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坎坎坷坷
張小可請了將近一個禮拜的假了, 所以，李澈自然是見不到她，雖然知道張小可沒有答應父親的要求, 但他就是害怕, 而且心裡面老是不踏實。今天是張小可回公司上班的日子, Sun-6的其他人都在舞蹈室練舞, 只有李澈, 一個人坐在Sun-6休息室的沙發上，眼睛盯着門口看。
張小可進門，扯了一抹笑來掩蓋眼底的憔悴。這幾天張小可一直在找藉口騙媽媽, 不讓媽媽出院，現在已經沒什麼藉口可用了, 而且公司這邊也不能再託了, 所以張小可就拜託了郝醫生跟珍珍照顧媽媽, 自己則回來上班了。
“張小可。”
收緊手臂，感受小可在懷裡的溫暖, 李澈提了幾天的心終於是放下了。“你再忙也能回我個電話吧！”
聽着李澈近似於‘怨婦’的抱怨，張小可有些哭笑不得。“澈乖啊！”
李澈聽了不悅，“你呀！就會用這種話來打發我。我說去醫院，你爲什麼不讓我去？”
“你去了我媽還能靜養嗎！你沒看李佑民我都沒讓他去啊！我媽媽那是老毛病了，所以沒事兒的, 等出院了你們去家裡看不一樣麼！”張小可笑的有些勉強。
坐到沙發上, 手不自覺的抱住張小可的腰, 猶豫良久, 然後開口。“我父親……找過你了？”
“……嗯……”很拖拉的應了聲, 然後就低下了頭。
“你怎麼跟他說的？”輕輕地一聲，但是卻隱約透露出了一絲急切。
“我什麼都沒說。”張小可掙開李澈的鉗制, 然後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你有選擇的權利的。”李澈試探性的開口。
“啊！？”張小可不解。
“如果這樣的我還是不能讓你滿意的話，你可以選擇放棄我。但是……”李澈的眸子裡摻雜了些許的無奈，“最好是別選擇放棄……”
“呵呵呵……澈，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呢？”張小可也察覺到了李澈的不安，所以就試探的開了口。
“我，在害怕……”
從來沒有從這個男人的嘴裡聽到過類似於這種的話語，張小可訝異，然後是心疼。自己帶給澈的愛似乎真的很自私，試問從在一起的那天起，李澈就一直在全心全意的爲了自己而努力，似乎自己同意跟他在一起對他來說是一件多麼值得感恩的事情。可是……自己呢？除了數也數不完的秘密之外，自己似乎什麼都沒有給過他。
伸手輕撫上李澈的臉頰，然後是疼惜的撫摸，再然後是低頭深吻。“澈……對不起……”
哀怨聲再起，李澈又往張小可的懷裡蹭了蹭，“嗯……還有呢……”
“啊？”張小可茫然。
李澈見張小可沒聽明白，就馬上又補上，“就是另外三個字啊！”
只是，張大小姐卻很不給面子的推開了李澈的懷抱，“喂！剛剛明明還很深情的，你幹嘛打斷啊！”
“可是吻都吻了，下一步當然是甜言蜜語了！”
張小可又是一臉的爲難，“我說不出來，太肉麻……”
“那你就攢着吧！等以後一起補給我。”說罷，李澈就又厚着臉皮鑽進了張小可的懷裡。張小可也只是無奈。
“你怎麼這麼愛計較啊！”
“也就是你的事情我計較而已！”話語中透着甜蜜，但李澈卻垂下了眼瞳，那裡除了甜蜜，還有一絲……恐懼……
來到醫院，收拾好自己所有的情緒，張小可面帶微笑的走進了媽媽的病房。但是，裡面卻沒有人。問了查房的護士才知道，媽媽一個人在外面曬太陽。張小可走到院子裡，沒有浪費任何時間，就找到了坐在海棠樹下發呆的媽媽。
“媽媽。”
伸手握住媽媽的手，好涼。皺起眉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媽媽已經捂着嘴咳了起來。馬上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媽媽身上，張小可略顯不悅，“怎麼穿這麼單薄就出來了！”
張媽媽只是咳也回不上話，張小可見她臉色蒼白，薄汗不斷，連忙要把她往屋裡帶。
“小可，媽媽沒事兒！”
