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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廣場上,旌旗飄揚。
由於天衍宗建在平原之上,從半空俯瞰,視線裡層層疊疊,殿宇相連,乍一望去,那些亭臺樓閣,綿延不絕,竟彷彿佔了西陵大半江山。
座位鱗次櫛比,早已排列好,各派有分量的人物,自然都不會落下,天衍宗作爲東道主,必然事先一一瞭解過,纔有此安排,只因無論對方門派規模大小,都是赴邀而來,一個不好就有怠慢之嫌,難免也會寒了其它門派的心。
爲了方便觀看場中鬥法,椅子悉數圍成一個大圈,彷彿爲了彌補那日摩擦的裂痕,上首是上玄宗的位次,依次下來,纔是天衍宗,青古門等。
清瑩一行來得不早不晚,遙遙望去,已有不少門派到了,其中不乏青年俊彥,貌美女修,衆人齊聚一堂,免不了生了攀比之心,四處張望,寒暄應酬,你來我往。
每個門派旁邊,都插着一杆旗幟,上面寫明各個門派的名稱,紅白黑綠,顏色不一,每個人來到廣場的第一件事,是尋找自己的位置,第二件事,則是辨認別派的位置。
想當然爾,上玄宗,天衍宗,青古門這樣的大宗門,自然頻頻受到矚目,其中又以上玄宗爲最。撇開天下第一的名頭不說,昨日雲縱他們與天衍宗的齬齟已經像風一樣吹遍了天衍宗各處。
那些體會過天衍宗盛氣凌人的,自然要暗叫一聲好;還有一些牆頭草隨風倒的騎牆派,本以爲天衍宗崛起之勢不可擋,經此一事,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更有暗地裡與天衍宗勾結的,見兩派不和睦,未免有些惴惴,生怕一不小心被人拿去作了筏子還不自知。
總而言之,人心各異,但是所有人幾乎一模一樣,先去找那些大宗門的位置,一看到上玄宗的旗幟,便停住視線,仔細端詳起來。
這一看,發現上玄宗來的人並不多,而且僅有一名元嬰修士,兩名金丹修士,實在不符上玄宗的盛名,且看後頭站着的十數名煉氣築基的弟子,只怕人家帶着後輩過來長見識的意圖更多些。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陣容,昨日也能狠狠還擊天衍宗的下馬威,單憑這一點,就讓人不敢小覷,天下第一宗門,並不是掛在嘴上說着好聽罷了,人家同樣有那個本錢。
如此一想,主動來到上玄宗跟前打招呼的人便更多了些,幾乎每個門派都沒落下。
周印重生之後,雖然在幾個地方輾轉游歷,卻沒留意各個門派的淵源來歷,見了人也幾乎都不認識。雲縱給他介紹了幾個之後,發現周印是真的一問三不知,也懶得再費口舌,把這項光榮的任務交給旁邊一個叫曹航的弟子。
面對偶像,曹航自然盡心盡力,別看他修爲不高,這份認人的本事着實挺強,當然,包打聽的能力更強。
“周師叔,那邊那個老和尚,是聆音寺的主持元覺大師,這大陸上的佛修不多,聆音寺便佔了三分之一的實力,我聽人說過,這元覺和尚最擅長的,是一門能夠瞬間隱去身形的法術,叫達摩面壁。【蝦米文學嘿嘿嘿……”
他說到一半,突然嘿嘿嘿笑了起來,周印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曹航咳了一聲:“這門法術,傳說是他四十歲那年頓悟的,當時他還沒出家,在紅塵裡惹了不少情債,那些情人個個厲害,全都找上門來,他又不能打不能罵,煩不勝煩,索性把頭髮一剃出了家,閉關三年之後,就悟出了達摩面壁。”
周印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羣佛修或站或坐,圍成一小堆,除了聆音寺之外,還有靈臺寺,飛龍寺,本幻齋等,不唯獨有和尚,本幻齋的便是尼姑。
“再看您右手邊四十步左右的那個人,他叫吳皓,是青古門的一名長老,別看他一臉道貌岸然的樣子,聽說他私底下,走的就是魔修那一套,沒少拿少女來煉那個,咳咳,所以您瞧他的皮膚,嘖嘖,比豆腐還嫩”曹航小聲道,紅光滿面,滔滔不絕,臉上洋溢着八卦的光輝。
“還有那個,剛從我們前面走過,卻沒有過來打招呼的女人,叫碧波仙子。”曹航頗有幾分咬牙切齒。
周印瞭然,敢情那女的就是雲縱的前未婚妻。
“她明明跟雲師叔有婚約,結果竟然毀約另嫁,攀上了天衍宗宗主的兒子,難怪那麼趾高氣揚呢,照我說,她也沒什麼本事,不過是仗着一張臉……”
“師侄,說什麼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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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航打了個寒噤,賠笑道:“沒,沒什麼,我們在說漂亮女子呢”
他話剛落音,正好就瞧見一抹倩影,端的是白衣飄飄,仙姿秀逸,不比方纔的碧波仙子遜色,那少女眉間一點嫣紅硃砂,更襯得膚色欺霜賽雪,仿若洛神雪姬,看得曹航呆了一呆,竟忘了自己說到哪兒了。
一晃神,那少女竟朝他們這邊走來,曹航搜遍腦海,也不記得自己認識這一號人物,不由四下一看,卻見周圍許多人也正目不轉睛地望。
白衣少女徑自走到他們面前,對周印笑道:“周大哥還記得我吧?”
