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吹動着三名教習的衣衫,輕輕飄揚。
所有士子的目光,此刻,盡皆聚集到了教習手上的紅榜上。紅榜很輕,三塊錦綢的重量又能有幾何?紅榜卻又很重,因爲它承載着兩千士子的前程。
提百萬還沉浸在方纔的震驚之中,他盯着那徐徐展開的紅榜,無比專注。
他對於‘光明殿’、對於‘天機子’的虔誠,自然是沒得說。但是,他實在是不相信,像是他這樣的一個大敗家、大紈絝,會能夠考得上書院。
青衣教習慢慢地展開紅榜,徐徐掛到了公告欄上。
所有士子都在這一刻屏住了呼吸,兩眼巴巴地凝望着,他們的心中,默默地祈禱着:一定要考上啊!
兩張紅榜,靜靜的平鋪在了公告欄上,每一張紅榜上,都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九十五個名字。這是第十一名到第二百名的榜單。
提百萬的目光,定格在了那最後一張紅榜上,下一個瞬間,他的心臟劇烈的跳動了起來。他已經激動地說不出話了,臉上的表情,如同是見到了真龍神獸那般地震驚。
只見那最後一張紅榜的最後一個角落裡,靜靜地佇立着三個小字:提百萬。
“我考中了,我居然考中了!”提百萬抓起一杯酒,狠狠地灌了下去,嘴裡不停的呼喊着:“我中了!我居然中了!我居然中了!這不科學!”
提百萬如同是着了魔一般,不斷地發着神經,這神經足足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才終於停了下來。
提百萬看着葉君臨問道:“我不是在做夢吧?”
葉君臨笑了笑,一巴掌朝着提百萬的臉上扇去。
“啪!”
巴掌落到提百萬的臉,頓時火辣辣的疼。
提百萬捂着臉,喃喃道:“我沒有在做夢,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葉君臨調侃道:“說不定是你老爹送了錢呢?”
提百萬聽完,臉色立刻變得十分鄭重,只聽他義正言辭地說道:“書院這般神聖的地方,莫說是達官顯貴,哪怕是皇家,都不得插手。像是我老爹這樣滿身銅臭的人,就算是送再多的錢,書院也不會搭理!”
王伯當聽完,十分同意地點了點頭。
書院是這個帝國中,最爲‘公平’的地方。這個觀點,已經深深地印在了每一個‘北央人’的心中。
對此,葉君臨點了點頭。玄耀則是飲了一杯酒,笑了笑,不說話。
幾個少年不知道的是,在北央皇城的某處大宅子中,某位身材極爲發福的老爺子正肉疼看着自家的帳簿,淚眼婆娑嘆息道:“二十萬枚玄晶……百萬啊,爲父把半個家業都賣了,就指望着你出人頭地,你可不能令爲父失望啊。誰他媽的說書院不收錢,那羣酸賊……就是他媽的不收小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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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士子看着那兩張紅榜上的名字,議論紛紛。考中的士子互相道賀,而未中的士子,則是有些憂心忡忡。
玄耀的預測,全部都中了:王伯當第一百六十七名,提百萬則是最後第兩百名。名次不高,但都足以進入到複試了。
提百萬連續喝了幾壺酒,終於平靜了下來。
他笑眯眯地看着玄耀,十分恭敬地問道:“‘天機子’大人,敢問葉兄他,高中了第幾名?”
玄耀笑了笑,輕聲言語道:“看着便是。”
酒樓的窗外,士子們的議論聲,漸漸消弭了下來。青衣教習抖了抖精神,將最後一張紅榜掛到了公告欄上。
這張紅榜很大,甚至要超過了其他兩張。但是上面的名字,卻是很少,只有寥寥的十個。這十個名字,是這次書院初試中的佼佼者。
紅榜展開,剛剛安靜下來的衆士子們,立即又炸開了鍋。
只見那榜單的頂首,靜靜地傲立着三個大字:楚涼宸。
士子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唯一相同的,便是他們臉上那詫異的表情。
楚涼宸是誰?
楚涼宸來自於哪裡?
楚涼宸是怎麼考出這第一名的?
葉君臨看着榜單,驀然無語,他的思維,迅速的運轉了起來:楚涼宸?當真沒有聽過啊。
王伯當盯着榜單,默然不語:禮、樂、書、數,四科甲上,這個名爲楚涼宸的傢伙,當真是恐怖啊。
楚涼宸所引起的風波,足足持續了半柱香,然後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葉君臨的目光,漸漸往下移去,幾個熟悉的名字,依次浮現於他的眼前。
第二名,公主北堂詩韻,三科甲上,兩科甲中;第三名,柳依依,三科甲上,一科甲中;第四名,趙雲龍,三科甲上,三科甲下。
看到這裡,葉君臨微微地擡起了頭,他的目光落到了提百萬的臉上。
“趙雲龍,是誰?”葉君臨問道。
“當朝‘奉常’的兒子,逗比一個。”提百萬笑着解釋道。
第五名,葉君臨,三科甲上,一科丙中,兩科丁下。
提百萬看着葉君臨的成績,輕輕地笑了笑:“葉兄啊,你這成績,跟你師兄當年的成績,一模一樣啊。”
葉君臨看着他,笑了笑,並未多言。
六至十名,大多是達官顯貴家的子弟。比如說,皇甫騰輝排在第八名,黃宇陽排在第十名。
葉君臨擡起頭,暗暗攢度:這書院的初試,當真沒有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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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皆中,自然心情大好。
提百萬不愧是財大氣粗,他大笑了幾聲,吩咐小二,又加了幾個菜。
“來,來,來,爲我們接下來,成爲同窗,幹個杯!”提百萬舉起酒杯,大聲笑道。
幾人共同舉杯,暢飲。
酒過三巡,提百萬的臉上泛起了醉意。
“明天都去我家,要兵器給兵器,要玄晶給玄晶,要玄技給玄技!”提百萬拍了拍胸脯,大聲說道。
“好!提兄真不愧是有錢人!”王伯當徒手拿起那烤羊腿,撕啃咀嚼了起來。
提百萬揮了揮手:“王兄,你這也太不講究了。”
王伯當方向羊腿,尷尬地笑了笑:“在邊境的時候,習慣了,來到帝都,一時間還沒改過來。”
望着王伯當局促的模樣,衆人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