“沒事兒還咳成這樣？”
張小可着急，就又扶着媽媽坐下。張媽媽坐下之後，平復了下，然後就笑道：“這不就沒事兒了麼！”
“媽媽……”
張小可不知道怎麼說，所以就坐到了媽媽的身邊，然後頭就自然而然的靠在了媽媽肩膀上。張媽媽莞爾，然後用手捋了捋女兒的頭髮，隱約間，眼睛不自覺的就看到了海棠樹林對面的一對兒小情侶。雖然看不清容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是一對兒很恩愛的情侶。
“小可啊！你什麼時候帶男朋友回家給媽看看啊？”忽然，張媽媽有感而發。但是，張小可卻心裡一滯，男朋友嘛……
“怎麼？還不好意思了？”張媽媽笑笑，然後指了指對面。“你看人家，多恩愛，你都不羨慕啊？”
“呵呵……我有媽媽跟李佑民就好了，男朋友不是很麻煩？”張小可還是沒有勇氣將李澈帶給媽媽看，至於原因，應該是怕吧……怕失去？
“小可……”
“媽媽，現在不早了，外面也有些冷了，我們進去吧！”張小可岔開話題，然後拉了拉披在媽媽身上的衣服，餘光又瞟了眼海棠樹對面的那對兒情侶。在這個園區活動的人，怕都是癌症患者吧！這樣的一對兒情侶，真值得羨慕嗎？
回到病房，張小可還沒來得及收拾東西，張媽媽就又問了那個每天必問的問題。“小可啊！你去問問郝醫生，媽媽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張小可是真的沒什麼藉口可說了，所以一個彎身，然後就縮到了媽媽的懷裡。“媽媽……我肚子疼。”
張媽媽嚇了一跳，連忙扶住女兒的身子，“怎麼了嗎？剛剛不是還好好地嗎？讓郝醫生看看吧！”
“不用，媽媽幫我揉揉就好了。”張小可難得的撒嬌。
張媽媽很擔心的上下打量着女兒，然後手就撫上了張小可的肚子，緩慢的移動起來。“還疼嗎？”
“嗯……”
張小可佯裝痛苦，張媽媽卻一個着急，就打算往外走，“我看還是找郝醫生看看吧！”
“別……”急忙拉住媽媽的手，張小可裝做虛弱的說道：“我已經覺得好多了，媽媽再幫我揉揉肚子就沒事了。”
“唉……你呀！”張媽媽笑的有些無奈，怕是已經知道了小可的伎倆了，但是還是繼續幫女兒揉肚子。其實，張小可已經有幾天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現在更是上下眼皮打架。但是，她就是捨不得閉上眼睛，所以只半眯着眼偷瞧。媽媽有多久沒有像這樣的陪着自己了呢？
“媽媽……你以後永遠這樣陪着我好不好？”
“傻孩子，人是會老的，媽媽怎麼能永……”張媽媽的話被張小可突然的擁抱打斷，感覺到小可的顫抖，張媽媽蹙眉，“小可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媽媽……我肚子好疼……”不想讓媽媽看見自己淚眼婆娑的樣子，張小可將頭紮在媽媽的懷裡，然後用力平復着自己的情緒。
‘老地方’咖啡廳內，張小可一臉嚴肅的盯着對面的李城遠看，她是真沒想過他還會再約自己見面，畢竟自己對他沒什麼好印象，不想見也不敢見。但是，這次李城遠沒多言語，依舊是牛皮紙袋子，恭敬的遞給了張小可，然後就起身離開了。
張小可猶豫了良久，然後打開。沒有其他任何的情緒，張小可將紙袋收好，然後深呼吸，嘆氣……
忙忙碌碌的這些日子，張小可跟李澈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單獨的相處過了，剛剛李澈進來的時候，張小可整個身體窩在休息室的沙發裡，雙手抱著膝，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睛雖然盯著牆上掛的電視機，焦距卻越過了螢幕不知落在何方。心疼的走到張小可的身旁，不顧一邊的Sun-6其他幾人，雙手環上張小可的肩，鼻子在她脖子上磨蹭。