周印點頭:“周章的師妹。”
“正是。”玲瓏仰慕周印,愛屋及烏,連帶對周印也倍感親近。“這回師兄他們也來了,不過隔了老遠,沒能發現你,倒是我東逛西逛,沒想到竟有意外之喜”
說罷她指了指遠處,果見廣場對面遙遙飄揚着金庭門的旗幟,只是被人羣和中間的障礙物擋住,看不大到。
玲瓏與周印寒暄幾句,這才注意到周印是在上玄宗的座位上,旁邊還有個元嬰修士,和之前曾在金庭門後山見過的男子,暗暗吃驚之餘,又覺得自己突然跑過來有些唐突,不由手足無措起來。
倒是清瑩見她外表秀美,性子可愛,便溫言與她說了幾句。
隨着時間推移,人已漸漸齊了,空曠的廣場上或站或坐,烏壓壓一片人,拱着中間一座石臺,以作鬥法之用。
玲瓏眼見時間差不多了,發現自己在這裡逗留過久,連忙告罪回去,此時上玄宗的一干弟子們已與她混得差不多熟,因她舉止落落大方,也並沒有惹來女弟子的嫉恨,大家依依不捨地看着她離開,曹航更是有點失魂落魄。
清瑩卻沒有徒子徒孫們說說笑笑的心情,她很清楚,天衍宗昨日折了的面子,必然是要通過今天的鬥法找回場子的,這裡是天衍宗的地盤,對方若想做點手腳,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由暗歎一聲,也別無他法,只得見機行事了。
須臾,便見凌空一道白光,驟現天際,又見三道紅光尾隨而至,白虹赤練,煞是惹眼,速度之快,許多人都沒看清楚。
便見場中石臺多了四人,爲首一人,五縷長鬚,疏眉朗目,高大挺拔,長身玉立,若神仙中人,正是天衍宗宗主上官函。
身後三名紅裳女子,低眉斂目,手裡各捧着一個匣子。
“天衍宗上官函,歡迎諸位蒞臨本派”
上官函朗朗一笑,聲音平和中正,傳遍全場。
清瑩低聲道:“這上官函乃是個厲害人物。”
她是自言自語,也是在提醒其他弟子。
上玄宗弟子們未必能體會她話裡的深意,但並不妨礙他們的吃驚。
要知道修爲越高,要晉階就越難,如今大陸上,元初修士不過數十人,元中修士就更少了,像上玄宗掌教清和真人,因爲俗務纏身,也僅止步於元初修爲,很難更進一步,但眼前的天衍宗宗主,竟還要更勝一籌,已到了元嬰中期。
現場嗡嗡聲起,顯然許多人都與上玄宗弟子一樣,被上官函的修爲所震撼。
“天衍宗大幸,得天下修真門派聚集於此,共商大事。如今妖獸肆虐橫行,眼看大亂將起,妖族死灰復燃,正是我輩中人挺身而出之際天衍宗蒙各位青眼,主持宗門大會,意在聯合天下修士,團結一致,共同對敵”
他環顧臺下衆人神色,慷慨激昂道:“想必諸位也已知曉,今日並非宗門大會,而是鬥法切磋,意在爲各宗門道友提供一個切磋之地,也是作爲剿妖前的磨刀石望諸位道友能一展身手,互相印證,以期共窺天道值此多事之秋,更當精誠合作,不分你我,所以各位有門派也罷,散修也罷,天衍宗理當一視同仁,所以——”
他一揚手,身後三名少女款款上前。
上官函的手按在左邊第一個匣子上,解開匣子上的封印,再開鎖開匣。
一道充沛的靈氣瞬間從匣內傾瀉而出,直衝霄漢。
在場一片譁然,站着的人睜大了眼,坐着的人不由自主坐直了身體。
這是一枚玉扣。
玉扣是許多人都會佩戴的飾物,男子用來束腰帶,女子用來束裙上的絲絛,各有款式做法。
但眼前這枚被雕刻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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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上面的每一片花瓣,乃至花蕊,全都罩上了一層晶瑩剔透卻近乎藍色的冰霜,乍看上去,瑩光流轉,縱是皓月當空,古鏡照神,只怕也無法形容它的光輝。
有人失聲喊道:“這可是落梅扣?”
