得稀巴爛。
幾乎是毫無阻攔的，就衝進聚落中央。
連半空中，僅剩正在僵持的幾個人族強者都愣住了。
大抵是怎麼也沒想到，在這種時候，自家的大本營居然會出現一隻妖獸。
“哈哈哈哈…”
天空中，驟然爆發出一聲狂笑，“你應天一脈自詡大荒主宰，沒想到還能上演一出被妖獸襲擊的好戲。果然，你們根本不配擁有‘妖月’，道衍，把它交出來！本座念在同爲人族一場，可以幫你一把。否則，你這位雲丘之主，今日怕就做到頭了！”
“……”
“放肆！”牧野在聚落中橫衝直撞，此時的聚落中，幾乎沒有什麼人，就算有人，也大都是受傷的老弱病殘，根本不是自己的一合之敵。
偶有幾個應天人族也完全不是自己的對手。
“阿夏還在，我嗅到妖獸的氣息了。”
牧野眯着眼，絲毫沒有將半空中正在交戰的雙方放在眼裡。
他們此時的氣息已經對自己構不成威脅了。
“就在前面…”
牧野凝視着聚落最中央的一座雲壘建築中，那是應天人族獨有的建築，並沒有因爲這是太古大荒而顯得落後，反而整體建築充滿着一族古韻風味。尤其是那牆壁上，雕刻着許多繁複且神秘的紋路，看着宛若一尊尊神明天將，極具神威。
像是一座神廟。
牧野輕輕一躍，巨尾橫掃，因爲被雙陽照射而顯得漸漸偏紅的尾巴一個甩動，如巨槳攪海，瞬息便將這座建築由內而外攪個稀碎，順帶還將從四面八方飛來的術法轟散。
轟隆——！
聳立在中央的建築倒塌，露出了一面巨大的牢籠。
牢籠不知由什麼材料打造而成，四方都有鎖鏈，每一個鎖鏈都對應着牆壁上的一尊神將圖案，隨着牆壁倒塌，宛若束縛牢籠的神將也化爲一堆廢墟。
在牢籠中央，牧野果然看見了那隻跛腳狐，阿夏。
它此刻正蜷縮着身子，兩隻抓着抱着一隻膝蓋，蹲在一旁，似乎沒有什麼反抗的想法，有一種平靜中等待着死亡的宿命感。
直到四周牆壁倒塌，它才茫然看向四周，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直到陰影籠罩牢籠，阿夏才擡起頭，然後微微張開嘴：
這是什麼玩意兒？
牧野一尾巴朝着牢籠劈下，卻只在落下之際，牢籠驟然爆發一陣耀眼的星光將牧野的尾巴震飛出去。
“這牢籠不是凡物…”
“看來阿夏還真不是什麼妖王餘脈，不然給抓回來了，還用這麼厲害的籠子管着…”
牧野微微點頭，想了想尾巴直接一卷，感覺就把這籠子連籠帶狐，一快帶走。
“你是誰？”
籠子中的跛腳狐猛地用爪子抓緊了牢籠的鐵桿，盯着那巨大的身軀，沒有開口，眼神卻已經說出了心中的問題。
有些熟悉，但又很陌生。
感覺不可能，但又仿若做夢。
牧野看懂了這個眼神，也沒有開口回答。
只是沒好氣卷着籠子，掉頭就走，順帶感覺有點餓了，於是張口一吸，便吸了幾個死於之前爭鬥的應天人族充作口糧。
【你吞食了一名應天人族，你的壽元得到了一定的提升，你從中汲取到了一絲微弱的神力…】
……
‘這應天人族還能提升壽元…神力是什麼？’
牧野心中一動，還未多想。
天穹之上驟然降滔滔火雨，宛若隕石般向自己砸來。
“孽畜受死！”
厲喝如雷。
牧野擡頭一看，想也不想，尾巴捲曲護住牢籠，腦袋一拱便將那無數的隕石衝飛出去。
順便還張開巨口，發出一聲戾嘯。
也是自己現在不會什麼妖術，不然鐵定要和這人過幾招。
當然，目的已經達成，他並不想過多停留。
憑藉強大的肉身，這些看似對自己有着剋制的火焰隕石，也是完全不懼分毫。
幾個來回，便已經衝出雲丘聚落。
其速度之快，幾乎讓那半空中的雙方完全反應不及。
再一個愣神，便已經消失在視野中。
剎那間，僅剩的兩方人族強者紛紛吸了一口氣。
“沒想到伱我相爭，讓這隻狡猾的妖獸得利…”
始人一族的強者大笑一聲，“有意思，沒想到你們雲丘附近還有如此厲害的妖獸…你們真是無能啊，自己的地盤，都理不清。還能讓如此狡猾的妖獸趁虛而入…”