“想什麼呢？”輕柔的嗓音有着安定人心的沈穩。張小可被李澈這樣突然襲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可以說是已經習慣了！
“沒事……”挪了挪身子，然後將身體往李澈的懷裡縮了縮，難得的小鳥依人。其他人見狀都自覺地退了出去，將休息室留給了他們兩人。
“澈……”良久，然後是張小可的低喃。
“嗯？”李澈依舊抱着懷裡的人。
“你說過的，我有選擇的權利……”
“……”
雖然心中已有預期，但聽到這話，李澈仍是渾身一震，光亮的黑瞳瞬時失去神采，怔怔的望着面前的張小可，像是要確定自己剛剛是否有聽錯。
“我，後悔了，我們分手吧！”
分手？呵……幾天前答應我的那些甜言蜜語還沒兌現，現在卻要分手了！？真是諷刺又可笑啊！好冷啊！是打心底透出來的陣陣寒意，凍得李澈再無言語。閉上眼，將自己的情緒鎖在心裡最底層，再張開，眸子已無暖意。
“好，我還你自由。”李澈放開懷裡的人，然後起身，挺直着後背離開了。‘啪嗒’誰的眼淚溼了眼眶……
張小可知道李澈住在Sun-6的宿舍，所以就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來到了正住着Angel的那個家。
張小可邊忙着手裡的醬菜，邊跟Angel說着話，“Angel，我媽媽過幾天要動手術，所以這幾天我就不來了。”
“動手術？”Angel窩在沙發上，手裡抱着沙發靠墊，一眨不眨的盯着張小可看。
“嗯，不是什麼大手術，沒事兒的！呵呵……”
張小可硬扯了一抹難看的笑，最近自己老是在苦笑呢！Angel點了點頭，然後光着腳跑到了小可的身邊，“小可，今天是我生日，真正的生日。”
“真的嗎！那你告訴我你想吃什麼？我現在做給你。”
張小可自然是明白那句‘真正的生日’是什麼意思。恐怕Angel這輩子都沒過過真正的生日吧！網上檔案裡的生日多半是假的，所以那些歌迷慶祝的也就不知道是誰的生日了。
“都可以……本來還想叫上哥……李澈的，但是你們……”Angel低頭，然後不語。
張小可知道Angel已經知道了所有，不想影響Angel的情緒，所以馬上扯下圍裙，然後去穿外套。“不管怎麼說，蛋糕是一定要買的，這可是‘真正’的生日呢！你等我，我記得門口就有一個蛋糕店。”
逃跑似的出了李澈的家門，張小可衝進電梯裡，然後深呼吸，不要讓我聽到他的名字！不要！
回到李澈家，Angel還是乖乖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張小可將手裡的蛋糕放好，然後坐到了Angel身邊。
“Angel，陪我喝點兒酒吧！”忽然，張小可像是要傾訴出自己心裡的煩悶般，舉着自己剛剛順便買回來的紅酒。
“小可……”Angel知道小可心裡有事兒，但是又不敢開口詢問，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張小可是第一次喝酒，對酒也沒有研究，Angel只是粗略一掃就知道，小可買的是烈酒。暢飲着烈酒，好看的側臉線條在燈光下多了點陰鬱，抱着自己的腿，蹲坐在客廳的茶几邊上，眼睛迷離的盯着生日蛋糕上的那幾跟蠟燭發着呆，那模樣比起平時的清麗又多了幾分脆弱，看得Angel竟有幾分癡了，回過神來，張小可已經喝得半醉了。
“小可……你不會喝酒吧！別喝了。”Angel伸手搶下了張小可手裡的酒杯，然後放到了茶几上。
“Angel今天過生日呢！怎麼也要多喝點兒纔是啊！”張小可呵呵的笑出了聲來。看着Angel的眼中，少了平日的關懷，卻多了幾分難見的乖巧。小可，是在跟自己撒嬌麼？
思及此，Angel不由一陣臉紅心跳，壓下心中異動，然後輕聲勸著。“小可，你今天就睡在這裡吧！你喝醉了，自己回去太危險了。”
“呵呵……Angel生日快樂！”張小可答非所問的一把抱住了Angel，然後用手拍了拍Angel的後背，“媽媽在醫院呢！李佑民也在宿舍，家裡只有我一個人，我不要回去……要不Angel送我去醫院吧！我想去看媽媽……”
