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連忙按着它:“好了好了,你要是乖乖的,小花還是你的。”
白鴿子連忙討好地親着阿房的手指。
阿房來到後院的鴿舍那裡,靠牆一排疊了幾層的鴿籠,乾乾淨淨,大多數鴿籠都空着,僅有的幾隻鴿子也在各自休息,見到那白鴿子,都咕咕地叫着打起招呼來。
阿房將那鴿子腳上的竹管解了,隨手將它塞進一個鴿籠裡,那間鴿籠裡本已有了一隻灰白相間的母鴿子正在吃東西,白鴿子拍着翅膀撲了過去,那灰白相間的鴿子便讓了開去,誰知那白鴿子不是奔着鴿食去的,而是奔着那隻母鴿子去的。
母鴿子體型較小,被白鴿子擠在籠角,一陣亂親......
阿房擡眼看了一眼,笑罵了一聲:“真是隻色鳥。”便低頭迅速將竹管裡的紙條取了出來,細細讀來,臉色也漸漸嚴峻起來。
風應城,城外大堤工地
聽說在風應城修建大堤,每天有十文錢的工錢作爲酬勞,中間還包吃包住。這消息一經傳出,不但風應城自己的百姓積極踊躍地參與,就連附近各省的青壯勞力也翻山越嶺地往風應城趕來。
故而風應城城外的勞工棚那裡,總是人滿爲患,排着長隊。不過,前面棚子裡的官吏似乎也是手腳麻利,這隊伍雖長,前進得卻不慢,故而等候在隊伍中的人,都顯得神色輕鬆,各自一邊移動,一邊攀談起來。
“這位小兄弟,你這是帶着家眷來的啊?”一個大漢看了眼眼前這個明顯比自己矮了兩個頭的小個子,又看看他身邊那個荊釵布裙。長相端莊的女子:“出門在外,風餐露宿的,女人家跟着太辛苦,你真是不知道心疼媳婦。”
小個子不知道剛纔在哪裡打了個滾,一臉的泥灰,此時呲着白牙笑道:“唉,沒辦法。我這媳婦吧。忒粘人,趕都趕不走。”
一旁的女子瞄了眼小個子,突然擡手抓着小個子的胳膊晃了晃。嬌聲道:“相公,人家捨不得你嘛~~”
小個子打了個寒戰,臉上卻神色不變地笑:“讓這位大哥見笑了。”
那大漢笑道:“小兄弟是新婚吧。唉,想當初我們那兩口子剛成親的時候。也是這麼......嘿嘿”
楚非緋附和地笑了笑,又道:“大哥從哪裡來?聽口音是雍州那邊的?”
“是啊。光翻山就翻了兩天兩夜呢,不過啊,值,這大堤要修好。少說也要個把月,這工錢算起來,可就有十大貫了。夠俺們將破房子翻修一下,說不定還能剩下一點。讓娃進學堂呢。”大漢說着對未來的憧憬,渾濁的眼裡似乎都亮出光來。
“唔,確實不是個小數目......”楚非緋看看遠處大堤上黑螞蟻一樣往來的工人,又看看身後排成長龍一樣的隊伍,心裡開始估算之前看到的賬目裡的工錢支出的數字,是否與現場實際相符。
這時,前面的草棚那裡,突然喧譁起來,衆人紛紛探頭踮腳,向那處看去。
卻見一個身穿普通漁民短衫的瘦高個,被兩個府兵押到了一邊,那瘦高個似乎不服,正在大聲叫罵。一個府兵似乎被罵出了火氣,對着那瘦高個擡手就是一個耳光。
楚非緋微微皺眉。
一旁的人議論紛紛,不知這是出了什麼事,這時,有人在人羣中大聲道:“聽說大堤上工人已經滿了,現在誰要想得到這份工,就得將先孝敬那工棚裡的工頭。”
“有這樣的事?”
“怎麼能這樣?咱們趕了這麼遠的路來做工,不就是賺些養家餬口的錢,居然還要先孝敬那些工頭!”
“唉,這世上哪裡不是這樣,虧我還以爲這晉州的邵大人是個好官,其實天下烏鴉一般黑,誰又比誰乾淨......”
阿房眉頭一豎,就要回頭呵斥,楚非緋卻拉了拉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主子,這些無知的村夫,詆譭您的名聲,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阿房壓低聲音,憤憤不平地道。
楚非緋輕輕一笑:“再等等,我看吧,這事沒有這麼簡單。”
這時,前面那本來被押到一邊的瘦高個,不知怎麼突然掙脫了府兵們的壓制,往隊伍中衝來,一邊衝,一邊大叫:“劉敬之貪墨官銀,邵非緋私吞賑糧,我好好來這裡打工,他們卻讓我先交一兩銀子的好處錢,鄉親們,這不是吃人嗎?”
後面的隊伍譁然,沒聽清的紛紛打聽前面出了什麼事,聽清了的,便如實轉述,一時這隊伍中的幾百號人,都知道了前面工棚要收好處錢的事,紛紛吵嚷起來。
楚非緋一手抓着阿房的手腕,一邊目光犀利地在人羣中掃視着,有人在刻意製造混亂,他們想幹什麼?只是詆譭她的名譽?
幾個府兵氣急敗壞地趕了過來:“抓住那個混蛋,這傢伙信口雌黃,詆譭大人!”
那瘦高個見府兵追了過來,便往人羣裡鑽去,一邊鑽,一邊繼續大叫着各種污衊之言。
阿房見此時場面有些混亂,便想勸主子先離開這裡。
誰知楚非緋不但不走,反而拉着她,緊跟上了那幾個府兵,一邊疾步走,一邊小聲吩咐阿房。
阿房臉色嚴肅地連連點頭,楚非緋到底體力不濟,眼看着那幾個府兵就要被人羣擋住,連忙一推阿房:“快去!”
阿房點頭,運起輕功,輕輕一躍,便從前面擁堵的人羣頭頂上掠過,衆人只覺得有什麼自肩頭重重點過,再擡頭去看時,只看到一角衣影,竟是什麼都沒看清。
阿房剛一離開,楚非緋就覺得身邊多了幾個人,看上去都是普通的民夫打扮,卻緊緊地護衛在她左右,將她與人羣完全隔離開。
楚非緋仔細地瞅了瞅其中一個,有點眼熟......
那年輕人回頭一笑:“主子,我是小魚。”
“哦,你不是在廚房嗎?”緋然居的侍從衆多,楚非緋豬腦子記不住名字,就給人家亂取外號。比如這個小魚,就是擅長做烤魚,楚非緋便管人家叫小魚。
“主子,咱們這次跟來的人,什麼都能幹,小魚可不止只會做魚哦。”
這時,前面的人羣裡,那瘦高個突然發出殺豬似的喊叫:“殺人了!出人命了!”
楚非緋一驚。