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道他是什麼的情況下,我是不會輕易把他帶在身邊的。”千代楓認真的說,“正好,帶他去師傅那裡看看,如果師傅知道他是什麼,那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如果連師傅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他頓了頓,語氣平淡,“那我就丟了他,如果丟不了,就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殺了他。”
殺了他?!若夕一驚。不自覺的脫口而出,“不管怎麼說,他也只是個孩子啊!更何況,是他媽媽讓我們帶他出來的。殺了他的話……該怎麼對他媽媽交代呢?”她以爲自己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可以留下君安的理由,沒想到卻被千代楓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打敗了。
“你怎麼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他的媽媽?”
若夕的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她擡頭望着千代楓的背影,說不出一句話。或者說,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來反對他了。
“這世間的一切,真的東西太少了。”千代楓的語氣有點像說教,他單手拖着君安小小的身體,回頭輕輕戳了戳若夕的眉心,隨後手一指,示意她看他手指的方向。若夕很聽話的看過去。
只見在街角,一位中年婦女攙扶着一位年近五旬的老婆婆,正慢慢的走着,兩人有說有笑,氣氛很是和諧。可看在若夕眼裡,就是另一副景象了。
“這死老太婆怎麼這麼煩?!都說了我自己來買菜就行了,她偏偏要跟着,害我白浪費那麼多時間!真想把她掐死算了!省的活在世上討人嫌!那混蛋賺的錢本來就少,每月又只給我一點錢,根本不夠花的!”這應該是那中年婦女心裡說的話。而她旁邊的老婆婆心中所想的,也並不是那麼高尚。
“兒子都已經這麼辛苦了,這兒媳婦還一天到晚只知道買新衣服浪費錢財。聽兒子說他的錢都在這壞女人身上。我可得看着點,不能讓她糟蹋我兒好不容易賺來的錢。”老婆婆心裡想這些的時候,臉上洋溢着微笑,外人看來,這婆婆和媳婦肯定相處的很融洽。
“看到了嗎?聽到了嗎?”千代楓淡淡的開口,“人就是這樣,把自己的外表打造的完美無缺,而內裡,早已是被貪念和各種骯髒的東西腐蝕的乾乾淨淨。”
若夕聞所未聞般的望着街上的人們。他們的心聲全部進入了她的耳朵,一個不差。
“今年的收成估計不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過呀?!真是的,實在不行就去鄰居家偷點吃食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只要考上功名,就一定能過上好日子!可是對手那麼多,我該怎麼才能脫引而出呢?要不,找人替考?反正又不是我一個人這樣做,應該不會被發現吧?”“孩子又生病了,真是麻煩啊!花了我這麼多錢……真想把她給扔了!反正是個女孩,又不能傳宗接代,留着也沒什麼用。”
好可怕……若夕咬住下脣,捂緊耳朵不願再聽。千代楓見她這樣,便解除了法術。兩人都沒說話。
他的法術可以聽到別人的心聲,那難道,他也可以聽到別人的心聲?那任何人在他面前不都是一張白紙麼?她……是不是已經被看穿了?似乎是感受到若夕略帶疑惑的視線,千代楓開口解釋道,“放心吧,平時的時候,我可沒心情聽這些。我只是施展了一個小小的法術罷了,不要緊張,我對你的心事沒興趣。”
如果你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恐怕你就對我的心事有興趣了吧……若夕輕輕的嘆了口氣。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千代楓知道了又能怎樣?她是來幫他的又不是來害他的,他應該感謝她纔對。
扣,扣,扣。千代楓的腳步停在一戶看起來很普通的人家門前,很有禮貌的敲門。這種舉動讓若夕忍不住愣了一下。畢竟,在她看來,千代楓應該是用很暴力的砸門或者踹門方式進去纔對。這樣看來,他真的很尊敬他的師傅呢。他的師傅也是很厲害,居然能“馴服”千代楓這樣的人……
“誰啊?”一個非常慵懶的女子的聲音從門裡傳出,聲音略帶不滿和睏意。看樣子,她應該是在睡覺的時候被吵醒了吧。若夕突然想到了琦。不知道那傢伙怎麼樣了,都睡了這麼久還不想出來嗎?
“師傅,是我,快開門。”千代楓這話剛一說完,門立刻開了。一個身着……長款……淡粉色睡袍似的衣服的長髮女子衝出來,直接撲進了千代楓懷裡,雙手勾着他的脖子,把千代楓懷抱中的君安擠的醒了,睜着一雙漆黑的眸子不安的扭動。
看到這一幕,若夕情不自禁的抽了抽嘴角。
“呀!哪裡來的孩子?好可愛!”女子伸手戳了戳君安的臉頰,由於動作幅度有些大,她身上穿的長袍滑落下了一點點,露出她雪白的肩部。若夕一驚,再看看千代楓,後者好像習慣了的樣子,對女子的不雅行爲就當做沒看到一般。
“啊——”女子看到站在千代楓身後的若夕之後,忽的發出一聲鬼叫,把若夕嚇了一大跳。她又捏了捏千代楓的臉,笑的不懷好意,“小楓啊,才數月不見,你居然就有了妻子和孩子?爲師真是對你刮目相看啊——”女子此話一出,千代楓的臉頓時就黑了。
“咳咳……”若夕強迫自己忍住那幾乎快忍不住的笑意,小聲開口道,“那個,您誤會了,我和他只不過是……”是什麼?她和千代楓之間的關係?
“嗯?”女子發出一個疑問的聲音,似乎在催促她說下去。連千代楓都回頭看了看她。
“是朋友。”猶豫了一下,若夕最終說了這三個字。
“只是朋友嗎?”女子的語氣竟然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就有恢復了興奮,“沒關係沒關係,朋友也可以變成夫妻的嘛對不對?”她終於注意到了自己露在外面的肩膀,拉了拉衣服之後湊在千代楓耳邊說道,“小楓啊,這麼可愛的女孩子一定要加油娶到手哦!”殊不知,她說的話已經一字不差的到了若夕耳中。
天哪,講悄悄話就不能小聲點嗎?!我都聽到了啦!她有些想抓狂。
“小妹妹,爲什麼要戴面罩呢?讓我看看你的臉吧!”女子走到若夕面前,伸手想摘掉她的面罩。若夕一驚,想後退卻已經來不及了。
“師傅。”千代楓及時抓住了女子的手,同時用身體擋在若夕和女子中間,很巧妙的護住了若夕,“我們是不是進去再說?外面很熱。”
“啊,忘記了忘記了。”女子還是對若夕的臉很好奇的樣子,不過看千代楓這麼護着她,也就放棄了,她一邊邀請二人外帶一個小孩子進去,一邊小聲嘟囔,“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師傅啊!”
千代楓差點被門檻絆到。他回頭瞪了女子一眼。
君安眨了眨眼睛,依舊是面無表情。
若夕忍不住勾了勾脣角。
這看似不大的房屋中,簡直就像是個圖書館一般,地板上散亂的都是各種書籍,牆上掛滿了書櫃。
“小妹妹,我叫凌薇,你可以叫我姐姐,以後可要多多指教了。”女子換了身正常的衣服出來,對若夕伸出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