“小可，你這樣會嚇到張媽媽的。”Angel嘆氣，原來小可也是會撒嬌的。
“沒關係的……呵呵……Angel，我告訴你啊！我媽媽的病馬上就快要好了，那個人同意將骨髓援贈給我媽媽了……我媽媽馬上就會好了……哈哈哈……”
“小可……你在說什麼？”Angel知道張小可喝醉了，所以就扶住了小可，往臥室裡送，“你還是快點兒上牀睡覺吧！”
“呵呵呵……媽媽要好了……真好！爸爸……你看看，我把媽媽跟李佑民照顧的多好！你看到沒有啊！快看看啊！”張小可依舊一個人在那裡吼着。
“小可！你睡覺吧！睡吧！”Angel從來沒有這麼照顧過人，所以難免有些手忙腳亂。
“澈啊……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依舊吶吶着，但是聲音越來越小，Angel知道小可睡着了。
癡癡的望着小可，Angel嘆了口氣，“小可，除了哥哥之外，在你身邊的還有我啊！什麼時候你才能回頭看看我呢？”
嘆了口氣，Angel還是放棄了，替張小可掖了掖被子，打算起身回去睡。
“別走……”
悠悠的一聲低呼止住了Angel的腳歩，顫抖着轉過身。小可聽到我的話了？轉頭看向小可才發現她根本沒醒，緊閉的眼角卻掛著晶瑩的淚，看的Angel心疼不已。
“小可是因爲哥哥在哭嗎？既然這麼喜歡，爲什麼還要分開呢？”輕輕拭去小可眼角的淚，手在小可的睡臉上摩挲着。
沈睡中的張小可看起來好聖潔、好漂亮，這是小可唯一也是最後一夜完全屬於自己了吧！靠在小可的肩頸處，貪婪的呼吸着屬於小可的氣息，不成眠的夜隨着日出的逼近，漸漸的帶走了Angel的癡心愛戀……
脣印上小可的，需索着壓抑已久的愛慕……“小可……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記得我吧！”
下了很大的決心，張小可纔將李佑民叫到了醫院，正在思量着要怎麼跟李佑民坦白的時候，李佑民竟然先開了口。
“小可是打算告訴我姑姑的病？”
張小可猛的擡頭，滿眼的差異。李佑民見了卻只是拉了拉張小可的衣襬，然後用力抱了抱小可。
“姐，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兒瞞着我，從小就是這樣。姑姑的病我不是沒懷疑過，但是你總是不給你懷疑的機會就把話題扯遠了。”
張小可盯着抱着自己的李佑民看，李佑民真是長大了呢！比自己高了好多了。
“上次給姑姑賣藥的時候我才大膽的猜測的，你總是說郝醫生的藥便宜，可是，不就是一些鈣片跟維生素片麼，貴又會貴多少呢？你來郝醫生這裡可不是近路。更別說，之後那些藥根本就都不對，我是有看姑姑吃過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什麼鈣片。所以……小可又在騙我……”
“小佑……”
“姐，我馬上就要十八歲了，就快要成年了，別再把我當成是那個需要你保護的小孩兒了，我說了，現在換我來保護你了！”李佑民說着就緊了緊手上的力氣。
“好了，你現在告訴我，姑姑的病到底怎麼樣了？”李佑民放開張小可，然後低聲詢問。
張小可低着頭，喃喃道：“明天動手術，骨髓移植。”
“什麼！”李佑民驚呼，“明天手術了，你現在才告訴我！”
“對不起……”張小可心虛，頭就低得更低了。
“哎……小可對不起的可不只我一個人啊……”李佑民別有深意的嘆了口氣，“姑姑在哪間病房，我去看看她。”
“小佑，別跟你姑姑說你知道這件事，手術的事也別說，她不想我們知道……”張小可見李佑民擡腳，就馬上叮囑道。
“小可……一個人扛那麼多的事情，你不累麼……”李佑民說了這句話之後就往走廊深處走去了。
“累……怎麼會不累呢……”
似乎是卸下了所有的重擔，那些快要將自己壓得喘不過氣來的事情竟然就這樣解決了，自己曾經受到的種種委屈竟讓她覺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