“不可能，這不是我們雲丘這裡的妖獸！”後者厲聲駁斥，“絕對不可能！我們雲丘附近不可能有這種妖獸！而且，它的形態，我從未見過！”
“這絕對是妖獸中的王族血脈！擁有我們人族未曾知曉的天賦！”
那始人一族強者看着遠處，冷笑不已：
“如今‘妖月’已失，你應天一脈的刑軍定不會輕饒了你。本來可以憑藉此脈祭天，以推算出四方妖獸…現在…又遲了一步，少了這份功德。你們應天一脈想要再出一位‘神君’，怕不知道又要等多少年了…真是可惜。”
“若是交給我們一脈，豈會發生這種事情？”
“哈哈哈哈…”
笑到一半，忽的。
他望向天邊，臉色驟然變了。
“好濃郁的妖氣…是，穹山妖獸，氣息怎如此強大？”
“看來，它們也打探到了‘妖月’的消息…”他轉身看向那位應天人族，“可惜了，道衍，你這般實力，在應天人族中不過是末流中的末流，連應天十二地仙都不是，也想獨吞‘妖月’。想要憑此升入祖庭，真是癡人說夢！”
“如今被這穹山妖尊找來，恐怕等不來你們應天人族的支援，你雲丘一脈就要毀在你手上了…”
“可笑…”
話音一落，他掉頭就走。
沒有絲毫停留。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的雙陽也落了下去。
忽然間，雲丘上空，驟然出現一道巨影。
巨影扇動天外罡風，捲起萬里狂雲，伴隨着一道鷹戾厲鳴，本就經歷一場爭鬥的雲丘剎那間崩塌。
同一時刻，巨影上，一道巨大的聲音從半空中咆哮而，隨之落下一尊宛若山嶽般的巨獸。
“穹山大聖虎魔王！”
雲丘中，作爲雲丘應天人族首領的道衍飛了出來，他咬牙切齒的看着那尊巨獸，“你們穹山妖族還敢進入我們應天人族地界，不怕我應天十二地仙麼？”
那巨獸咧嘴一笑，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當然怕，可你小小一個雲丘又不是應天十二地仙，你們算個屁？”
“還敢大張旗鼓捉我王上餘脈，真當我穹山無人了麼？”
“難道不是麼？”那道衍猛喝一聲，“你們穹山還有誰…”
話音未落。
只見那天穹巨影之上，驟然射出一道幻魅般的眸光。
他渾身一定，似僵住了。
“穹山妖后…不可能…”他猛地搖頭，“它明明在那場大戰中，已經死了…”
“這大荒，難道只需你應天人族壽元萬萬載，還能借道聖祖之力重返幽冥…就不許我妖族有聖麼？”那虎魔王咆哮一聲。
話音一落。
巨獸咆哮，瞬息震碎萬里…
過了一陣。
巨獸身形變化，化作一尊渾身長滿毛髮的彪形大漢，走上那巨影。
巨影上，赫然是一座雕滿了無數飛禽走獸的鳳輦，四方皆有一尊妖獸守衛。
走至中央，虎魔王半跪後低聲搖頭道：
“稟妖后…沒發現王上餘脈…可能是提前被帶走了。”
“但老殷有追蹤，它估摸着似乎是朝東南方向…要不要繼續追？只是那邊似乎是‘雲上瑤池’，那可是太巫一脈的地界，恐怕…”
說到這，他沉寂了許久。
片刻後。
鳳輦中才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追…”
——
牧野卷着牢籠，離開雲丘後，一路毫無規律的狂奔。
足足奔襲了幾天幾夜，才緩緩停下。
“這下一時半會兒應該追不上了。”
“感覺自己還是弱了一點…”
“等再過一陣…”
停下來後，牧野放出尾巴中的牢籠，看着裡面已經沉沉睡過去的阿夏，微微有些無語。
這跛腳狐真是心夠大，還能睡得着？
大抵是沒有感受到顛簸了，阿夏用爪子揉了揉眼睛，睜開後看着眼前的龐然巨獸，輕聲道：
“你是…小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