上官函微微一笑,頷首道:“不錯,這正是落梅扣。”
傳說當年豫章真人飛昇上界,留了不少東西給徒子徒孫,這枚落梅玉扣,就是在他化神初期時煉化的,是世間罕有的防禦法寶。有了這枚蘊含着化神修士的靈力的玉扣,自然不虞被人攻擊暗算,實在是行走在外的必備首選。
大家原本就對鬥法興致盎然,見了這落梅扣,眼神便又熾熱了幾分。
上官函道:“好教諸位道友得知,這落梅扣雖是至寶,可因年月久遠,法力未免有所流失,就算本座竭盡全力,也只能減緩它流失的速度而已,按照這樣來說,落梅扣至多隻能再用二十年而已。”
衆人聞言有些失望,但轉念一想,像這樣的寶貝,能擁有一年半載已是奢侈,何況是二十年,如果二十年間修煉有成,也就足夠了。
上官函見臺下稍稍平靜下來,這纔打開第二個匣子。
匣中一把四尺有餘的長劍,劍身隱泛碧色,如一泓泉水,上面毫無花紋浮飾,然而一股逼人煞氣,若隱若現,那些離得近一點,又修爲不足的人,很快覺得血氣沸騰起來。
“此劍名爲七殺,雖比不上落梅扣那般珍貴,可也是難得一見的法寶。最重要的是,”上官函頓了頓,笑道:“沒有使用期限。”
衆人俱都笑了起來。
上官函又把手伸向第三個匣子。
匣子打開的那一剎那,只聞錚的一聲,如仙樂妙音,響徹全場,衆人頓覺自己的心彷彿都隨着這一聲響乘風而去,御遊於九霄。
這回卻是一把琴。
琴身小巧玲瓏,樸實無華,只一尺多長,上置五絃。
嶽山,也就是琴頭的位置,刻着一隻鳳凰,隨着上官函的手指在琴絃上撥動,原本沉沉無色的鳳凰,竟沿着線條呈現出琉璃狀的金黃色,彷彿展翅欲飛。
上官函道:“此琴,便是當年劍仙玄英爲故友所制的安故琴。”
故友今安在,一琴酬舊人。
劍仙玄英的名字,在場大都聽過,只是這安故琴卻從未聽說,想來還有一段不爲人知的秘辛,已隨着歲月流逝,無法追尋。
但上官函手中的安故琴,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一曲蕩人腸,可清心,可明志,更可隨着琴主人的彈奏,讓聞者欲罷不能,如魔似幻,這就是安故琴的威力。
上官函將安故琴放回匣子裡,回身朗笑:“天衍宗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唯有這三件法寶,尚算過得去。寶劍酬知己,美酒贈英雄,鬥法切磋,總不能沒個彩頭,自即日起,以三天爲期,諸位道友可以自由挑戰,三日之後,勝出場數排名前三者,再以修爲決高下,勝出者,自可在這三件法寶中挑一件中意的。”
“而且,爲了公平起見,昨日本座已與各大宗門商量,各門派掌尊與長老等,一應不得上場,而要將機會留與諸位後起之秀”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今天晚了,有毛病,死活發不出去,這是鬥法之前的必要鋪墊,下章進入各派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